甲板之上,所有海賊都聚攏在船頭與兩舷,徹底陷入了癲狂。
經(jīng)過兩個月漫長的跋涉,飽經(jīng)饑荒與烈日的“深海恐懼號”終于再次抵近了陸地。
船的正前方,“寂靜群島”的海岸線已經(jīng)在每一個海賊的視線中清晰可見了。
“殺了它!”
“咬它的脖子!”
海賊們興奮地揮舞著手上刀斧,嘴里不停地嘶吼,仿若斗獸場外,不停揮灑著鈔票的賭徒。
而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身后,諾頓跨過最后一級臺階,大步踏上了甲板。
直到這時,他才終于弄清楚,這群海賊到底在叫嚷什么了。
是海王類。
此刻,在“寂靜群島”的海岸線附近,一黃一黑,兩只體長破百米的海王類正在搏命廝殺著。
縱使相隔兩海里,船上的眾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這場巨獸搏殺所帶來的聲勢之浩大。
兩只海王類的身影時潛時出,翻滾的身軀攪動得岸邊的波濤不停地回卷,甚至還時不時有礁石被撞倒,引發(fā)的震動噬浪而來,令眾人腳下的海面都蕩起了層層的波紋。
“好家伙!黃色的不行了!快!大黑個兒,快爬起來啊,給它最后的一擊?!?p> “媽的!你行不行??!快游啊,老子可是押了你整整五瓶朗姆酒?!?p> 顯然,這群走出饑荒陰影的海賊,又重拾了他們玩樂的天性,用這兩只海王類開始了賭博。
然而,就在海王類的戰(zhàn)斗即將分出勝負的這一刻,海賊們卻是接連不斷地發(fā)出了驚呼。
“嘶嘶~~那是什么鬼玩意兒?”
“鯊魚!我的天,是一群鯊魚!”
在海賊們驚嘆聲中,一片片鋒利的背鰭破開海面,以半圍之勢,向兩只海王類蜂擁而去。
每一頭鯊魚體長都在二十米以上,足足七百余頭,幽白的潛影,氣勢洶洶,將群鯊的恐懼散布在整個海域。
嘩嘩——
一頭鯊魚正好從“深??謶痔枴钡淖笙掀坪6?,巨大的背鰭割開了一眾海賊的眼角,帶著所有人的心跳,無聲地向前游去。
“呼~~”
眼看著鯊魚就要越過船頭了,眾海賊這才恢復了他們輕微的呼吸。
但就在這時,“深??謶痔枴钡拇^卻是猛地一偏,向著這頭體長二十六米的巨鯊直直撞去。
“?。。 ?p> 船頭與鯊魚,擦著一絲微不足道的距離交錯而過,但突如其來的轉(zhuǎn)向,卻是讓船頭一名看呆了的海賊一個不穩(wěn),失足掉進了海里。
伴隨著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叫,海面很快泛起了一片滲人的血紅。
“怎……怎么回事?”
半晌,眾海賊才回過神來,將目光投向了舵臺的方向——
“我說過,這場無聊的鬧劇結(jié)束之后,我會親手把某人吊死在桅桿上?!?p>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我實現(xiàn)諾言的時候了?!?p> 此刻,諾頓正立于舵臺之上,單手掌著舵輪,將舵向打到了底。
“從人群中滾出來,站到我的面前,托尼!”
一片寂靜,甲板上只能聽見鯊魚在船邊游動的水聲。
“很好,不出來是吧?”
“那就一起等著吧,不急,什么時候我的諾言兌現(xiàn),什么時候開船上岸。”
說罷,諾頓收回了所有的聲音和表情,就這么佇立在舵臺之上,甚至還悠閑地閉上了眼睛。
而隨著諾頓的閉眼,船也因為失去了受風角度,逐漸停擺在了鯊群的環(huán)繞之中。
不多時,行船的異常將泰格引到了甲板。
于是乎,一直不敢言語的托尼終于找到了主心骨,立馬蹬蹬蹬地跑到泰格腳下。
“泰格大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航海士大人說,他要把我吊死在桅桿上,否則就不開船了?!闭f話之際,托尼就要抱向泰格的大腿。
泰格點點頭,將托尼一腳踢開,目光轉(zhuǎn)向了諾頓:“我記得你是說過這句話,但是,給我一個理由?!?p> “理由還不夠明顯嗎?”諾頓反問道。
“既然你還記得我這句話,那應該也記得,我為什么會說這句話,他犯了船上的規(guī)矩——”
“以下犯上的規(guī)矩?!?p> “這……”諾頓的話讓托尼啞口無言。
沒錯,他當時的確是給了諾頓一拳,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你是說他打你的那一拳?”
泰格點點頭,繼續(xù)道,“倒也沒錯,這確實是以下犯上了?!?p> “???泰格大人,這可不能啊?!蓖心峁蛐兄鸵蛱└駬淙?,可泰格又是無情地一腳,將他踢開了。
“但問題是,這是一場審問,一場我認同過的審問。”泰格話鋒一轉(zhuǎn),向諾頓邁步而來。
“所以,但凡是在審問的過程中,我的手下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jīng)我授意的。你也可以認為,他是代我出的手。”
“而你,在被審問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被剝奪了航海士的身份,即便最后證明你是清白的,但在審問的過程中,你依舊是一個犯人?!?p> “所以,托尼并沒犯任何規(guī)矩?,F(xiàn)在,立即調(diào)整航向,做好你的本職工作?!?p> 話畢,泰格已經(jīng)停在了諾頓身前,隔著船舵,將無可匹敵的威勢壓了上去。
“泰格大人!說的好!不愧是您,立馬就讓航海士大人說不出話來了?!蓖心嵯矘O而泣,同時也不忘獻上馬屁。
當然,托尼也沒有說錯,泰格這番話的確是滴水不漏,讓諾頓找不出任何反駁的點。
所以,諾頓決定不再言語,而是直接出手。
鏘——
劍光一閃,兩人中間的舵輪應聲而斷,就連最關鍵的連桿也被劈成了兩半,沒個半晌的功夫,是不大可能修好了。
揮劍完畢,諾頓又將側(cè)劍直直釘在了舵輪座上,仿佛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權(quán)。
“你說的在理,我認了。但是,我許下的諾言是不可能再收回來的?!?p> “既然我說過,要親手把他吊死在桅桿上,那這就是既定的事實,無法再改變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
泰格展開雙臂,大笑了起來,“現(xiàn)在,我就站在這里。告訴我,你要如何做到?!?p> “我們來一場比試,如何?如果我贏了,托尼就任憑我處置。”諾頓銳利的目光向泰格電射而去。
“如果你輸了呢?”
“如果我輸了,那我就任你發(fā)落。”諾頓的臉上毫無懼色。
“很好,比試比什么?”
“就比它們?!?p> 諾頓轉(zhuǎn)過頭,目光望向了盈滿在這片海域中的——
七百多頭狂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