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很多有預謀的陰暗之事都發(fā)生在夜晚,因為夜晚會遮住許多罪惡,人的眼睛看不見,也就不用心煩。
幾個人拉著兩車貨默默行走在七臺城外偏僻的小路上,兩車看護的人不多,只有四個人而已,顯得特別平常。四個人左顧右盼,深怕被什么人發(fā)現(xiàn)。
領頭那人環(huán)顧一圈,說道:“過了這七臺城,還要往上北行好久,路程艱苦,只能忍一忍,誰叫咱們接了這趟苦差事?!?p> 其他三人并不回答,那人又慢下腳步,說道:“娘的,何不坐下來歇會?”
其他人說道:“甚好?!本鸵黄ü勺诘厣?,用衣服給自己扇風。
突然從斜旁跳出一行人,均已蒙面,為首人道:“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載,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押車四人一見蒙面人,啊地大叫一聲,喊道:“你們意欲何為?”
蒙面賊首道:“留下東西,不傷性命。”
“沒有可能!出門在外,唯信字行走天下,今天接了這趟活,就要以性命護衛(wèi),此乃職業(yè)精神?!睔夤?jié)不減。
“哈哈,口氣不小。你們四人我只需動一動小指頭,就能擊倒?!辟\首輕蔑道。
“老子和你們拼啦!”對方拿刀一臉怪像沖了過來。
那賊首武功不弱,絲毫不見躲閃,將那押車四人一拳,一腳,一肘,一劈系數(shù)擊倒。那四人受了重擊,躺在地上昏迷過去,不再起來。
蒙面賊眾都沒有想到這么快結(jié)束戰(zhàn)斗,驚嘆自己運氣太好,那押車之人確實少了一些。嘆道:“楊公子好身手?!?p> 另外一個蒙面人罵道:“一群蠢貨,說了多少次,在外辦事不要直呼名諱!”
有人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押車首領,見他沒有反應,說道:“大哥無妨。他們?nèi)炕枇?,說再大聲也聽不見?!?p> “少說廢話,趕緊行動!”
蒙面人走近車上地箱子,好不容易打開一個,見一車的古玩瓷器,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沒時間細看,全部弄回去再仔細看個究竟。
正要推車之時,道上又沖出一群蒙面之人。原先蒙面賊首大叫:“不好,有人黑吃黑?!?p> 對方首領五大三粗,目光寒人,二話不說沖上來就打。這邊蒙面賊首仗著自己武功,大喝一聲,沖上前去。不料只聽幾聲:“哎呀,哎呀,哎呀呀?!眲偛乓砸蝗酥舻顾娜说拿擅尜\首卻被對方三下五除二擊倒在地。
眾人驚愕,咱們這邊一身功夫,都被幾下撂倒,今天是碰上了哪路神仙?兩箱貨物誘惑太大,怎能半途而廢被別人搶去?猶豫片刻,還是要搏上一搏。
有那領頭的夜叉在,幾個人上去也打不過,這邊很快落下下風。
此時這邊賊首突然跳起,要與那夜叉拼死一搏,總算是對上了幾招,但還是沒有一點用,賊首大叫:“師父救我?!?p> 話音未落,從暗處跳出一蒙面人,喊道:“休要傷我徒兒?!?p> 一片混戰(zhàn),這邊賊首大意,連中幾刀,慌亂中喊道:“師父快走?!?p> 那夜叉轉(zhuǎn)頭向師父襲來,賊首又去保護師父,師父又推,一定要讓對方先走。其他人早已沒有斗志,見己方悍將都要逃跑,干脆先跑為凈。
跑了好遠,后方殺生漸退,心中叫苦,貨是肯定丟了,此次任務失敗。又過了許久,己方蒙面首領才跟了上來,小聲說道:“快走,他們在后面追,要想滅口,回去再作議論?!?p> 這賊首正是楊炎灱,一行人偷偷回到茶館,胡老大見他滿身是血,自己的人也有受傷,異常憤怒,吼道:“怎么回事?”
楊炎灱喘著粗氣,說道:“師父不知去向,我們折了一個人。我們這是被人算計了?!?p> 胡老大一拳砸向桌子罵道:“誰他娘這么大膽,敢和我作對?”
