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野花
杜恒朦朦朧朧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花叢當(dāng)中，淡淡的花香，讓人聞之神清氣爽，恍如進入了人間仙境。此時他頭腦還有些不清醒，記憶還處于斷片狀態(tài)，沒有重新開啟工作。竟然想不起自己為何到了此地。
周圍的環(huán)境是完全陌生的，兩丈來寬狹長的平地上開滿了一種說不上名字，從來沒見過的鮮花，一直延伸到遠方視野可以窮盡之處。兩旁則是高高的陡壁，仰臉一望，高不到頂。杜恒恍惚了半天，才依稀想起昨晚的事情。他昨晚從馬上躍下，跌落懸崖，身子處于失重的狀態(tài)中，感覺身子一直往下跌落，沒有盡頭，這是他第二次感受這種體驗，而兩次時間間隔竟然如此之近，莫非上一次是預(yù)先感受死亡的感覺，這一次是真真實實的了？他自言自語的嘀咕冷笑，想必自己現(xiàn)在已是死了，成為了孤魂野鬼，游蕩來了這里。此地是不是就是陰曹地府呢？不可思議，鮮花遍地，有陽光，空氣清新。只是冷清了些，鬼都沒遇到一個，也狹窄了些。這陰曹地府也太偏離他以前的見識了，既不陰森，也不黑暗，卻處處一片生機。他嚴(yán)重的懷疑自己的判斷來。他的腳明顯的能感覺到實實在在踏在地上，用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臉也感覺的到實實在在的疼痛。好一會，他才緩過神來，明明白白的確認(rèn)自己應(yīng)該是掉到了懸崖底下，僥幸沒死。
想到這里，他不禁高興起來。據(jù)說，以前有好幾位武林前輩遭難后也有掉進懸崖的經(jīng)歷，有的尋到了前人留下的寶刀寶劍武功秘籍，勤學(xué)苦練成了武林高手；有的在遇到了絕世武林高手，被收為徒弟，學(xué)到了蓋世神功；有的運氣稍微差一些，卻也得到了一大箱寶藏；再不濟的運氣最差的也得到一張藏寶圖。杜恒想，自己兩次掉下懸崖都僥幸生還，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自己的大難后福是不是要來臨了，是不是也會在這里有什么奇遇？遇到武林博學(xué)前輩，學(xué)得獨步武林的神功，或者拾得無數(shù)寶藏，從此衣錦還鄉(xiāng)，過上衣食無憂的富人生活？杜恒連忙從花叢中一躍而起，四處走來走去，仔細(xì)的搜尋，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縫隙，他都認(rèn)認(rèn)真真的研究過，敲打過。真是咄咄怪事，這里既沒有山洞，也沒有古墓秘籍財寶，更沒有風(fēng)化的人骨，稀奇古怪的武林高手。杜恒一再不相信，自己運氣竟然如此平常，跌落懸崖竟然沒有遇到奇人珍寶蓋世武功，實在讓他失望透頂。折騰了半天，肚子餓得呱呱叫，才把他的注意力從不切實際的想法中轉(zhuǎn)移到現(xiàn)實的殘酷中來。不得不到處尋找可以充饑的食物。
山谷里除了滿地的鮮花，幾只飛舞的蝴蝶蜜蜂之類的昆蟲，其他一無所有。這個仙境般的世界竟然如此物資貧乏，連可以勉強充饑的食物都沒有！杜恒心里一陣強烈的不痛快，難不成自己要活活餓死在這里？心里想鮮花再美，可以眩人眼目，終究不能充饑，真是可惡極了。賭氣之下，隨手摘了一朵花胡亂塞到嘴里毫無感覺的咀嚼起來，如同小孩子鬧脾氣一般拿這鮮花發(fā)泄。令人難以預(yù)料，一陣清甜香郁的氣味竟然在口中泛起，如同蜜糖一般，卻又甜而不膩。杜恒心中大喜，也不管有毒沒毒，雙手快速的摘下眼前的花朵，胡塞海塞的往自己嘴里送，把這鮮花都當(dāng)成充饑的食物。
