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規(guī)矩森嚴(yán)若無傳召不得入宮,是以蘇琬等人雖然都身份尊貴但仍舊不能隨意陪謝瑤光一塊入宮見駕。蘇瑀怕蘇琬擔(dān)心將一切都準(zhǔn)備的妥帖后寬慰蘇琬不必?fù)?dān)心,宮里的事都有自己照看著。不會讓謝瑤光出現(xiàn)閃失。
謝瑤光上了馬車。環(huán)顧馬車內(nèi)墊著的白狐裘以及桌上擺著的香茗糕點(diǎn)水果還有熏著的淡雅香氣勾了勾唇。壽王這是打定主意要讓人以為自己投了他麾下嗎?這般大費(fèi)周章的展示他求賢若渴的情況。先是剖蚌求珠又是安排如此舒適的馬車……斂眸看來有些事情得加緊步伐。
馬車在朱雀門外停下,確定謝瑤光未曾攜帶利刃換了軟轎沿著承天門大街過了太極門落轎步行,極目望去太極殿聳立在不遠(yuǎn)處的巍峨石階上。一時間心緒跌宕起伏斂眸凝神靜心,抹去雜念恢復(fù)靈臺清明。
“謝小姐倒是來的挺早”
怔神之際聞得耳際傳來靜寧郡主的聲音躬身行禮:“郡主”
“謝小姐客氣”靜寧郡主睨了眼謝瑤光,微笑頷首:“你這是奉旨入宮么?”
沉首含笑,謝瑤光緩聲道:“托郡主之福,瑤光才能得見天顏”
靜寧郡主知她意有所指,微微勾唇也不接話扭頭看向他處的時候瞥見葉臨宸正緩步而來揚(yáng)唇笑道:“定王殿下也來了啊”
謝瑤光稍斂眸遂轉(zhuǎn)身瞧著大步而來的葉臨宸恭敬福身。葉臨宸不知謝瑤光會出現(xiàn)在此掃了眼神色冷淡的謝瑤光,略有狐疑抬手示意她起身,起身的一瞬兩人目光略有接觸又彼此錯開。剛想退到靜寧郡主身后的時候不料被靜寧郡主一把抓住手推至身前。
“定王殿下,這位便是謝瑤光,謝小姐”靜寧郡主虛眄一眼神色自若的謝瑤光,輕笑道:“你還不曾見過吧”
“聽過名字”葉臨宸的話說得簡潔明了竟似不想與謝瑤光有過多接觸一般。
靜寧郡主見著二人一個神態(tài)自若一個隱含厭惡,內(nèi)心不知怎么起了這二人倒是極為般配的想法。正想開口挪揄時,嫣然一笑脫口而出又是另一句話:“他們倆倒是來得一致,謝小姐”
謝瑤光顯然也看到了來人是誰頗為無奈的抿唇一笑。葉臨宸扭頭瞧見太子和壽王正并肩而來俊郎面容上閃過一絲厭惡。兩人一路有說有笑而來,一派兄友弟恭之景瞧見謝瑤光站在靜寧郡主身邊正色走來。
壽王因為前幾日從謝瑤光這里得了妙計獲得厲帝嘉獎,此刻見了謝瑤光更是眉開眼笑對謝瑤光贊賞不絕。生怕太子不知道是謝瑤光給他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太子雖然惱火自己落后一步被壽王搶了先機(jī)但是平日兩人就針鋒相對,眼下叫壽王夸贊謝瑤光自然是不甘示弱,兩兄弟一唱一和把謝瑤光夸得絕無僅有。但被夸贊的人只是面上保持著微笑,時不時回應(yīng)兩句絕不多言。落在葉臨宸眼里確是滿腹心機(jī),招人厭惡。
幾人會齊,同時入殿。殿內(nèi)早已備好酒席只因今上未至,不敢越距。三兩聚在一起議論朝政
或是議論辭賦文章,見幾位貴人入殿匆忙上來見禮。壽王和太子今日意不在此自是懶得與群臣多費(fèi)口舌遂免了禮數(shù)。
殿內(nèi)謝瑤光被太子壽王一左一右包圍著,靜寧郡主站在一旁笑瞇瞇的瞧著被圍住的謝瑤光眼含挪揄。到了殿內(nèi)打量她的目光越發(fā)多了起來,借著說話空隙環(huán)顧四周葉臨宸正與朝中武將交談甚歡,移眼看向他處的時候?qū)ι项櫱嘬茰睾偷哪抗鉅看交貞?yīng)對方。
隨著金磬三響。司禮內(nèi)侍高唱一句:“皇上駕到”
殿內(nèi)眾人齊齊跪地稽首叩拜君王,待那玄色身影落座眾人又齊齊高呼圣安。謝瑤光的身影在一眾朝臣之中格外顯眼,厲帝視線越過眾人落于謝瑤光身上打量良久才示意眾人起身。
厲帝雖年近花甲,兩鬢斑白但目光仍舊銳利,行動間更是毫無老態(tài)龍鐘之感。此刻他仍舊在審視著謝瑤光。對于一個勵精圖治的帝王來說命理氣數(shù)這種荒誕怪談他是從不相信的,至于帝王燕一說更覺得是故弄玄虛。單憑寒山寺一句批命就想謀奪江山,如此說來天下人但凡出現(xiàn)的奇物怪景都有可能謀奪江山。簡直荒誕無稽。他之所以招謝瑤光入宮,一來是想瞧瞧這帝王燕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二來既然能得靜寧郡主舉薦指不定真是個人才三來試探一下此人是否真的有真才實學(xué)。
遠(yuǎn)遠(yuǎn)瞧著謝瑤光倒只是一個普通女子,容貌清麗脫俗面對自己的審視毫無瑟縮慌張,實屬不易,可惜的是面色蒼白,病體難支不想長壽之人。不過那雙鳳目倒是飽含靈氣給這幅面容添了異彩。
