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沒見,糜老板一來就問了這么一句,證明確實不是個好惹的主。
伍永富想了想回答:“外頭雖平靜一些,但不如家中溫暖。”
“那為何多年不回?”
伍永富想了很久,終于憋出了兩個字,說道:“害怕?!?p> 糜老板忍不住要哭,“我就有這么讓人害怕?”
“不是怕你,是害怕斗嘴?!?p> 那不是一回事嗎?旁人再不想二人又吵起來,都打岔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也算喜事一件,先回屋休息?!?p> 待幾人清洗一番,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大家才坐在堂里休息。此時你老板和伍永富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二人已經(jīng)挨著坐下,開始和大家閑聊。
“這次真是機緣巧合,多虧小楊大俠把家里這位綁回來,我們還真是有緣。”糜老板聽依慕說過楊炎灱的真實姓名,所以很快就改了口。
“呃,糜老板客氣了,綁回來是玩笑話,我們可是恭恭敬敬把伍老板請回來的,其實他本人早就想回來了?!?p> 伍永富咳了一聲,還是要感謝一下,說:“要不是三位少俠就我,我說不定就被那幾個逃兵害了。你們一身功夫,不如外頭又不太平,不如就留在邊城如何?”
他心是想有幾個自己的朋友在身邊,也不至于以后在家中沒人支持。
楊炎灱想了一下,拱手謝道:“多謝伍老板抬愛,只是來這邊城全屬機緣巧合,意料之外,我們剛從順昌鏢局出來不久,本是想游歷一番,留在邊城之事,容我和兩個兄弟再考慮考慮?!?p> “有什么好游歷的?到處都亂,如我一般,多年還是一無所獲?!蔽橛栏滑F(xiàn)身說法。
糜老板也說:“楊公子和我們也算朋友,家中事務(wù)正需要人才,你正是發(fā)光的年紀,為何愿意四處漂泊?”
說完她看了一眼依慕,不過是幫人說出心里話而已。
依慕倒是黑著臉說:“楊大俠從小讀圣賢書,心系天下百姓,我們這偏遠小城,哪里容得下他?況且,他心中也沒有此地此人?!?p> 楊炎灱大窘,慌忙辯解:“依慕,不是這么回事……”
“不是此事又是何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好快活呀?!?p> 姑娘越說越氣,干脆起身走了,留下在坐各位你看我我看你,楊炎灱的臉也紅一陣白一陣陪笑。
大家都好尷尬啊。
嚴浩淼想在這里多玩幾天,極力想勸楊炎灱留下。而且他也看得出來,糜老板和伍老板是大冤家,楊炎灱和依慕是新晉的小冤家。留下來,對楊炎灱是有益無害。
相處這么久總得要為朋友作想才是。
“我說老楊,你就從了吧,這里什么都好,有吃有喝,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從這里開始,你那樣出去瞎游歷,能游歷出來個啥?瞎逛。”
伍永富火上澆油,“是啊是啊,在我們這些人都是老伙計,不會虧待任何人的?!?p> 楊炎灱嘆了一聲,又拱手道:“既然兩位老板這么賞臉,我再不領(lǐng)情就說不過去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p> “這就對了嘛?!泵永习逍Φ馈?p> ……
過了幾天,楊炎灱依舊早早起床,一個人練習功夫去。
回來迎頭撞見嚴浩淼。他休息了一晚上,吃了幾天好的,神清氣爽,見到楊炎灱,說:“這次來了這么久,玩得也差不多,我還是準備回去了。”
“哦?”楊炎灱并不奇怪,問道:“下次嚴兄又何時再來?”
“以后時間可能多些?!?p> “嗯,說來也是,這次是你陪我們時間最長的一次?!?p> 嚴浩淼笑了笑,說:“我和你年紀差不多大,在我們那里,這個年紀正在上大學,沒人管,所以時間多。但是也不能光玩,時間到了,我還是要回去上課。下次來,有機會給你講講我的秘密,也是你們的秘密。”
“這樣的話,那我真是萬分期待?!?p> “先不說這個,我馬上要回去,這么久的相處,作為朋友,有的話我還是要給你說說?!?p> “愿聞其詳?!睏钛诪紳M眼好奇。
“你這個人啊,功夫這么高,但是磨磨唧唧?!?p> “什么叫磨磨唧唧?”
“就是優(yōu)柔寡斷?!?p> “嗯?”
“我就直說了。你和依慕都有意思,為何弄成這樣就像仇人似的?”
“這……只是……”
“因為魏姑娘吧?怕依慕怪你?我說你們這里三妻四妾都可以娶,怎么你這么個事還老是過不去?無法理解,無法理解?!?p> “這么說,我并沒有錯?”
“錯的是你優(yōu)柔寡斷,什么事不敢下決定。魏姑娘的事不光早沒有結(jié)果,你這樣對待依慕,把人家給耽擱了。刀都不怕的人,怎么還怕這個?”
楊炎灱側(cè)頭仔細想了一想,突然通透,是這個道理。對待女人的習慣,可能是受了母親的影響,以后可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謝過嚴浩淼,說:“我明白了?!?p> 轉(zhuǎn)身就去找依慕,不管如何,要把心里話說出來,最壞的打算,也不能影響以后天天見面。
在府里找了半天都沒有見著人,只得去問伍老板和依慕父親。
依慕父親在外出差,伍老板一臉黑眼圈,打著哈欠說他也不知道依慕具體在哪里,這幾天府上不忙,這姑娘昨天就出門了,應(yīng)該不是為了公事。
楊炎灱坐在地上想了一會,帶上干糧和水,出城租了一個駱駝,向沙漠古城而去。
走了半日,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這路他走過,所以一路順暢。
栓了駱駝,走進古城,一切都沒有變,石佛仍然立于此,等待著有緣之人。
他拜了幾拜,轉(zhuǎn)過幾個拐角,順著火光來到當日和依慕過夜的地方一看。
依慕果然坐在火堆旁,一個人正吃得津津有味。
楊炎灱摸了摸鼻子,干咳一聲。依慕并沒有理他,也沒有回頭,用木棍捅了捅火心。
楊炎灱伸了個懶腰,走了過去,步伐有些不自然,坐在了依慕身旁,說:“走了一天路,好餓?!?p> 依慕遞給他一塊肉,說:“怎么舍得來了?”
“尋你不得,顧而來追。”
“找我作甚?長路漫漫,多麻煩?”
“終是找到了?!?p> “現(xiàn)在你叫什么名字?”
“我出立州走過一些地方,有人被搶殺而死,有人被蠻兵射殺而死,有人被餓死,有人被淹死……這世道,人人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死,反正都是死,這名字,還是不改了吧。”
“死來死去,見我就說這不吉利的?”
“想你……”
“怕是無奈之舉留的后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