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生存下去而傷害他人,一個文明的毀滅意味著整個文明的推進,在死亡中誕生新的生命,用焦土和塵埃埋葬血腥的記憶,這就是戰(zhàn)爭的意義所在。
只有戰(zhàn)爭結(jié)束才會孕育新的和平,只有戰(zhàn)爭發(fā)生才會有人懷戀和平。
“為了不讓村莊的秘密被揭露,將可能出現(xiàn)的侵擾者的注意力轉(zhuǎn)入密閉的建筑物本身,從而忽略地下。從那脆弱的地上結(jié)構(gòu)也可以驗證村莊的真正面目存在于地下這一點。一座村莊如何才能在短短幾十年間變成那種廢墟一般的樣子?那個少年所處的高塔內(nèi)時間居然會靜止?這些荒謬的事情,在科學面前是不可能的,但是那個烽火——他掌握的魔法我們?nèi)徊恢?,他是那座村莊的守護者,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東軍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但是,毋庸置疑,他會是一個信號,烽火是用來做什么的,我想你一定明白?!甭逭Z希認為事件已經(jīng)明了,“換一種思路,你們的新國王在派出第一支東軍的時候還只有二十歲,那時你們應該還不至于被逼到這種境地吧。我不認為一個僅僅具備頭腦,懂得利用輿論導向的奸細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撼動本國領(lǐng)導者的地位?!?p> “也就是說,可以把這個地底下的烽火臺認為是早就策劃好了的,需要由兩代人來完成的戰(zhàn)略部署吧?”洛語希說,“真是用心…只是沒想到祂洛奇如此密切地關(guān)注著蒙予,并且不知通過何種途徑獲悉了這個計劃的一部分,為了防止秘密泄露蒙予付出了極大的精力,但沒想到卻被祂洛奇趁虛而入,是嗎?畢竟被敵國的人坐到本國的政治高位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p> “因為地位被動,被敵人牽著走,以至于后來難以對抗,不得不全部洗牌,將希望寄托在新的一代身上。盡管我對你們的國情一無所知,并且從小就生活在下界,但是我有書。人類的智慧可是生存的本錢之一,現(xiàn)在想來的確再有道理不過?!甭逭Z希笑著看向單手抱著頭,垂著臉呆呆望著地面的龍闖。
整個人都像變成了一尊雕塑一樣。
“我很不想接受你說的那些,但是沒法反駁…不論你怎么說…”
“干嘛這么喪氣啊大叔!你們又沒有犯錯,既然你都這么堅信你的國家是個善良的國家了,還有什么好動搖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后輩生存下去,完全可以理解。至少作為前人,他們很出色。”洛語希笑著走到龍闖身邊,說道,“這家伙也真是個怪物,明明應該忘掉的東西居然被他搶回來了。”
龍闖點了點頭,抬起臉看了看洞穴腥紅色的頂部,漸漸在地獄巖扭曲的紋路中平靜下來。
“他身上奇跡太多?!彪S后,這個獨臂勇者便豪爽地笑了起來。
“是啊。為此很多人非常頭疼呢?!绷肿映康氖直鄢閯恿艘幌拢S后一臉疲憊地從地上艱難地爬起,勉強露出笑容,說道。
……
昏過去的時候,林子晨看見了許多藍色的光斑。
聽見了許多熟悉的人在他耳邊輕語,他漸漸地放松了下來。
然后,一條條青綠色的樹藤,不知什么時候纏在了他的身上,粗壯的散發(fā)著水藍熒光的樹根高高抬起,就要將他整個壓住。
想要避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動彈不得了。
“子晨!快逃!”一道黑影閃過,蘇啟陌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前,面對著他用身體抵住那根漸漸落下的樹根。
“我被困住了!你走吧小蘇!”林子晨喊道。
“犯什么傻!等你娘把樹藤割開俺們一塊逃??!”蘇啟陌大喝一聲,臉上鼓起幾條青筋,拼命直起身子把樹根往上抬。
林子晨一愣,隨后感到手臂一癢,艱難地抬頭看去,只見母親飛快地用小刀割斷了纏繞在他右臂的一根藤條,沖他露出一個微笑。
林子晨以一個與母親相似的微笑回應了她。
“媽媽…”
他不知道這是否是夢境,但與母親的久別重逢還是讓他流下來眼淚。
這個傻乎乎的大男孩,一面笑著一面哭的樣子,真是叫人想要無奈地拍拍他的腦袋,像安慰小孩子一樣安慰他。
