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我只想找到師父,其他恩怨我也沒有興趣。要找?guī)煾鸽y度不小,那托事人我們都沒有見過,但是只有找到他才能有些眉目。這人我估計不可能會主動現(xiàn)身,必須要我們主動出擊。”
“眼下只能如此。我和其他幾個師兄暗中聯(lián)系著,只是我們幾個人都不是江湖中人,萬事要低調小心一些,找到師父我們馬上收手,不要再理其他事,以免又生出其他事端。畢竟這事也是見不得光的,被官府知道,就算救出師父,也要被官府抓去。”
“這我自然知道,所以這事情主要由我來主辦,好掩人耳目一些,畢竟過去我是一個書生,江湖上的人見過我的人不多?!?p> 白云滔不干,說道:“不行,你怎么能干這些事情?我是師兄,當由我來主辦。”
“你主辦什么?你傷還沒好完全,影響辦事進程?!?p> “說他娘什么,我影響進度?我十來歲就再外面闖,辦事還能比你慢?”白云滔有些發(fā)怒,實則是為了不讓他過多牽扯其中。又溫和道:“你是讀書人,又馬上成親,家事重要,萬事聽我的最好?!?p> 楊炎灱并不依,說:“我要成親,難道你不成親?我是讀書人,難道你就不活人。不行,待你傷好后,再作商議。眼下還是我來辦這些事?!?p> 白云滔一拍桌子,怒道:“我說話你如今怎么不聽了?難道中了舉就自傲三分?”
楊炎灱也怒了,站將起來,說道:“那又如何,眼下就如此定奪,如今你也打不過我,不必再糾纏?!?p> 白云滔傷未愈,不可能和他動起手來,罵道:“狗屁書生,橫起來比咱這粗人更不講理。”
楊炎灱本不是真正生氣,勸道:“你我不必為此事客氣。這里我出面去調查,有了眉目,再回來商議,大家群力群策更好辦事,到底聽誰的,并不重要。”
白云滔也懶得計較,點頭說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不過你要去調查,可以從城中幾個幫派入手,這些幫派你多少知道一些,小道消息也多,你方便打聽,只是你萬事小心一些,說話多留幾分,不要直接道出目的,免得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你功夫文筆我不擔心,就怕你為人太直,識人不明,被人蒙騙吃虧。”
楊炎灱謝過,那一席話記于心中告辭而去,沒有再去尋其他三位師兄,待事情有些眉目再作聯(lián)絡。
回書院后在床上,仔細理了一下思路。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編些由頭送走了父母,楊依貴和穆氏早就想回老家,來到七臺有些日子,老住客棧太浪費,不如讓兒子自己處理宅子和成親準備事宜,畢竟是舉人了嘛,這些事情并不難辦??矗辛松矸?,人們的信任就出來了。
……
城東一處,茶館的里頭一屋依舊烏煙瘴氣,過了這么久換了不少新面孔,前幾年的賭徒們走的走,敗的敗都不知去向,只是賭館里依舊熱鬧,這里不缺人。
沒有人記得兩年前和一干人一起無意拔刀的這個年輕人。
楊炎灱身上沒錢,不敢進賭館,只能在前面茶樓里坐下,想了好久不知道該從何做起,幾杯茶下肚,撐得尿急,心里也急,看來白云滔說得沒錯,書生確實不適合來干這些事。
茶館雖然是后面的賭場最賺錢,但掛羊頭賣狗肉,總還是有人吃羊頭肉的。
前面茶樓依舊坐了不少人,大多是些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邊喝茶邊消遣,花錢不多,打牌下象棋吹牛一天就這樣過去。
過去讀過一些書的老頭兒,也會在此談些時勢,發(fā)表些見解,總之是要提現(xiàn)與別人不同之處,七嘴八舌,也是熱鬧。這些老年人,活了一輩子人,沒有年輕人的貪婪,看過聽過經歷過不少事情,當然不去后院屋里賭博,最多就是下棋打牌賭幾個銅板,所謂小賭怡情就是這么回事。
楊炎灱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在此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又不能讓自己在這里呆坐一下午,準備了好久,鼓起勇氣叫來小二說道:“把你們東家找來,我有事問他。”
小二見對方打扮,不太重視,書生來賭錢的真還沒有遇見過,本不想理他,轉念又想到讀書人認死理,終究不敢怠慢,問道:“小哥有何吩咐給我說就是,東家事多,不理這前堂之事?!?p> 楊炎灱畢竟也是個顧客,學作刁蠻之人的語氣說道:“你這茶館好生無趣,聽朋友說道你這里是七臺最好玩的地方,沒想到來卻是一幫老頭兒喝茶下棋,無趣,無趣!”
