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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小狐貍

二卷 三章

白玉小狐貍 陳柱 4538 2020-02-17 11:37:58

  月樓無仙也跟著一驚:“怎么了?”

  “打今兒一早,我起床到現(xiàn)在,可沒聽見那貨唱一句歌,你想他這么愛唱歌的一主兒,不可能這么安靜!”邊說著,沁爐邊拉著無仙直奔后花園。

  二人來到后花園一看,還真被小童兒給說中了,只見那栓獸石邊是空蕩蕩的,栓獸的鐵鏈也斷了。北極吼獸蹤影全無。沁爐急的都快哭了:“壞了!壞了!師父回來我可怎么交代啊……”

  “你先別急,我們想想……你最后見到它是什么時候?”

  “我想想……哦對!昨兒個晚上戌時三刻,天時已晚,那孽畜還在那兒唱著呢,雖然好聽,但老這么唱也不成啊,回頭鄰居告我們擾民,于是我就對它吼了一嗓子,要它別吵了。它還真就安靜了一會,再后來到亥時我正半睡半醒,隱隱吵吵聽見后花園的鐵鏈有些動靜,我以為是不讓它唱歌,它憋屈得難受,自個兒在那兒瞎折騰,所以沒多在意。沒想到它是咬斷了鐵鏈,真逃了?!鼻郀t急得直跺腳:“你說它會逃哪兒去了呢?”

  聽完,月樓無仙掐指一算:“哎呀,這天上一天,地上可就是一年啊,倘若那孽畜真是下凡了,算來已有七個時辰,人間已是五、六日有余?!痹倏纯辞郀t,小童兒雙眉緊鎖。無仙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好了,師弟啊。你也別急,錯不在你?!?p>  “師兄,你別安慰我了,我怎么會沒錯呢?我疏于看守,才給那孽畜有機逃下凡去。要師父知道了……”

  “哎……”月樓無仙一搖頭:“這其中的緣由待我跟你說說,你就能跟你師父交代了。”

  “喔?真的嗎?師兄你快說說!”

  就這么著,月樓無仙將黃秀兒昨日的遭遇,包括自己是怎么懷疑上北極吼獸的,都一五一十說了一遍。聽得小仙童是直點頭。月樓無仙拍拍沁爐的肩頭接著道:“沁爐師弟,你不是想在你家仙師面前露臉嗎?”

  小仙童一聽,急得都哭了:“哎呀,師兄啊,當(dāng)下出了這么大個婁子,不被師父責(zé)罵已經(jīng)是萬幸了,還談什么露臉啊?”

  “誒~!師弟,因果循環(huán)豈是你我能看得明白的。有時候種壞因不一定就得壞果,好因也不一定就能得善果,這還得看因果之間有何變數(shù)?!闭f完沖著沁爐直樂。這一句話說得小仙童一愣。月樓無仙接著道:“當(dāng)下這可正是機會,你我倘若能將這事辦妥了,你不單不會受你家仙師責(zé)怪,而且還能給你長臉?!?p>  “是???師兄你有什么主意?”

  月樓無仙不急不忙,緩緩道來:“我這就要稟告我家?guī)煾福乙路沧窖?!師弟可否愿意與我一同前往?”

  “這個……”

  “你想啊,你我若是將那孽畜抓住,我取回我?guī)熋玫纳ぷ樱阍賹⒛悄跣蠼挥枘慵蚁蓭焼栕?,不就功德圓滿嗎?”

  小童兒一聽先是眉開眼笑,可轉(zhuǎn)念一想,又低頭不語了。怎么呢?他心下尋思若是隨無仙師兄下凡,在師父回來之前將那孽畜捉回,那則是將功贖罪。更能借機到人間走上一招,游覽一下天下的大好河山,那自然是好;可倘若那孽畜沒抓到,再等師父回來了,一看自己也私自下凡,那可就是罪上加罪了。

  月樓無仙心思敏捷,一看沁爐面有難色,便猜著了個八九不離十。立即說道:“師弟是不是擔(dān)心你家?guī)煾富貋砗蟀l(fā)現(xiàn)你不在,會責(zé)怪于你?”