“胡大哥莫急,今晚這貨被截,對方不可能冒著風險就這樣又運走,換我一定是先找個地方藏匿幾天,等大家松懈下來,再偷偷運走,我們還有機會?!睏钛诪挤治龅?。
胡老大聽了他一席話冷靜下來,說道:“此次遭人暗算,一定是這城中同道中人,對方輕車熟路,看樣子把我們摸得透徹。我倒要好好查查,是哪路貨色在暗中和我們作對?!?p> “那是自然,在對方把貨弄出七臺之前,我們還有時間,一定要把對方查出來,只是這回又要動用胡大哥手下不少人?!睏钛诪颊f道。
“無妨,我胡戈霸此仇不報非君子,動用一切關(guān)系也要把對方找出來?!?p> 楊炎灱聽見胡老大大名,頗覺有趣,但辦正事要緊,沒有過多回味,說道:“我倒有一個人選,胡大哥可以側(cè)重考慮。”
“哦?說來無妨。”
“蔣家和十三鷹。就我分析,與我們七太保有些過節(jié)的人只有蔣家,而且據(jù)我所知,很久以前他就就收買了一個高手,就是城中曾經(jīng)貼出過的通緝犯譚仲。原來這譚仲一直還在私下幫他們辦事,對我們七太保來說,能輕易將我們擊倒的人,怕也就只有譚仲一人了。”楊炎灱稍作停留,好像在繼續(xù)思考,又補充道:“這事官府曾經(jīng)有過懷疑,暗中調(diào)查過,胡大哥與官府的人如若熟悉,過幾日托熟人一問便知?!?p> 胡老大不管與官府有多少關(guān)系,這個時候也要應承,說道:“那是自然?!?p> 楊炎灱走后,胡老大派出幾個人,嚴格盯著蔣家舉動,另一方面對楊炎灱并不完全信任。他倒不是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假,懷疑的是七太保奸詐,怕是演的一場戲想把貨物私吞了。
第二日,胡老大趕緊托人到衙門打聽虛實,關(guān)系轉(zhuǎn)了幾道,花了一些碎銀子過了三天才打探到一些消息。
譚仲的案子,確實有懷疑過蔣家與其牽連,只是譚仲人不知去處,才成了懸案暫未處理。另外,城外還發(fā)現(xiàn)了死尸,身份確實是城東巷子里的人,還未破案。不知道什么原因,有可能是江湖利益爭端引起的仇殺。
楊炎灱打賭胡老大不會有那精神了解案件的每處細節(jié),要不然毛頭兒的死和那晚的一場戲時間對不上,就露出了馬腳。
胡老大打聽出這么一個大概也作實不易,對楊炎灱深信不疑。除了四處打探以外,心里早已被楊炎灱種下了種子,自然而然把重點放在了蔣家和十三鷹。
盯了些日子,幾方面都沒有什么好的效果,蔣家一直平靜如常,經(jīng)營著自家事情。
劉書行那邊也沒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一來七臺城不大,辦案人手有限,當下這種懸案不少,再加上毛頭兒沒有親戚,也沒有故人來尋,辦案之人心有自有輕重緩急。時間稍長,南家四兄弟報仇之心也變得沒有那么確切。
看來,楊炎灱把事情想得過于簡單了。
除了城中四處漫步目的的搜集消息,并沒有有用的消息,讓楊炎灱一籌莫展。每次路過城東巷子,總會想起這幾年在城中的快樂時光,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件事情不能解決,自己將一輩子寢食難安。
穆氏回到老家后,找算命先生看了日子,和柳兒成親的時間越來越近,就差購宅子,再這這么拖下去說不過去,長輩不理解,不知道這小子最近在抽什么瘋,只怕柳兒也快失去耐心了。大概楊炎灱這是頭一次為了別人而如此勞神費力的。
他揉著自己還沒有完全好的眼睛抱怨段乾林:“你手也下得太重,不過演戲而已,何必如此認真?!?p> “演戲不認真,別人怎么會相信,押車那幾個朋友也被你們重踢了一腳,人家現(xiàn)在看見我還在找我理論?!倍吻终f道。
“多虧了劉書行,找來了這么些人,要是我們在書院可找不到那么多人幫忙。不過我得給去給劉書行說一說,那幾個扮押車的朋友露過臉,還請他們這些天回避一些?!睏钛诪颊f。
那夜的押車,劫車,劫車后的再劫車都只不過是楊炎灱和白云滔的設計,參與的人除了古月會的人認認真真以外,其他全是楊炎灱和師兄們,段乾林和劉書行找來的同窗演的一場戲。
看似有些多余,但不依次計,根本無法請動古月會的人積極參加其中。
楊炎灱雖然有些佩服自己的算計,但一想到事情沒有根本的進展,禁不住愁上心頭,喝了一大口酒。
自從認識師父以來,漸漸習慣喝酒,只是沒有像胖子一樣每天必須幾杯,這幾日干脆書院都沒有去,又不能去柳兒家住,暫時住在胖子這里。
一口酒下肚,問道:“老段,你說我這師父會不會這這樣找不到了?”
段乾林平日里哪里肯想這些事情,找得到就找得到,找不到就找不到,問他也白問。
“其實我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我們猜測錯了,這個事情根本就跟蔣家沒有一點關(guān)系。如是那樣,將是大海撈針。這江湖之事,看來確實兇險,過去以為學得一身武藝,就百毒不侵,有恃無恐,如有人暗中加害,再厲害的武者都難以防范。人最厲害的,是那陰險奸猾的腦子?!睏钛诪祭^續(x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