飽飽的一頓鮮花大餐后，杜恒心滿意足的躺在花叢中。有著鮮花為伴，困了躺在花叢中，餓了以鮮花為食，悶了觀賞鮮花。這生活也不算過的太憋屈。
只是人大體都是這樣的，剛來到一個新環(huán)境，都會心生歡喜，等到新鮮感一過，就急不可耐的要趕緊離開。果然還沒到第四天，杜恒就已經(jīng)悶的受不了，恨不得肋生雙翼，騰空飛離這無聊透頂?shù)牡胤?。孔夫子說的，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磥矶藕阋膊皇侨收?，也久處不了約，長處不了樂！一旦一個人厭倦了一個地方，只要這個人有點志氣，無論是多大的困難都阻止不了他要逃離了。杜恒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厭倦了這個山谷，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充滿了不服輸?shù)木穸分?。一旦想離開的念頭在他的心里萌發(fā)，那就如猛獸下山，洪水決堤，任憑誰也攔不住了。
兩邊都是懸崖峭壁，又沒有繩子，藤子之類的東西可以輔助攀爬。難道要靠自己雙手徒手爬上去嗎？這可是萬萬辦不到的。杜恒琢磨了兩天，手中可以借用的工具只有自己手中的一把寶劍。這是鐘師叔在杜恒十歲生日的時候特地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這把劍不僅削鐵如泥，鋒利無比，而且是師祖陸乘詢曾經(jīng)四十歲之前闖蕩江湖隨身佩戴的兵器，后來賜給了鐘師叔。如此珍貴的寶劍，如今為了逃離絕境，竟然要來做攀爬的工具，杜恒不免有些心疼。還好，這把寶劍果然鋒利無比，輕輕一刺，就能深深刺入堅硬無比的巖石深處。杜恒飽吃了最后一餐鮮花，休息充分后，選擇了西南面的懸崖峭壁，這一帶是坡度最平緩，最容易攀爬的地方，且看上去沒有松散風(fēng)化的石頭，不至于會蒙受落石砸落的風(fēng)險。
勘探清楚后，杜恒先用劍在絕壁上里頭頂高點的地方刺出一個深洞，然后把劍鞘插進去，自己手一發(fā)力，抓住劍鞘，腳下踩蹬，往上攀爬，隨即又用劍在頭頂處的絕壁刺出一個洞。把腳踩在劍鞘上，騰出來的手抓住新開的那個洞，同時劍再次深深刺進峭壁之中，手中緊握寶劍，全身力量集中于握住寶劍的手中，再次騰出剛才抓住洞的那只手來，把腳下的劍鞘拔出來，插進洞里。手又再次把全身重力集中在劍鞘這只手上，借助腳力攀爬，劍在頭頂處再開新洞。如此循環(huán)反復(fù)的不斷開洞，爬升。不知不覺中，半天過去了，自己已經(jīng)爬到了半空中，往下看，底下一片鮮花叢只看到大大的一片鮮紅的顏色，往上看依稀已經(jīng)看到了頂端的平地，雖然滿頭大汗，杜恒覺得一點不累，渾身是勁，加足馬力繼續(xù)開洞往上爬。又過了兩個時辰左右，終于帶著疲憊的身軀爬到了地平面上，杜恒大氣喘喘，站起來就狂奔了起來，他終于又回到了地面上，那種重獲自由的興奮感覺真的不是言語能形容的。他一路狂奔，見路就跑，也不知道跑了幾里地，終于氣虛力竭跑不動了，席地臥倒躺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醒過來時已經(jīng)是正午太陽當(dāng)空。