  “是啊。”

  “呵呵……”無仙一樂:“師弟放心,待我給你家仙師留下書信一封,說明是我邀你一同下凡捉拿北極吼獸,理由是我對那孽畜習(xí)性不熟,有你相助必是事半功倍。你看如何?”

  “哎呀,這仙境之上,眾師兄弟中我家?guī)煾缚墒亲钚蕾p你,有你作保,想必師父是十分放心的?!闭f罷,沁爐拿過文房四寶,鋪好了紙,硯得了墨,填飽了筆,再將那狼毫毛錐子交予無仙手中。月樓無仙展平信紙,提起筆是刷刷點點,龍飛鳳舞。將整件事表述得清清楚楚,包括為什么要邀沁爐一同前往,說得是字字在理。

  寫好之后,沁爐將書信交予自己的同門師弟,并再三叮囑,若師父回來,交予師父親啟。并將門中大小事務(wù)給下面的小師弟們安排了一下,再換了身銀色軟甲藍(lán)布長袍,腰挎銀鞘仙劍,這才打點好隨身應(yīng)用之物,與月樓無仙出得師門。

  長話短說,二徒來到金光洞拜見太乙真人,太乙真人覺得二徒一同下凡,兩人相互有個照應(yīng),這是好事。更應(yīng)許待沁爐家?guī)熁馗?,定親自登門拜訪將整件事的始末緣由詳盡告知。有太乙真人與無仙師徒二人作保,這下沁爐才算是吃了粒定心丸。

  二人別過了太乙真人和黃秀兒,便打南天門一踏云頭下得凡去。

  本來打南天門出來,離人間最近的地兒是那泰安城,兩小仙立于那泰山之巔,月樓無仙正犯愁呢,這天下之大,又該去哪兒找那北極吼獸呢?

  小童沁爐倒有了主意,只見他道:“師哥,要想找那孽畜,你還得聽我說道說道它的來歷。”

  “喔?快說!快說!”

  沁爐見此時連師哥也要向他請教,不由得嘚瑟起來,撇著嘴,偏著腦瓜兒道:“那孽畜本是生在北極的異獸,五行屬水,故而一身海藍(lán)。當(dāng)年我尊師紫微大帝云游北極,見它是個珍獸,于是便收了它。數(shù)百年前,人間晉陽城鬧旱災(zāi),于是我?guī)煾副闱菜?zhèn)守晉陽治理旱災(zāi)。當(dāng)年這孽畜還真不辱使命,又是引水,又是降雨,助百姓們渡過了災(zāi)日,打那時起,晉陽的百姓便將它奉為神獸。等旱澇治好了,這孽畜卻因為百姓待他不薄,好吃好住供奉著,它居然賴著不走了,這也難怪,畢竟那熱鬧非凡的晉陽與它出生的北極相比要有趣得多,于是這孽畜便時不時顯靈向百姓提各種要求,并且供品也是要得越來越多,越來越過份。百姓侍奉它只要伺候得不舒坦了,它就連降數(shù)日的大雨來淹這晉陽城,鬧得晉陽百姓是不得安生。于是百姓便天天向我?guī)煾缸衔⒋蟮燮矶\,這事兒最終還是讓師父得知,便再次下界收回了這孽畜?!?p>  月樓無仙耐心地聽罷沁爐的長篇大論,于是點頭道:“那么看來那晉陽城便是這孽畜最為向往的去處了?!?p>  “照常理來說,沒錯?!?p>  “得嘞,咱們就先直奔晉陽?!?p>  飄飄搖搖,二小仙由天而降,來到這凡間已是時至三更天。居高眺望但見這太原晉陽城就在腳下,月樓無仙攔住沁爐道:“我們不能就這么踏著云彩進(jìn)城,恐怕驚動了百姓。”說完低頭觀瞧,但見城門外有一條三丈來寬的河流。月樓無仙道:“我們就落在那河邊的叢林里,然后再徒步進(jìn)城?!?p>  沁爐一挑大拇哥道:“還是師哥想得周全?!闭f罷二位小仙壓落云頭來到河邊。