“子晨,這里的秘密我們已經(jīng)弄清楚了,很快就都能離開!”祖父在遠處大聲地喊道,而一旁的祖母似乎正抓著幾根被斬下的藤條編著什么東西。
“阿姨快一點,俺快撐不住了。”即使是現(xiàn)在的身體,蘇啟陌頭上也沁出了不少汗水,順著下巴大滴大滴地往地上淌,一落在遍地爬著的樹根上就被它們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
母親已經(jīng)在以最快的速度釋放自己了,林子晨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在嘗試著努力掙扎。
“別亂動,會受傷的。”母親輕輕地說道,一滴汗水順著她的面頰滴落。
只能看著他人為自己努力,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林子晨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他還是停了下來,不再掙扎。
“這段時間為難你了,俺幫不上忙,對不起?!碧K啟陌低下頭看著林子晨,道歉道。
“哪有!蒙予的事情謝謝你了!還有…偷走了自己的明天什么的,雖然聽起來很恐怖,但這樣的小蘇很帥氣!我很喜歡!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林子晨露出那陽光一般的笑。即使能夠困住他的身體,也困不出他那顆溫暖的心。
“嗯…永遠都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俺算出俺們的未來了…”蘇啟陌笑著回應道,但那笑容刻在這張堅毅的臉上顯得有些苦澀。
“是嗎!什么樣的未來?”林子晨欣喜地問道。
“很美好,一切都會過去,這其實只是…一場夢?!碧K啟陌似乎哽咽了一下,但他之后不忘解釋是由于過于高興。
“雖然有點可惜…不過能夠順利結(jié)束真是太好了?!绷肿映空f道,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體正被藤條牢牢捆住。
“果然遲了…”蘇啟陌突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嚴肅地對林子晨喊道,“堅持??!無論如何不要讓你的記憶被這棵樹奪走!藤條一斷你就會醒來,這是最后的關(guān)鍵!”
“什…”林子晨愣了一下,隨后便被藤條上生出的倒刺刺入皮肉,咬牙忍住沒有喊出聲來。
為了防止母親被割傷,他現(xiàn)在不能動。
激痛撕扯著他的神經(jīng),可怕的暴力要將他的一切卷入其中。
藤條越勒越緊,簡直要逼出林子晨肺中的最后一口空氣。
記憶像水一樣被抽走,即使伸手阻攔也沒有作用,林子晨所能做的只有緊縮身體,不讓倒刺扎得更深,可他越是阻撓,那疼痛就越是劇烈,漸漸地,他快要支持不住了。
“好了!”意識模糊之間,聽見了蘇啟陌的喊叫聲,以及樹根砸向地面的巨響。
“就算你要回天上去,我們也為你驕傲…”
為你…驕傲…
“有什么要問的盡快,我不知道還能過多久,這是一切的關(guān)鍵,要結(jié)束了!”
林子晨恢復意識時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拼了命才留下的記憶盡快釋放出來。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
林子晨把剛剛所見的那一幕通通忘記了。因為變成了夢的東西,是找不回來的。
夢之樹…就是把給予他人夢境,再將夢境全數(shù)收回,孕育新的夢境作為自己使命的存在。
要是某日突然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存在于他人夢中的事物,未免有些可怕。但在此之前,請微笑吧。
……
“托你的福,我總算解出了前輩們沒有解開的謎題了?!甭逭Z希說道,“我想我們都應該明白各自是為了什么而戰(zhàn)了吧。”
“我還得為了我那幫后輩著想呢!好在我下來了,不然又有不少人要犧牲?!饼堦J哈哈笑著,撫了撫他的大劍,劍身上已經(jīng)爬滿劃痕,劍刃也不復鋒利,甚至可以在上面找到幾道小口子,“要是哪一方吃了敗仗往蒙予跑可就頭痛嘍!”
洛語希把她剛剛得出的結(jié)論告知了林子晨。后者點點頭,說出了他的想法。
“也就是說那座村莊引起了怪物們的重視嗎?”
