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走停停,玩得疲憊,這次考試,如段乾林所說,只有楊炎灱是特別認(rèn)真對待,其他三人都是報著試一試得心態(tài),見個世面,走個過場,然后回去該做什么做什么。
楊炎灱并不是沒有退路,起碼可以由父親托人,回去從醫(yī),可惜自己從小見父親并沒有從中得到什么好處,又被母親罵得一無是處,并不想人生后幾十年重蹈覆轍。
終于到了省城,四個人都是第一次來,所以讀書還有個好處,如不是由個考試的由頭,哪會有人供自己出門開眼見。
省城并不是想象中的樣子,普通百姓的房子和七臺城的房子并沒有多大不同,只是做生意的鋪面和大樓要高大許多,進出的人們穿著和談吐都要講究許多。
人們密集,街頭鬧熱,吃穿住行沒有什么區(qū)別,偶爾見到一些七臺城沒有的東西,也不稀奇。
城大了不少,幾個七臺城加起來也沒有省城大。四周并沒有高山,一眼望去,目及之處,才有那隱約的山頂。
考場周圍,已經(jīng)來了不少四處而來的考生,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好不歡喜,有些好交往的都站在街上和剛認(rèn)識的考生用家鄉(xiāng)話聊著各自說著自家奇聞趣事,并不一定都能聽得懂。
離考試還有些日子,考完以后還要等著看成績放榜,辦后續(xù)手續(xù)又要些日子,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要先找到客棧,有個吃飯睡覺的地方。
四人好不容易在離考場比較近的地方租好房子,好生休息了一夜。
楊炎灱和段乾林沒有地方訓(xùn)練,只有暫時把這事擱下,總不能在大街上去踢樹吧?
劉書行和程俊杰到了省城,一開始當(dāng)然是要到處野去,玩得非常開心。
只有楊炎灱每日要在客??瓷习胩鞎?p> 段乾林一個人又比較冷酷,楊炎灱不出門時,他就在屋里睡大覺,偶爾被劉書行拖出去玩,也感覺不很自在。
在這考生滿地走得地方,當(dāng)?shù)厣碳业么笮±习蹇墒歉吲d壞了,吃的喝的比平常多賣不少。
錢是賺了,麻煩也多不少,前來趕考的考生可不都是文質(zhì)彬彬斯斯文文的主,平日里針砭時弊談些時政打打嘴仗倒還好,這算是水平高的。
一到晚上,喝酒鬧事,打架斗毆如程俊杰這種出來旅游的都現(xiàn)出原形,一個眼神,一杯不聽勸的酒都會讓他們憤怒,動起手來不比市井混混軟。
人多,錢多,則事兒多,這是規(guī)律。
官府也知道每次考試,這些各處而來的寶貝兒不會讓人省心,如臨大敵,專門派了人巡邏,只要不出大事,任由他們逍遙快活。
等到考試結(jié)束,這些人各自回家,整個世界才就此清凈了。
看了幾日書,楊炎灱也覺得那些書再沒有什么看頭,難懂的照樣難懂,終于不愿意在客棧里發(fā)霉,愿意和三個老鄉(xiāng)出去逛逛。
劉書行和程俊杰對這片已熟悉不少,知道哪家便宜那家貴,哪家菜好吃哪家的老板娘漂亮,還好考場重地離官府不遠,沒有開青樓,要不然這二位爺怕是早就進去不愿意出來。
找了一家合適的酒館四人坐下,這里早已經(jīng)鋪滿了考生,有幾個大聲爭論著,說道:“我就說現(xiàn)在朝廷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學(xué)生寒窗苦讀,治國之權(quán)卻大都落在一閹人手中,真是有辱斯文?!?p> 旁邊有人連忙拉他衣角,讓他小聲一些,若被暗探聽見,要以言治罪,這事不是沒有干過。
說話的人并不害怕,說道:“有甚忌諱,考試考試自古就要說實話,講真話,如都是阿迎奉承,那還需考什么試。也難怪如今朝政每況愈下……”
這一通話嚇得旁人不敢搭腔,那說話的人自說自話,自然沒了興趣。
楊炎灱側(cè)耳聽得有些高興,想自己可沒有那么嫉惡如仇。
身旁其他三人倒對這些言論沒有興趣,東拉西扯喝酒,段乾林酒量大,幾壺下肚,基本沒有什么反應(yīng),劉程二人都開始打酒嗝兒。
旁桌早有幾位癱著睡覺了。
楊炎灱東張西望發(fā)現(xiàn)一些異樣,角落里一桌人相對坐著兩個人,互相很少說話,卻不停的打量酒館大堂里的人,他們見楊炎灱注意到自己,趕緊收住目光,裝作吃菜喝酒。
那賊眉鼠眼的氣質(zhì)根本就不像趕考的書生,楊炎灱發(fā)現(xiàn)這種狀況,心里猜測難不成是在這里渾水摸魚的小偷?