杜恒站了起來，手中拿起寶劍，尋思著找個地方吃飽喝足，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再去尋找失散的呂一誠他們?nèi)?。看了看四面方向，看到前邊不遠處剛好有個村莊，邁開腳步就往那邊走了過去。
行不到一里地的距離，卻看見迎面一個七尺來高，身材精瘦結(jié)實，樣貌俊美的和尚，年齡約摸二十五六來歲，風(fēng)塵仆仆趕路，與杜恒相向而行。杜恒心中不由得納悶道：“年紀(jì)輕輕就做了和尚，茹素吃齋，整天敲鐘念佛，這樣的日子悶的都淡出鳥來，真搞不懂這人是哪根筋搭錯了。”杜恒心里想著，頭隨之跟著左右搖晃，眼神卻看著那個迎面而來的和尚。那個和尚也看到了他，與他側(cè)面而過的瞬間，一雙犀利的眼睛突然放出銳利的光芒，眼神如一把利劍在杜恒的眼前一掃。杜恒內(nèi)心不由的一沉，身子隨之抖動了一下，怔在了原地。那和尚也突然駐足不前。杜恒好奇的轉(zhuǎn)過身來，此時，那和尚雖停在那里，卻依然是剛才行路的方向，因此，杜恒轉(zhuǎn)過身來面對的是他的后背。只見這個和尚每只手和腳上都用碗粗大的鐵鏈，各綁著一個鐵鍋一般大的鐵球，看那鐵球，估摸每個也有兩百來斤重。杜恒心中既奇怪納悶又十分震驚，這和尚著實奇怪，無端端的平白無故干嘛要在自己的腿腳上各捆綁一個兩百多斤重的大鐵球找罪受呢？他正在納悶，和尚也背著杜恒跟他說話：“請教小施主尊名，從哪里來，往哪里去呢？”聲音平和，中氣十足，可是杜恒卻心里發(fā)麻。生怕這個古怪的和尚盯上自己，找自己麻煩?？墒切闹须m怕，也不敢得罪了他，只好怯怯的回他話：“我是神逍派杜恒，從橫江村來，正要回橫江村去。”他這一回答既假又真，他本不知道自己要往何處去的，此時卻忽然一時明確起來。杜恒話一說完，立即就拔腿加速往前走，想要即刻就把這個讓人害怕的臭和尚盡快甩掉。
行走了十來步，杜恒心里依然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也不敢回頭望后看，依然加速往前走，此時聽不到后面有腳步聲，心里正慶幸把那和尚甩掉了，臉上歡喜溢于言表，嘴里吹起口哨。還沒吹得兩句，一個人影快速從身后飛速竄來，杜恒還未看清明白過來，那人影已經(jīng)在杜恒面前兩步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速度之快，嘆為觀止。定睛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怪模怪樣的和尚。他站止后并未絲毫移動身體，正面對杜恒微微笑著。杜恒不禁被震驚呆了，瞬間明白此人剛才是倒退著飛竄過來的。因此此時能與杜恒面對面微笑。這真是不可思議，想不到對方提著四個共計八百來斤的鐵疙瘩，竟然能夠倒退著施展如此輕快的輕功，功夫之高真是不敢想象。
和尚笑了一會，看到杜恒張大著嘴，眼瞪著自己，剛才的口哨已經(jīng)戛然而止，不禁皺了皺眉頭道：“小施主似乎要急著趕路！”杜恒打了一個冷激道：“不，不急，不急?！焙蜕械溃骸凹热徊患保瑸楹挝创鹜曦毶脑捑统堕_腳步疾走。莫非貧道叨擾到小施主了？”“這？這哪里的話呢，絕對沒有的事情?！倍藕慵泵ρ陲椀??！凹热徊患?，可否回答貧僧兩個問題呢？”“怎么不可以呢，和尚不必客氣，請問。”和尚道：“順便自我介紹一下，貧僧法號情癡，借問小施主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不知這香味是從哪里來的？