“呵呵,你哪里得來的這個結(jié)論?表面上看來是這樣,但仔細想想你就會發(fā)現(xiàn),要是怪物真有那么重視那個村子,它們的首要攻擊目標就應該是地下村莊而不是人類本身了。就目前來看人類還沒敢制造出第二樣能讓怪物畏懼的兵器呢?!甭逭Z希搖頭否認了林子晨所說的內(nèi)容,“倒不如說那個村莊本身就是按照一個流傳下來的圖案建造的,而怪物們恰巧也知道這個圖案。至于這個圖案究竟意味著什么,有什么作用,我們就不得而知了?!?p> 林子晨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多么簡單的錯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記得之前你對我露出的那種表情,我現(xiàn)在終于弄明白了。不是我太老,僅僅只是這座城市過于年輕而已?!甭逭Z??粗荒樏H坏牧肿映看亮舜磷约旱哪樀?,“記得嗎?我說過,我七歲那年被追殺至此,這座城市還沒有建成?!?p> 林子晨這才記了起來,連連向洛語希道歉。
洛語希只是笑了笑,算是原諒他了。畢竟,在下界生活的人不會老去,如果不是饑餓或疾病,想必他們都會非常長壽吧。
“按照你說的,烈焰使者建造城市是為了抵抗凋零骷髏的擴張,因此他們早期的城市都不會過于細致的去規(guī)劃,除非地形受限,否則全部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唯獨這座城市,是在神圣戰(zhàn)爭前不久的相對穩(wěn)定時期建造的,應當是所有城市中最年輕的一座。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這座城市聚集了下界最精銳的力量,并且有著最安定的環(huán)境?!?p> 洛語希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
“這就意味著,把整座城市的外觀建造成那個圖樣,也不是沒有可能?!?p> 林子晨表示認可。
“扎根下界的人來源有三種。其一,死者。其二,由地獄門進入下界后沒能返回的人。其三,舊人類的眷屬?!甭逭Z希說,“很不幸,我屬于第三類,所以從出生起就不明白什么是安定,不過,正因如此,我才能得到這樣聰慧的頭腦,才能結(jié)識你們。我很高興?!?p> 兩人聽到這里,都略略點點頭笑了起來。
“我的先輩所要做的,就是破棄遺留在下界的地獄門,并且銷毀與之相關(guān)的一切資料。人類最終趕制出的地獄門是非常老舊的類型,無論是制御力還是實用性都非常不理想,畢竟在那種情況下除了使用最簡單的低級術(shù)式構(gòu)筑地獄門以外我們已經(jīng)別無選擇。舊人類撤退時制造的地獄門無法實現(xiàn)單向閉鎖,也就是說除非武力破壞,否則將無法關(guān)閉,而且,其構(gòu)建的通道無法確定方向,傳送位置也沒法控制,正因如此,原本統(tǒng)一的舊人類才會分為數(shù)支。”洛語希開始解釋她先輩留下的,和謎題有關(guān)的線索。
“最終,地獄門得以被盡數(shù)破壞,但是余下的人類已經(jīng)不具備抵抗怪物的能力,最后的要塞被攻破,先輩們未能銷毀全部資料,不得已各自奔散求生?!?p> “根據(jù)祖輩傳下來的說法,舊人類曾經(jīng)商議,為了防止下界怪物發(fā)動反攻,得以撤退的人們?nèi)f萬不能松懈,必須盡快研制出能夠保全自身的武器。這也就是我一開始就猜測那個村莊是武器實驗的犧牲品的原因?!?p> “怪物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就有了后來凋零攻擊奧爾坎米亞的大災難,據(jù)說當時奧爾坎米亞人的死傷非常慘重,整個國家都被化作焦土?!?p> 所以才會制造出飛行在空中的大陸嗎?原來是陸地上的根基被毀掉才會這么做…
“不過,看來他們制造的武器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從你這次戰(zhàn)死的情況就能看出他們的武器并不遜色。而蒙予的武器如果沒有預想錯誤,應當是心智傀儡以及那座村莊,至于祂洛奇…現(xiàn)在還不知道?!?p> 全部說完以后,洛語希靜靜地坐正身子,等待兩人發(fā)問。
“那個圖案會和‘能夠聽懂彼此心靈的時代’有關(guān)嗎?”林子晨提出了這一問題。
“很有可能,畢竟,雖然這些人根本不明白‘貝庫姆’的含義,卻也張口閉口地喊著,說明這些機關(guān)多少和那個時代有些關(guān)聯(lián)。而且,既然分化后這三支的武器都是由‘貝庫姆’驅(qū)動的,那么我們也沒有理由否認圖案和那個時代之間存在某種關(guān)系?!甭逭Z希默認道
“我們現(xiàn)在能做什么?”龍闖起身,非常實在地問道。