但見對方并未行竊,總不能因為自己的猜測就定了別人身份,而自己遠到此地,也沒有做好心理準(zhǔn)備見義勇為,怕節(jié)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偷偷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了自己桌上幾人。
四人忍不住要向那桌望去,那兩人被看得不自在,心中惱火。
這邊四人楊炎灱和程俊杰要謹(jǐn)慎一些,其他兩位可不是怕事的主,一直盯著那邊看,目光挑釁,想看看對方究竟要干些什么事來。
那邊其中一位年紀(jì)稍大的有些不耐煩,起身小解,路過中間幾桌半醉半醒的人,順道身上搜了個遍,手法之快,段乾林和程俊杰居然沒有看出來。
劉書行老爹在衙門當(dāng)差捕快,從小耳濡目染自然看在眼中,腳下踢了踢楊炎灱。
他心領(lǐng)神會,心中還在糾結(jié)著要不要挺身而出,終于心中那股正義感戰(zhàn)勝了冷漠,不自然地大聲咳了一聲。
那人臉色一變,本以為這桌子書生不會多管閑事,沒想到還是假咳提醒自己,怒目圓睜看了過來,想用眼神殺死對方。他心中當(dāng)然有些底氣,大部分外地來的書生都不愿管這閑事。
假意出去小解以后,那人回到遠桌,將手中的“戰(zhàn)利品”交給對面年紀(jì)稍小的同伙。
二人又坐了一會,心不在焉地吃了兩口菜,起身結(jié)賬要走。楊炎灱看著自己身旁三人,眼神確認(rèn)這事到底管還是不管?
其他三人心中也沒有主意,到底是點頭還是搖頭?就這樣僵持著。
那兩人走出酒館門時,年紀(jì)稍大那人突然停住腳步,用輕蔑的眼神看了過來,拇指向下?lián)]了一揮。
四人立馬火了。
段乾林啪的一拍桌子沖了過去,劉書行再怎么說也是一紈绔,這邊至少還有兩位武林高手,哪里愿意被這路邊賊子挑釁,受那窩囊氣?跟著段乾林就上去擒賊。
那人見勢不妙,拔腿就跑,卻根本跑不過天天和楊炎灱對練的段乾林。
沒有幾步,就被抓住衣領(lǐng)撂倒,劉書行跟了上去,踩了兩腳,為了不被巡邏誤會打架生事,口中不停喊道:“讓你偷東西,讓你偷東西……”
楊炎灱馬上跟了過來,一摸那人身上,什么都沒有,才想起剛才那人早把喝酒考生的錢財遞給了年輕的同伙。
楊炎灱看著那同伙的背影,想也沒想就追了過去,段乾林見狀也一起追去,剩下劉書行和程俊杰來料理被抓住這人。
楊炎灱緊隨對方,每日的練習(xí)讓他的體能比常人好出一大截,段乾林也跟了上來,讓人意外的是,那小子腳步并不比兩位慢,很快竟追出了那片考生區(qū)域。
因為對道路的熟悉,兩人漸漸被對方落下,相比之下,楊炎灱比段乾林更要靈活一些,畢竟常常被幾個師兄追著玩。
段乾林終于支持不住,停了下來轉(zhuǎn)頭另尋他路。
楊炎灱仍舊緊追不舍,這個時候并不是為了要捉住小偷,而是單純的想和對方一教高下。
那人其實跑得并沒有楊炎灱快,只是路遇障礙的時候那跳躍翻身比他出不少。
回想到胖子對自己說的話,此時楊炎灱難免有些后悔,看來什么功夫都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那人翻墻爬樓的速度極快,楊炎灱跟進一個死胡同,見前面已經(jīng)沒有路可走,心中略喜,看你小子往哪里跑?
不料那人腳步停都不停,一個猛沖朝墻面一踏,借著這股力向上一縱,雙手抓住墻檐,居然翻了過去。
楊炎灱從沒見過如此飛檐走壁,心中當(dāng)然不服,你能做到的我也不見得不行,學(xué)著對方,一個猛沖,踏上墻面,力道卻根本控制不好,腳上一滑,差點碰上自己的嘴,落了下來。
也不糾纏這個問題,四下看了一圈,巷子里的人家幸好還擺了不少板凳椅子柜子,終于找到一架竹梯,靠墻撘梯,才越過這面墻。
往前繼續(xù)追去,那小子以為自己已經(jīng)擺脫了對方,停了下來,手中的錢袋正隨意地甩著。
聽見后面一陣腳步聲有跟了上來,沒想到這書生這么執(zhí)著,又不是自己的錢,干嘛這么拼命?只能又吸一口氣,繼續(xù)奔跑。
畢竟體力跟不上這個天天上山的怪物,這樣下去遲早被捉住,只能揚長避短,哪里不好走往哪里走。
這倒選對了,楊炎灱一路上追得很吃力,那小子上了幾個石階,進了一棟樓,上了三樓,又從窗子跳下,身子弓了起來,在二樓窗子處,居然伸手抓住窗臺,稍作停頓,又是一放手,整個人有驚無險落在地面上。
楊炎灱此時就算心中再不服氣,也不敢模仿這個動作,要是失敗,這腿一定折了不可。只能按照上樓的路下樓,還好能看見那小子,又撒腿追了上去。
那小子心中也苦,今天遇到過一根筋,算是倒霉。不妙的是,前面一段路沒有什么障礙和胡同,見后面的書生越來越近,自己又累得不行,干脆心理一橫,停下腳步要和對方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