還請如實告知?！倍藕銉?nèi)心既詫異又尷尬，還帶著點疑惑，這和尚怎么這么變態(tài)，竟然對我身上的氣味感興趣，難道是個花和尚?心里有幾分不舒服，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按捺住心中不快，勉強說道：“我這幾天沒洗澡了，哪里還有香氣，想是一身臭味，和尚不知，我這幾天還重重摔了一跤在草地里呢?！?p> 情癡和尚突然眼睛放光，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有些急切的追問道：“施主在草地上摔了一跤，不知道在哪里的草地呢？能否帶貧僧前去。”情癡和尚認(rèn)真的注視著杜恒，看的杜恒腎上腺素下降，渾身起雞皮疙瘩。突然，他緩緩的向著杜恒走了過來，一只手向杜恒的頭上伸去，把杜恒頭發(fā)上夾雜的一朵花拿在手里，細(xì)細(xì)的端詳。那朵花是懸崖底下的，杜恒這幾天都在花叢中臥躺，不小心夾雜了一朵在頭發(fā)里，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以至于帶了上來。
這花朵又六片花瓣，淡淡的清香經(jīng)久不絕，情癡和尚端詳了許久，驚喜非常，嘴里喃喃說道：“怪事，世上竟然還有鮮活的一縷香?！?p> 杜恒心震了一下，這花竟然是一縷香！他也把目光投過去仔細(xì)的看著。這懸崖底下遍地的野花，竟然有人把它當(dāng)成“一縷香”，這情癡和尚該不是昏了頭了吧，真是奇也怪哉！
“你這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呢？立刻帶我去?！鼻榘V和尚語氣急促的問。
“懸崖底下。那可是萬丈深淵，下去就難上來了?！倍藕阏f道。
“不礙事，請小施主帶我去走一遭?！鼻榘V和尚話一說完，未等杜恒同意，他已經(jīng)一手搭在杜恒的腰際，杜恒心想，你既然用個請字，總得征求一下我同意吧，怎么就強行把我架著走了呢?？春蜕行袨楣之?，武功高強，不敢違逆，只好硬著頭皮指路到了懸崖邊上。
情癡和尚往懸崖下探頭看了看究竟，可是懸崖下面云霧繚繞，根本看不到什么。遂問道：“你說這一縷香是在懸崖下面？”
杜恒點了點頭，說道：“就在下面，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下去，這可是萬丈深淵，下去就上不來了。危險的很?！鼻榘V和尚不答話，來回踱了幾步，然后直接左手抱住了杜恒，來到懸崖邊上，縱身一躍，沿著懸崖邊，一縱一跳，右手攀住峭壁的石頭，一級一級往下竄。不到兩盞茶功夫已經(jīng)到了懸崖底下。情癡和尚的這個舉動，可真把杜恒下的半死。到了懸崖下面，驚魂甫定，見和尚瞬息之間，憑著一只手，攀巖絕壁，快速的下到懸崖底部，對情癡和尚深不可測的武功更加驚嘆佩服不已。
怒放的一縷香，散發(fā)淡淡的清香，杜恒沒想到，前幾天自己眼中還是普普通通的野花，今天卻換了一副心境來對待，這竟是傳說中能治百病，袪瘟疫的神奇草藥。
情癡和尚似乎比杜恒要激動，他快速的走過去，卻在一縷香旁邊停下了腳步，他似乎十分愛惜這片一縷香，不忍心用腳踐踏。只見他雙眼淚水滾滾落下，自言自語喃喃道：“原來世上還有活著的一縷香草藥，為什么我不早點找到呢？如果早知道這里有一縷香，你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無藥續(xù)命，不辭而別?！?p> 杜恒不由得詫異萬分，心里思忖沒想到情癡和尚也會有七情六欲，竟然哭的比常人還要動情。真是世間稀有的事。對了，他法號情癡，如果他面無表情，冷血無比，又怎么對的起情癡這個法號呢，他這樣的行為舉止，果真說得上是名副其實了。
