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漣抬起手，看了眼時間，開口道：“差不多該過去了”。
駕駛位置上的上原良介點點頭，拍了下他的肩膀，“加油”。
下車后稍稍走了幾步，一間有著紅色磚墻的咖啡館出現(xiàn)在眼前。
今天是最終面試的日子。地點有些奇怪的不在東映本部，而選在了品川附近的咖啡館中。當然作為被選擇的一方他也沒有質(zhì)疑的權(quán)利。
推開門便有身穿制服的侍者迎了上來，小聲交流幾句就帶著他向包廂去了。
走在木制的地板上，室內(nèi)的各種裝飾讓水月漣想起了上世紀初作家筆下的巴黎。
在一處帶著浮雕的門前停下，侍者致意后就轉(zhuǎn)身離開。水月漣仔細整理了著裝，伸出右手輕輕叩響。
開門的是個年輕人，本以為走錯，一聲“抱歉”還未出口，又轉(zhuǎn)眼看到坐在桌邊將目光鎖定在身前資料上的阪本順治。低聲道謝后便走進去，向著阪本順治鞠躬，對方起身回禮，水月漣也就入座。
包廂內(nèi)只有他，阪本順治，以及那個助手模樣的年輕人。
“要喝什么嗎”，阪本順治先出聲。
“謝謝，不用了”。
水月漣只覺得有些緊張，畢竟這是決定他的演藝道路能否就此開始的事情。
“那這樣，石井君，麻煩幫我續(xù)上一杯。”
名為石井的助手出去了。
阪本順治從桌面撿起眼鏡套在臉上，身體向后倚著靠背，道，“水月桑，到今天為止，其他的主要角色都已經(jīng)確定了，你這個角色是最后一個，而你又是面試這個角色的最后一個人?！?p> 水月漣點了點頭。面試的時間是由制作方通知給各個事務所的，具體的順序自然也是他們決定。
“沒明白嗎”，阪本順治突然笑了起來，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資料，“水月桑還是在讀學生？”
“是的。”
“十二月請假沒問題吧？”
水月漣一下子愣住，片刻后反應過來，帶著些不敢相信的語氣問到，“您是說…”
“就是那樣。合同的事情稍后會聯(lián)系經(jīng)紀公司?！?p> “那這次面試？”
阪本順治扶了下眼鏡，“之前已經(jīng)基本確定。這次主要是看看演技之外的東西，比如守時或其他什么?！?p> 水月漣只覺得有些奇妙，明明來之前又將劇本中的場景反復練習了不知多少遍，沒想到卻完全沒有派上用場。就像是為了打BOSS而鍛煉到最高等級，收集了最好的裝備和技能，然而在踏入BOSS房間的那一刻就接到通關(guān)提醒的感覺一樣。
“其實我一開始看到你沒有表演經(jīng)驗時，本想找個理由讓你直接落選?！?p> 阪本順治的話讓他又一下子驚疑起來，不是關(guān)于內(nèi)容，而是關(guān)于如此直白的表述。即使是水月漣，也隱隱感受到了上次試鏡時的莫名針對。
思考幾秒，試探著問到：“那您決定選我的原因是？”
“一種感覺吧。單論演技，你算不上是最好的那個，不過演出時那種純粹感與北海道留給人的印象很是相近”，稍稍停頓，又補充到，“不只是我，現(xiàn)場不少人，包括湊佳苗桑也這么說。是有在北海道的生活經(jīng)歷嗎？”
突如其來的稱贊，比起興奮卻是惶恐的感受更多一些。水月漣想了想，道，“其實我一直生活在關(guān)東這邊，最多也只是身邊有北海道出身的人吧?！?p> “哦？”
阪本順治有了些興致，又打量他一眼，鼓勵到：“那倒是很難得了。之后多練習吧，正式演出時好好表現(xiàn)?！?p> “我明白了”，水月漣自然點頭答應。正巧那位助手端著咖啡回來，水月漣也順勢告辭離開。
……
走在外面，水月漣打開事前關(guān)上的手機，編輯短信將這個消息發(fā)送給關(guān)心他的家人、朋友，以及白石麻衣與橋本奈奈未。
幾步來到之前的停車場，敲了兩下玻璃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上原良介似是剛打完電話，將手機放在座椅間的凹槽中，轉(zhuǎn)頭問到：“怎么樣？”