“謝瑤光”斂了審視厲帝捋著胡須微笑道。
“民女在”
顯是對謝瑤光很滿意,厲帝緩了語氣道:“郡主一直對你贊賞有加,夸你才華蓋世。朕今日想出題考考你。朕這有個詞權(quán)衡,你就以它為題寫一篇策論吧”
“遵旨”
內(nèi)侍端著桌子筆墨放至謝瑤光身前,謝瑤光屈膝跪在擰眉沉思一會提筆利落的在水紋紙上奮筆疾書不過一刻書成執(zhí)筆將寫好的東西遞給內(nèi)侍再由內(nèi)侍呈交厲帝。厲帝掃了眼謝瑤光所做內(nèi)容,微微勾唇。
“謝小姐這辭賦委實見解不錯連朕都自愧不如,不知師承何處”
“陛下謬贊民女的文章又如何能與帝王文章相比。至于師承民女在稷下書院秦琰老先生名下求學(xué)過”
聽到秦琰的名字后,厲帝挑眉笑道:“原是秦琰老先生的徒弟,秦琰之才冠絕天下也難怪能有你這樣的徒弟。即是如此朕可以放心將文試考官委任于你,郡主于我大歷有功,文試中你要多費(fèi)心”
壽王面露愕然瞧了眼謝瑤光,原來她竟然是秦琰的弟子。這秦琰文采過人,在天下文人中頗具名氣實乃天下文人之首。不過可惜的是秦琰本人無心仕途只愿在稷下書院做一教書先生,也不愿入仕。所以不少世家大族皆以能成為秦琰的弟子為榮但是卻極少有人能通過稷下書院的考試。如此說來謝瑤光倒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微臣領(lǐng)旨”謝瑤光聲音仍舊平淡似乎早就猜到厲帝的決定,并沒有過多的驚喜。
厲帝囑咐內(nèi)侍在靜寧郡主身邊再添一桌,謝瑤光行至靜寧郡主身側(cè)坐下睇向靜寧郡主微微莞爾。誰又能想到靜寧郡主有意的舉薦卻是和謝瑤光的想法不謀而合,謝瑤光要的就是借厲帝的手進(jìn)入朝局。
“宣北燕西狄使團(tuán)同武試勝者五人進(jìn)殿見駕”
謝瑤光略有詫異的瞧向一步步走進(jìn)殿內(nèi)的一眾人,本以為兩國使團(tuán)會遲些日子進(jìn)宮沒想到竟然與她是同一日,不過沒關(guān)系無非是將計劃提前一些。收了目光投向大殿一角微微點(diǎn)頭,藏著暗處的侍女會意消失在殿內(nèi)。
兩國使臣持節(jié)依禮覲見上國君王,稽首叩拜。厲帝受了禮節(jié)彰顯大國氣度示意一眾人等落座。在北燕使團(tuán)中謝瑤光察覺到一到隱含怒意的目光,隨著視線尋去瞧見司徒莫軒正一臉憤怒的盯著自己牽唇冷笑漠然移開目光。
“兩位使臣遠(yuǎn)道而來一路辛苦”厲帝掃了眼西狄使團(tuán)笑道:“聽說貴使團(tuán)有位少年才俊奪得武試頭籌,不知是哪位人才”
話才說完西狄使團(tuán)中站起來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恭敬地朝厲帝行禮微笑道:“西狄文武狀元方瑜玹拜見大歷陛下,陛下圣安”
“嗯,是個不錯的。你父親在西狄任何職位”
“回陛下的話,家父在西狄任宰相一職。微臣今年二十有四,至今未娶”
北燕那邊聽完方瑜玹的話紛紛嗤笑起來。因為卓靖的出現(xiàn)橫遭變故致使司徒莫軒落敗無緣文試,北燕使團(tuán)一行人心里早憋了一團(tuán)怒火。如今聽見西狄開口忍不住開口相擊。
“陛下只是問你父親任何職有沒有問你娶沒娶妻回答那么詳細(xì)做什么”
“嘖,貴國勇士不幸落敗我們也很惋惜只不過在大歷陛下眼前喧嘩,簡直丟人現(xiàn)眼”
“輸了是我們技不如人可你西狄拿一個低賤出身的人來糊弄大歷陛下又算什么”北燕使團(tuán)中一朱衣使臣斥道:“我可聽說你們這個方狀元出身賤籍,拿這樣的人出來也不怕丟人現(xiàn)眼”
戲看著有趣。謝瑤光面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饒有興致的看著兩國使臣在大殿上爭辯。察覺到北燕那邊仍有人看著自己,不由蹙眉去尋找那道令人生疑的視線。乍見耶律齊正如同猛獸看見獵物似得盯著自己壓下心底不快,挑釁似得傾唇一笑。耶律齊見謝瑤光這幅模樣單手比了個刀子眼中殺意十足。
那就看看誰才是獵物吧。在她的棋盤上絕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有礙自己行動的人。
聽著是有趣但是大國風(fēng)度下厲帝是不會允許北燕和西狄繼續(xù)吵下去的,當(dāng)即出言制止。厲帝的介入不得不讓兩方聽了爭執(zhí),夸贊了一句方瑜玹,又寬慰了北燕使團(tuán)一番。方才示意內(nèi)侍讓舞姬樂伶開始奏樂起舞,在樂舞中氣氛逐漸融洽起來。
謝瑤光捧著果酒淺啜時不時與靜寧郡主附耳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