“那就取決于我們的指揮官先生了?!甭逭Z希甜甜地笑道,從凳子上站起,對林子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按照原先計劃,去找凋零,搞明白那個圖案究竟是什么。并且,在我離開之后,保護好自己?!绷肿映恳徽碜樱浅烂C地命令道,“永遠不要輕易相信命運。”
一身判官服在下界被巖漿燒得沸熱的空氣中翻滾著,如潔白的烈火一般在觸及不到天穹的世界中舞動,為林子晨那堅定的眼神增添了一些肅穆的氣息。
“遵命!你會是個好指揮官的!”龍闖用那只獨臂把他的大劍入鞘,向林子晨行了個禮。
林子晨嚴肅不下去了,噗嗤一笑,干勁滿滿地宣布出發(fā)以后便領(lǐng)著兩人前往凋零的所在地。
……
三人在荒涼的城郊那片血色的碎巖中穿行,踩著幾條廢墟上被踏出的小徑,一點點向目的地接近。
“到了?!绷肿映恳呀?jīng)看見了遠處三個小小的身影,而對方同樣也注意到了他。
其中的一個小惡魔揮動著她的手臂,讓林子晨稍微等一等,不要心急著過去,而林子晨則點點頭,靜靜地在原地站了一會,直到對方示意他可以靠近了為止。
“今天就來找我們啦大哥哥?!绷悱偮冻鲆桓睒O有精神的樣子,歡快地笑著。
“因為稍微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們?!绷肿映炕貞?,同時對身后那兩個被凋零的表現(xiàn)嚇到了的同伴使了個眼色。
他已經(jīng)提前告訴兩人,零瑤是具有感知人心的能力的,之前是因為她睡著了林子晨才得以較為輕松地完成與她們的交涉,而這次零瑤顯然已經(jīng)睡夠了,雖然雙眼仍舊閉著,晃來晃去就像隨時都會倒下入眠一樣,但畢竟還是醒著的,絕對不能讓她感知到重要的情報或是與林子晨等人計劃有關(guān)的想法。
“什么?”零玖扶著搖搖晃晃的零瑤,問。
“我發(fā)現(xiàn)你們的路線很有意思,看起來像是某種圖案?!绷肿映空f道。
“因為都是最合理的路線啊,正好圍繞這個城市一周不是嗎?大哥哥就為了這種事情來找我們…好失望…”零瓊耷拉下腦袋,就像是理所當然一樣引開了林子晨的話題。
林子晨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步。
“這么說來也是,這座城市的形狀都很有意思呢!這么修建有什么用意嗎!”林子晨沒給零瓊喘息的機會,立即借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大哥哥你好奇心太重了。”零玖及時地為零瓊解了圍,要是她們對于那個圖案一直閉口不提的話林子晨也沒有辦法。
“凋零,”洛語希開口了,“我以舊人類的身份向你詢問,請你告訴我們這個圖案究竟代表著什么?!?p> 對于舊人類而言,即使是子嗣也不會抹除對凋零的那種特殊的情感。
“舊人類?”凋零對于舊人類,同樣有著怪異的認知,零瓊沉默不語的同時,零玖為了打破寂靜做出回應,“如果是以命令的語氣向我們征求答案,我們拒絕回答?!?p> “如果是請求的語氣呢?”洛語希問。
“同樣不予回答?!绷憔粱卮稹?p> “那么就以受害者向你討回公道的語氣征求這個問題的答案。”洛語希知道只要這么說凋零一定會動搖,雖然需要承擔一定風險,但凋零一定會露出破綻,只要打亂它回避問題的套路,就能得知這個圖案究竟是什么。
“受害者?”零玖哈哈干笑了兩聲,“你的父輩,不,你的曾祖父曾經(jīng)在這片土地犯下多么深重的罪孽,你比誰都清楚。”
“是的,我知道即使沒有正面參戰(zhàn),他的手上也會染下不少鮮血。只不過,我并不是曾祖父,我僅僅只是我而已,那時你扮演著的就是舊人類的角色,你和舊人類褫奪下界人的生存權(quán)利一樣,剝奪了我的生存權(quán)力。”洛語希知道這么做絕對是下策,但正是這樣引出的答案才會是最真實的。因為,對于那場沾滿血污的神圣戰(zhàn)爭,凋零反感的情緒異常強烈,這或許是為數(shù)不多能使它動搖的事物之一。
“說到底是你們自己的錯,要是真想在我們這里討回公道,你可以試著殺死我們,但是別奢望我們會拿整個下界所有生靈的性命開玩笑。”零玖第一次在林子晨面前露出了凌冽的表情,冷冷地說道。
有作用了,林子晨立即記下了零玖所提到的內(nèi)容,那個圖案居然關(guān)乎到整個下界生靈的性命。
零瑤對林子晨搖了搖頭。
抱歉,我必須知道那個答案。
林子晨在心中向零瑤道歉后,繼續(xù)集中精力從零玖被引出的話中搜尋信息。
“暴力不能平息一切,你用人類給予你的暴力制壓人類的后輩,是非??蓯u的事情?!甭逭Z希攥緊拳頭,毫不退讓,她知道,只要繼續(xù)堅持下去,凋零早晚都會敗倒,現(xiàn)在的它已經(jīng)不可能再傷害任何下界人的生命,就連人類都是如此,自己至多受傷,要是能夠換得有價值的情報也是值得的。
“可恥?人類把研究成果獨吞,怪物們都當做給新生兒的贈禮。分明是允諾絕不觸碰的規(guī)則,現(xiàn)在為了一場無聊的戰(zhàn)爭連自己的信用都丟掉,就算我們可恥,也是為了制裁更加可恥的人類!”零玖向前踏出一步,臉色陰沉的可怕。
規(guī)則?無聊的戰(zhàn)爭?