水月漣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長出一口氣，點頭道：“確定出演了，拍攝時間大概在十二月吧。”
超出預料的好消息沒有收到什么反應，水月漣轉(zhuǎn)頭看向他。上原良介的表情介于疑惑和奇怪之間。
“剛才《只為了你》那邊打電話過來，說三浦貴大出了些問題，想知道你能不能頂替他”。
先是稀里糊涂地通過了最終面試，接著又莫名獲得了之前錯過的出演機會。單純出現(xiàn)一件事倒是還能理解，但疊加在一起無論如何還是使人覺得太過魔幻了，以至于水月漣張著嘴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
返程時太陽已經(jīng)懸在天空的一角，余暉使得旁邊建筑物的影子似是有了生命，在地面上不斷蔓延著。
道路上，不同型號的車子亮起尾燈，又像是一條紅色的長龍。
坐在副駕駛位上，探出身子望了眼隊伍的長度，水月漣縮回去突然問到：“同時出演兩部電影真的沒問題嗎？”
“起碼對你不會”，上原良介關(guān)上了交通廣播，“這兩部電影只是拍攝時間比較近，上映時一般會錯開?！?p> 又看了他一眼，帶著些打趣的語氣，“如果是神木隆之介那種擔當主演的，考慮到的準備時間和精力，制作方會特別斟酌，事務所一般也不會接?！?p> “至于你的話，有的演就不錯了。等真的到了那一天，再說這種事吧。”
水月漣沒有接話，一只手撐在車門上想著自己的事情。
上原良介卻感嘆般地自言自語起來，不知道為什么又提起給他讓出機會的三浦貴大，“說起來，他也有些不幸了。”
“嗯？”
“那樣的家庭，在演員道路上發(fā)展的好，會被認為是理所當然，不好的話又成了對不起父母一樣?？傊﹄y的吧?！?p> 水月漣轉(zhuǎn)了下眼睛，思考起他背后的含義，還未想出來，前面的車已經(jīng)開始緩緩挪動了
……
SME大樓的休息室中，結(jié)束了一下午舞蹈課程的少女們各自癱在自己的位子上。沉默著休息一段時間，從不同角落里又漸漸響起了談話聲，恢復了她們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活力。
接近晚餐時間，自會有staff去取訂好的便當。雖然總是按人數(shù)訂的，但家住東京或者打算聚餐的人提前離開也沒關(guān)系，反正從來也沒有剩下過。
不過每天吃過晚飯再離開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畢竟除了經(jīng)濟原因之外，索尼提供的便當在味道上也是相當不錯。
進入團體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月，大大小小或近或遠的圈子也漸漸形成。在等待時間能聊在一起的，對于大多數(shù)成員來說，也成了固定的幾個人。
“對了，麻衣樣你們上次去電視臺錄節(jié)目的感覺怎么樣？”
“啊”，白石麻衣哀嘆一聲，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總感覺很微妙…”
“微妙？”
“我就不該說什么四次元…”
“沙友理我覺得很不錯哦”。
來自松村沙友理的鼓勵并沒有讓白石麻衣打起精神，只是在將下巴放在桌面上左右晃著，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突然間手機震動兩下，白石麻衣猛地起身，打開屏幕迅速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起身收拾起自己的個人物品。
“麻衣樣？”
白石麻衣像是才意識到似的，雙手合十對著她，“抱歉今天有點事情，我的便當就拜托給你了?！?p> “哦，沒問題…”
還未說完，白石麻衣就挎著包匆匆離開。
橋本奈奈未正在和深川麻衣談著不久后的節(jié)目錄制。注意到她離開的整個人歡欣的樣子，一時間反應慢了幾拍，意識到之后，又像是什么都未發(fā)生一般接著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