情癡和尚喃喃自語了好一會，才回過頭來，一語不發(fā)，仍然是左手抱著杜恒，縱身一躍，右手攀爬峭壁，他的右手如同鐵爪一般，牢牢的吸附在抓住的每處巖石，依然是一級一級往上跳躍攀爬，很快就到了地面上。放開杜恒，道：“此地有一縷香的消息，請小施主務(wù)必保密?！倍藕愕溃骸斑@么平常的野花，誰又興趣去到處跟別人宣揚呢。情癡和尚放心，我不說就是了?！鼻榘V道：“小施主如能保秘，那將是世間蒼生之福，也是一位江湖患病俠士之福?！?p> 杜恒聽他說這福那福，有點莫名其妙，正要詢問。這時突然馬蹄噠噠急促想起，兩個漢子騎著快馬飛奔奔來。在懸崖邊上勒住了馬。那兩個漢子，一個身穿青色衣服，年紀(jì)大概十八九歲，樣貌俊美，留著一抹短短的胡子；另一個身穿白色衣服，年紀(jì)大概二十三四左右，外形粗獷，顯得十分干練。兩人快速滾鞍下馬，朝著情癡和尚磕頭下拜，道：“哥哥這數(shù)年來不辭而別，弟弟兩個找大哥找的好苦，若不是剛才有位江湖朋友說碰巧今天路上遇到一個面熟之人與大哥相貌十分相像。我弟弟二人順著他指的方向飛奔趕來，恐怕難以相見?！?p> 情癡和尚看到二人，欣喜表現(xiàn)在臉上，忙伸出雙手扶起兩位漢子，說道：“想不到相隔數(shù)年，還能與兩位兄弟相遇，快快請起。”兩人站了起來，突然看到情癡和尚雙手間各用鐵鏈吊著一個大鐵球，十分驚訝，青衣男子忙問道：“大哥雙手這鐵球是怎么回事，還有大哥怎的平白無故做起了和尚了。弟弟們實在不明白?！鼻榘V和尚道：“兩位弟弟有所不知，哥哥為情所困，已經(jīng)看破塵緣，遁入空門，法號情癡。世間的事我已經(jīng)看的很開了?！眱扇艘宦牳芋@訝，青衣男子忙又問道：“大哥看破紅塵，莫非林姑娘她……”兩人欲言又止。情癡和尚嘆了一口氣，眼中含淚，表情中似乎蘊含著沉重的痛苦，道：“事隔數(shù)年，我也不知道她今日身在何處，身體如何，是否還發(fā)病，備受煎熬，更不知道她是否還在人世……”白衣男子道：“難道連大哥也不知道林姑娘消息？”情癡和尚癡癡望著天空，道：“我也想知道她最近過得好不好，哎……”白衣男子道：“大哥出家也就算了，怎么雙手捆著這兩個笨重?zé)o比的鐵疙瘩?！鼻榘V和尚道：“為兄被情所困，整天脾氣暴躁不能控制，無奈之下為了不傷人命，打壞東西，只好在手腳上捆綁著是個鐵疙瘩，束縛一下自己的暴行。還是尷尬的緊，帶上這個勞什子，還是感覺沒什么負(fù)擔(dān)。剛帶上去不久，經(jīng)常忍不住發(fā)脾氣，現(xiàn)在倒是情緒緩和了很多。本不再需要這是個鐵疙瘩的。但是隨身帶著日子久了，自己就當(dāng)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也好在心中時刻提醒自己，做到我佛所說的，心無掛礙?！鼻嘁履凶訃@息道：“哥哥好端端的去做和尚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們回一色天，咱們兄弟三人還是像以前那樣在一起行俠仗義，為武林除害，主持人間正義，平時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大哥不知道，一色天這數(shù)年來，大哥不在，一點意思都沒有了?！