“戰(zhàn)爭這種沉重的詞匯,你居然使用‘無聊’這種輕浮的形容?”洛語??桃馓Ц吡苏Z氣,看來很快對方就該到達底線了。
“混蛋…”零玖強壓著怒氣,退了回去。
控制住了…真了不起,要是換做以前的話恐怕已經(jīng)暴走了。
“你縱容他們修建地獄門,讓主世界遭受了相同的災難,你在下界和在奧爾坎米亞禍害的人,絕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甭逭Z希繼續(xù)說道,“你想否認你犯下的罪狀嗎?”
“住口…”現(xiàn)在零玖凝視洛語希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在看人,而明顯是在看野獸或是怪物一樣的冰冷眼神。那是凋零動了殺意的眼神。
林子晨把手放在背后晃了晃,表示他認為不能再逼下去了。
“就算真的和你所說的一樣,為了下界的生靈著想,現(xiàn)在他們自己都要打起來了,而你非但不阻止反倒支持凋零骷髏作戰(zhàn),為什么?”龍闖握住林子晨的手,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因為…我們恨烈焰使者,就和恨舊人類是一個道理。比起舊人類,我們更恨烈焰使者…他們讓我們在戰(zhàn)爭中誕生,當我們回過神來身上已經(jīng)沾滿血污?!绷憔粱卮?,“我們不會忘記在那場無聊戰(zhàn)爭中看見的任何一張絕望的臉,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要是犯下的錯輕易能改我們也會和人類做相同的事情!”
“說得太多了,玖。”一直默不作聲的零瓊抬起臉來,轉(zhuǎn)過身子拉著兩人離開,“很精明的手段,但是讓我們很失望,大哥哥?!?p> 凋零漸漸消失在了廢墟當中。
看來這一次交涉損失慘重啊。林子晨哀嘆了一聲。
“不過還是有收獲的,至少我們已經(jīng)知道下界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無法避免,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他們在四個月之內(nèi)就挑起戰(zhàn)端,這樣一來競技場的決斗也會受到影響,到那時我沒法回生域,真發(fā)生什么事情也沒法阻止?!绷肿映恳妰扇四樕系谋砬橐膊皇呛苡淇欤B忙說道,“剛才那些信息我大致整理了一下,應該是說那個圖案和‘能夠聽懂彼此心靈的時代’的某項人類與怪物共同進行的研究有關(guān),其中的某個部分或某種作用因為使用其付出的代價極大而被廢除。人類與怪物共同保證不會使用那項研究成果,并且制訂了規(guī)則,而現(xiàn)在這個圖案似乎就是那個違反規(guī)則的存在?!?p> “也就是說人類又一次違背了某種承諾給自己找了麻煩咯…”洛語希無奈地直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這句話倒不全對,人類不可能無緣無故自找麻煩?!饼堦J說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畢竟我們都不傻,不可能明知面前的是杯毒藥還去喝,一定是由于那種東西具有兩面性,人類才會不惜放棄自己的信用去觸動‘規(guī)則’。”
林子晨對于龍闖所說的話表示認可。
“不過前人應該早就預想到可能會出現(xiàn)的違背規(guī)則的情況,所以應該會對此有所準備,諸如自動銷毀研究的存在本身或者對觸犯規(guī)則的人施以詛咒,但顯然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洛語希說。
“要說詛咒的話,現(xiàn)在就是了吧?!绷肿映縿t苦笑著抬起頭,看向那血紅色的束縛著無數(shù)靈魂的穹頂。
“也是…恐怕沒有什么比這更加惡毒的詛咒了?!甭逭Z希贊同道。
下界原本就是一個用于懲罰罪惡的地方…本身就是一個殘忍的詛咒吧,陷入其中的靈魂只能不斷懺悔,在悔恨中遭受折磨。
為了生存而去傷害,也是生命無法擺脫的詛咒之一呢。
要是能夠掙脫這種詛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