  月樓無仙左右觀瞧道:“哎呀,出門前忘了找那值時神劉洪查查此時人間是何年何月了?!?p>  說話之間,但聽這河水中“嘩啦!嘩啦!”水聲不斷。二人尋著水聲想看個究竟,卻由于天色已晚,也瞧不太真著,只是依稀可見一赤裸身影在水中晃悠。

  沁爐一指河中之人道:“師哥你看,那里有人,要不我們?nèi)枂???p>  “不妥不妥!”月樓無仙連忙擺手道:“這萬一要是一女子……”

  “那不正是……好事一樁……”

  “小小年齡不學(xué)好!小心我抽你!”

  “我這不就是在書上學(xué)的嗎?”

  “書上學(xué)的?什么書教你偷看大姑娘洗澡了?”

  “你看!那牛郎織女怎么認(rèn)識的?不就是在你那七個姐姐洗澡的時候認(rèn)識的嘛。還有豬八戒遇見蜘蛛精……”沁爐壓著嗓子,學(xué)豬八戒的語調(diào)道:“啊……‘待俺老豬也洗洗?!Y(jié)果呢,牛郎娶了你小七姐,孫悟空帶著兩師弟打了蜘蛛精,都是好事啊。這不都是書上的嗎?”

  “嘿!你看書還真會挑段子。”

  “學(xué)無止境嘛,再則說了,這還不定是男是女呢。要萬一是個妖精,你順便給抓咯,豈不更好?”

  “哪兒那么多妖精?”

  “這可說不準(zhǔn)?!?p>  “你怎么知道是妖精?”

  “你想啊,這半夜三更的,要尋常百姓誰會挑這時段,這地界洗澡?。俊?p>  “嗯……也對?!痹聵菬o仙抱著雙臂想了想道:“要不……我們向那邊多行兩步,可話得說到前頭,要萬一這河中之人是一女子,不管是人是妖,我們可得調(diào)頭就走,非禮勿視,別壞了神仙的聲譽?!?p>  “行行行!”沁爐連忙點頭應(yīng)下:“神仙也是有好奇心的,是吧!”

  二人躡手躡腳,慢慢靠近河岸,來到一樹叢后面,撥開枝葉放眼觀瞧,一看,還真是個……大老爺們兒在河邊洗澡。

  “哎……”沁爐一嘆氣。月樓無仙“啪!”的就照著沁爐的后腦勺來了這么一下,道:“看見是男的,很失望是不是?”沁爐一捂腦袋:“哎呀,師哥你想多了。我這是放心了。男的,挺好!男的,挺好!”

  月樓無仙轉(zhuǎn)出樹叢,走到切近,但見水中之人是個四十有余的中年和尚,在岸邊的石頭上放著破布褦襶一口中。月樓無仙這才安下心來,對河中之人拱手施禮道:“敢問大師,此時是哪朝哪代,何年何月???”

  那和尚聽罷,將月樓無仙上下打量了一番,見是名俊俏的儒家書生,心說:現(xiàn)在讀書人都讀傻了,連日子過到哪兒了都不知道。對月樓無仙一擺手道:“何年何月你不知道???不知道你不會看???”和尚是指的看那個城門里告示牌上的日期。在那個年月沒有鐘表,每天城里發(fā)生了什么大小事都往那兒貼,老百姓想知道年月,家里要沒年歷的,也可以上那兒看去。

  月樓無仙誤會了,他以為和尚說的是看他。一笑道:“你沒穿衣服,我哪知道是哪朝哪代啊?再則說了,你就算穿了衣服,眼前就你們僧家的這一口鐘,哪朝哪代不都一樣嘛?!?p>  “你說什么呢?我是說看城門口的告示牌?!?p>  月樓無仙聽罷,開懷一笑:“哦!誤會!誤會!在下還以為您要我看您呢,原來是指的告示牌呀!謝過大師了,敢問大師法號?”