鼻榘V和尚道：“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生活，這數(shù)年來，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如果當(dāng)初我大度點，也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悲劇。一切都因這顆心放不開。二位賢弟不要沉淪，希望你們倆奮勇向前，努力做一個俠之大者。不要因為哥哥而影響了你們的遠大志向。”兩位漢子聽到情癡和尚如此堅決，都很無奈，道：“大哥……”想要再勸，又無從開口，欲言又止。
杜恒一直在旁邊靜靜的聽著三人的對話，聽到他們都是言行正派的江湖人物，重情重義，自己雖然閱歷少，大道理似乎明白，又感覺很糊涂，但是內(nèi)心聽著這些豪邁大氣有格局的言語倍感舒暢，十分欽佩三人的為人。
情癡和尚看到二位弟弟有些失落，今天兄弟重逢不忍讓他們涼了心，忙安慰道：“今天咱們兄弟三人再次重逢，正當(dāng)高興一聚，有沒有酒和肉，將酒來，我今天破戒和兩位弟弟痛飲一番！”
白衣男子豪邁一笑，回身到馬背上解下三壇子酒和一個大包裹，提過來道：“兄弟一聽說大哥在附近，連忙去提了三壇子上好女兒紅，三只大燒雞。正是要來會哥哥，兄弟一起大醉一番呢。剛才見面是看見哥哥出家做了和尚，一時顧忌，沒有拿出來。”
即席地而坐，情癡和尚順便把杜恒拉在身旁坐下，四人隨即痛快暢飲起來。酒到酣處，情癡和尚忽然興趣大發(fā)，說道：“以前咱們兄弟三人經(jīng)常一起比武切磋武藝，那段時光真值得懷念，今天要不，我們兄弟三人再比試比試，看看二位弟弟功夫有沒有長進。如何？”那兩個大漢撫掌贊同。
情癡和尚道：“還是跟以前一樣，你們兄弟二人一起上。”
三人隨即在曠野中較量起武藝來。杜恒以為他們要站起來拿起武器拼殺呢。沒想到三人依然是盤腿席地而坐。只見那兩個漢子手掌往前一劈，兩道強烈的真氣從手中沖出，會合在一起形成一把有型的氣刀，快速劈向情癡和尚。情癡和尚卻不急不忙，手里依然拿著一壇酒，慢悠悠的喝著。奇怪的是那把強烈的氣刀快要逼近情癡和尚面前時竟然止住不動了。兩個漢子一看不能再往前逼近，隨即又使勁把全身功力運作出來。那氣刀又朝著情癡和尚臉上逼近了一尺左右，眼看就要與他肌膚相觸。情癡和尚表情從容，把兩個酒壇用手托出，那兩壇酒壇憑空緩緩的往兩位漢子身邊移動，兩壇酒隨即到了兩位漢子面前，酒壇自動對準(zhǔn)了兩人的嘴傾倒，酒隨即汩汩涌出。兩人無奈只能張口飲酒。此時那道劈向情癡和尚的氣刀呼的一聲煙消云散。
兩個漢子隨即拜倒在地，自認(rèn)輸了。情癡和尚笑道：“數(shù)年不見，二位弟弟武功進步神速，如果不是我耍圍魏救趙的伎倆，早已輸給兩位弟弟。咱們現(xiàn)在也是打了個平局?！眱蓚€漢子道：“大哥自謙了，弟弟們造次了，我們用氣刀對大哥，大哥卻請我們弟兄喝酒，終究是大哥格局比我們大些?！比穗S即又嘴上切磋了一下武功理論，杜恒道行尚淺，聽得云里霧里。
青衣漢子忽然感嘆道：“大哥一向以棍威震武林，誰人不知“一棍橫行”獨步天下，冠絕古今，如今銷聲匿跡，真是武林一大損失?！?p> 白衣男子也隨之跟著一聲嘆息。
杜恒不由的心中一沉，十分震驚，這情癡和尚竟是，竟是，“一棍橫行”高發(fā)？為何他一直在尋找一縷香？又全然是保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