小二又上下打量他一番,雖是一書生樣子,但是一看就是那沒錢倒霉蛋,這里的賭徒都是沒錢之人,氣質上差不多,有錢的人誰還沒事想著在這里發(fā)不義之財?說道:“小哥覺得無趣,是因為來錯了地方?”
“哦?果然如此,既然來錯地方,那我先告辭?!睏钛诪颊f完起身欲走。
“小哥留步,地方是來對了,只是好玩的不在此處。”
“你這小二,說話顛三倒四,一會來錯,一會又沒來錯,到底錯沒錯,叫你們東家來說話?!睏钛诪颊f完便氣呼呼地端坐下來,不再和小二說話。
小二弄得沒有辦法,心想既然是有人推薦而來,必不會錯,只能去后面請出一個人。
那人其實是當日胖子和十三鷹去討賬見過楊炎灱的,只不過人來人往,時間長了完全不記得。見了他,說道:“這位兄弟是誰的朋友?不妨說出來,大家敘敘舊?!?p> 楊炎灱好像找到了演戲一般的感覺,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不是這里的東家?!?p> 那人一怔,不知對方來頭,說道:“東家事多,哪是隨叫隨到的,兄弟有事可先告訴我,我必當轉告東家?!?p> “架子挺大,你且與你們胡老大說,七太保弟子有事,請老大露臉?!奔热粚Ψ饺绱穗[秘,他也故作神秘。
那人臉色一變,這李大寶今天突然來了,不知道又是鬧什么事,自己不敢作主,只能去后面叫人,通知大哥。
胡老大正在屋里摟著樓子里的姑娘睡覺,一聽七太保又來了,氣呼呼地起床,穿好衣服快速來到茶館,見楊炎灱一個人,一臉不悅,使勁拍了一下通知自己那人腦袋,罵道:“他娘的急什么急?”
那人被兩年前的事弄的太緊張,因為之前還沒有誰能帶著一幫人直接沖進來的,所以一聽見七太保就害怕是來鬧事的,萬一動起手來打壞了東西,自己不敢擔待。
結果還是被大哥訓斥,急也不行,不急也不行,做人難做,心頭委屈萬分。
胡老大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書生,才想起兩年前這個率先拔刀的狠人,沒想到是他娘的讀書人,這年頭讀書人都變得這么狠,真是世風日下。問道:“小兄弟這次專程到我這里來,你師父有甚話要講?”
楊炎灱不知道對方是故意這么說,還是真不知道胖子的事,說道:“胡大哥不用擔心,這次我來是給師父帶話,有一筆生意,不知道胡大哥有沒有興趣?”
胡老大眨了兩下眼睛,問道:“有沒有興趣,要看是什么生意?”
楊炎灱看了一下四周的人,欲言又止。
胡老大反應過來,笑道:“嗯,我剛購得一批好茶,還請小兄弟到我后屋品嘗如何?”