  “貧僧是芒字輩和尚,法號芒常!”

  無仙樂了:“嚯!你跟鹵煮是親戚?!?p>  “不是……”和尚見月樓無仙又聽岔了,無奈解釋道:“別逗,鹵煮那是大腸,我是芒常?!?p>  “這不還是親戚呀?”

  “哎,我是光芒的芒,平常的常。不是那個盲腸。”

  “那您貴姓?。俊?p>  “哦,我未入空門之時姓嚴(yán),嚴(yán)厲的嚴(yán),叫嚴(yán)灘?!?p>  月樓無仙一挑大拇哥:“嚯,大師,您太打趣兒了,您的姓加上您的法號擱在番邦外國,那可就絕了!”

  “怎么呢?”

  “人番邦外國姓名是倒著念的,您一倒個‘芒常嚴(yán)’!”

  “咱們可不熟啊,我跟你不過這個。”

  “呵呵,大師別生氣,玩笑、玩笑。”

  和尚惱道:“不帶你這樣的,拿別人的名號來開玩笑。”

  “我這人就這樣,好詼諧,給大師賠不是了。”說完月樓無仙向和尚深施一禮,接著道:“敢問大師為何深夜之時,在此間洗浴啊?”

  “唉……”和尚嘆了口氣,打水里出來邊擦干身上的水,邊說道:“我乃一云游的窮和尚,靠化些齋飯渡饑,身上無有閑散銀兩。哪里去得那澡堂?只好趁夜深人靜之際,在此洗浴了?!?p>  聽罷,月樓無仙一拱手:“大師好體魄啊,此時正是秋末,而且還是深夜,大師居然不畏寒冷,在此刺骨的河水中洗浴,佩服?。 ?p>  “唉……云游在外多年,早已習(xí)慣了?!毖粤T,和尚將那一口鐘裹了身子,用一條細(xì)麻繩綁了腰際,接著道:“對了,剛才你可是向我打聽時日?”

  “正是?!?p>  “哎……不是我說你們這些讀書人,腦子都讀成漿糊了,日子過到哪兒了也都不知道?!焙蜕羞呎f著,邊坐在禿石上穿好鞋襪,告知:“今日是甲戌日?!?p>  “那一月?”

  “庚子月…”

  “那一年?”

  “丙辰年……”

  “年號?”

  “貞明二年啊…………”

  “哦,知道了,謝過大師。”

  “我說二位公子……”和尚見兩人要走,反倒是對這二人好奇,不等二人轉(zhuǎn)身,追問道:“你們到底是打哪兒來呀?公子問的問題可是三歲孩童都知道的呀!”

  月樓無仙笑答道:“哦!大師有所不知,我?guī)熜值芏司镁由钌讲怀?,不問人間世事,才問出如此愚鈍之話?!?p>  “哦,我說呢。還以為你是天外飛仙呢?!?p>  那么說這是哪一年呢?書中代言,天上一年,地上十載,此時人間已是五代十國的后梁,貞明二年,也就是九百一十五年,皇帝朱友貞命許州節(jié)度使王檀攻打晉陽,正是兵荒馬亂之際。這晉陽城剛被王檀拿下,城中硝煙還未散盡。城外更是戒備深嚴(yán),遠(yuǎn)遠(yuǎn)地便聽得一隊巡防衛(wèi)兵正向著林中走來。大和尚一撥弄腦袋道:“巡城的來了,留在此處必多生事端,此時已是深夜,要入城想必不予放行啊?!?p>  月樓無仙聽聞一拱手道:“那不知大師有何高見?。俊?p>  “城外山間有一破廟,我便在那處歇息,倘若二位不嫌棄,可隨我暫住一宿,待天明后,再進(jìn)城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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