楊炎灱笑道:“胡大哥請?!?p> 賭場旁邊有一間小屋,平日里胡老大就在這間屋里議事辦理事務。顯然他很久沒有來這間屋子,兩人進來時,屋里已經布滿了灰塵。
幸好兩個人都不是那講究之人,稍微擦了下灰就坐下說話。楊炎灱說道:“最近有一批貨要從七臺城過,師父從某些地方得到消息,打算和胡大哥一起辦這事,如若事成,我們和貴幫六四分成?!?p> 胡老大是老江湖,哪是見錢就忘乎所以之人,笑道:“寶哥這么多年不怎么干這些事情,這次怎么主動找上門來?錢人人想賺,只怕胡某沒有這個福氣消受?!?p> “呵呵,胡大哥明白人,所以明人不說暗話,我受師父之托,就直說無妨。這批貨是一些見不得光的銀子和古董,準備運往關外賣了。就算是被人截了,也不敢報官,為了穩(wěn)妥起見,師父才想到需要多一些人一起來辦。想來想去,覺得這七臺城內只有胡大哥有這種實力。”
“呵呵,寶哥抬舉了,七臺城比我實力強的人不在少數(shù),胡某只是混口飯吃?!焙洗笠琅f疑心重重。
楊炎灱沒有其他辦法,只有繼續(xù)捧對方:“胡大哥說笑,如你都只是混飯吃,哪其他人不都被餓死?一來師父與胡月會有些交情,上次三賴子的事,雙方都辦得滿意,你不光有膽量,有有計謀,這種復雜的事情,非胡大哥莫屬。難道咱還指望著城西那幫官家打手來賺這種錢?他們可不一定敢。”說完,他夸張地哈哈大笑起來。
胡老大眼睛轉了幾下,嘴中露出一絲奸笑,卻并沒有說話。
楊炎灱知道對方心里在盤算,這個時候要助推一把,說道:“當然萬事不能強求,如果胡大哥確實沒有興趣不想賺這個錢,小弟就當白來一趟,只能去找那十三鷹……不過還請胡大哥替我們保守秘密,日后才好在江湖上行走?!?p> “且慢?!焙洗笳f道?!笆椖且粠蛷U材怎么能做這種事情,不添亂就好?!?p> “實在沒有辦法,也只有試一試。這個世上不怕沒有冒險的人?!?p> 胡老大又笑了起來,說道:“同是出力,為何確實六四分賬?!?p> 開始談條件,明顯胡老大心里是想干這事的。
楊炎灱呵呵笑道:“胡大哥既然不想參與,又怎在乎分賬的事?實不相瞞,來之前師父給我透了低,只要事情能成,錢的事情都好說?!?p> “胡某想來辦事先說斷后不亂,為了公平,五五分賬是最根本的要求。寶哥如有誠心,應當考慮這個條件?!?p> 說到這里事情也談得八九不離十,楊炎灱拱手道:“好說,回去我一定告知師父。想他一定不會拒絕。過兩日我前來相告,請胡大哥做好準備,屆時摸清對方線路和時間,我們一起出擊……當然,此事切記保密,以防被城中其他人捷足先登?!?p> “小弟不用擔心,闖蕩多年,胡某這點事情不在話下?!?p> “甚好,就此說定,改日再來拜訪?!睏钛诪计鹕碛中幸欢Y,準備告辭。
胡老大又問:“七太保半退隱多年,今日看來,以后諸事,要讓你這小徒弟操持了?”
楊炎灱知道對方還在試探自己,笑道:“小弟不才,其他幾個師兄都有家事,這段時間只有我用空閑,師父已打過招呼,萬事都聽我的。過幾日,我讓白云滔與胡大哥聯(lián)絡?!?p> 胡老大心中稍安,這書生說話是真是假不妨一試,平日里雙方無冤無仇,沒有理由編故事來誆自己。
楊炎灱走出茶館,心想胡老大看樣子應該還不知道師父最近的事也正好可以利用一下,但也不排除對方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將計就計。
這就沒有辦法了,事無巨細,他多少心中還是有些僥幸賭博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