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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小狐貍

十九卷 二章

白玉小狐貍 陳柱 4780 2020-04-07 21:51:29

  醉筆翁聽罷,大怒,方才他與月樓無仙、紫一一三人商定變化只為了好玩,選太乙真人來變,那還的確是因為自己名聲沒他大,怕那幫凡人認不出來自己是個神仙,只不過當時并沒往下多想。醉筆翁行為舉止乖張,乃是因為他骨子里有股傲氣。這下被眼前這鼠妖點破了自己的短處,自然是惱羞成怒,伸右手抄起身后背著的那桿比他自己還高的大毛筆,拿左手點指南竹翁道:“不認識老朽不打緊,今日老朽就先讓你這只耗子精認識認識我手中這桿狼毫毛錐子!”說罷,手中毛筆舞動如一桿銀槍!筆尖抖動,墨影聚成透明的黑光,那黑光中傳出金屬碰擊之聲,“鏘鏘”作響似乎空氣都被撕裂。醉筆翁手中的那桿大筆是越舞越快,那透明黑光也越聚越大,形成一個巨球。偶有一兩股墨影如碎玻璃甩出,落到哪兒,哪兒便是一道刀痕,不論是落在屋頂?shù)耐咂?,還是墻上、地上,甚至鐵器上!都能被那墨影砍出一道深痕。眼見那黑色光球聚集得差不多了,醉筆翁筆尖上挑,光球向上空飛出三丈之高。

  在場眾人隨光球望去,就見那光球在空中突然分解開來,“嗖!嗖!嗖!”幾聲,分解成無數(shù)個黑色如同冰錐、玻璃渣般的半透明事物,懸在空中,并同時將錐尖調(diào)轉(zhuǎn),對準那天竺鼠妖。

  天竺鼠妖抬頭看得清楚,知道自己現(xiàn)在縱然是銅皮鐵骨,但這空中的冰錐也硬接不得。趕緊拉開架勢打了個手印,口中念咒。

  醉筆翁見他有所行動,知道這是要出招應(yīng)對,兵貴神速,連忙將筆頭沖鼠妖往下一甩,口中道了聲:“去!”

  說時遲那時快,無數(shù)的冰錐、玻璃碴如離弦之箭有先有后地射向鼠妖!與此同時,再看鼠妖就如泄氣皮囊,身形逐漸縮小,同時將身子團成球,用手腳護住要害部位,便往后飄去。

  那南竹翁縱然再快,又哪里快得過那些黑色冰錐?眼見著手臂上、腿上好幾處地方被劃出道道傷痕,好不容易南竹翁由壯碩的巨型鼠妖恢復(fù)到干瘦老者的原型,就聽“嘭!”地一聲,化作一股灰煙,向四處擴散開去,將剩余的冰錐、玻璃碴盡數(shù)躲過。

  再看那股灰煙已在不遠的屋頂上凝聚一處,變回那南竹翁。南竹翁低頭查看自身,見那幾處傷痕上已是鮮血淋淋。

  醉筆翁一招得手,是趾高氣揚,取過腰間的酒葫蘆,對上嘴就大喝幾口。喝罷,拿袖子一抹嘴皮,將酒葫蘆收回腰間,笑道:“千年鼠妖,我道有多厲害,也不過如此嘛。”

  那鼠妖-南竹翁也懶得跟醉筆翁廢話,就見他一分雙腿,在屋頂上站穩(wěn),雙手一合,打了個手印。雙目狠狠盯著醉筆翁,嘴中嘟嘟囔囔,也不知念叨些什么。須臾,嘴中念罷,雙手一分,南竹翁口里喊了聲:“開!”

  就見在醉筆翁身前,憑空生出兩只巨手!再看那兩只手往里一抓,往左右一撕,就如同撕破布匹般,在空中豎著憑空撕開一個大口子來,那口子足有一人來高。再看里面,就如別有天地一般,是昏暗一片,從中還傳出一聲聲滲人的嬰兒慘叫和哭泣聲。接著打口子里面突然飛出一堆巨大的嬰兒手臂,不等醉筆翁來得及反應(yīng),已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全身。這些手臂有長有短,均與那昏暗空間連在一起,但除了手臂卻并不見身子。

  這些巨大的嬰兒手臂一將醉筆翁抓住了,醉筆翁頓時就覺全身麻痹,動彈不得!他邊掙扎,邊不敢相信的瞪著大眼驚道:“這是什么妖法??。?!”

  而此時,紫一一變化的小玉女站在一旁驚呼:“難道……難道這就是九十九嬰靈?義父千年修行已大成……”

  小仙童眼看醉筆翁不妙,立刻變回月樓無仙的原貌,從背后抽出風影劍,對著那堆嬰兒巨手便砍了下去,好在月樓無仙來得突然,是一招得手,頓時將那些手臂一同砍斷!再看那些斷手就如風吹云霧散,頓時化為烏有。

  月樓無仙見醉筆翁脫險了,順勢伸掌在他胸口一推,將醉筆翁推開,接著臨空一個側(cè)翻,雙手握劍,對準那撕開的裂口便劈了下去。

  鼠妖一看這金童娃娃居然就是月樓無仙變化,“嘿嘿!”一聲狂笑,大喝道:“好娃娃!來的好呀!”說罷口中念咒,眼見月樓無仙的劍就要砍到,電光火石間,那些斷掉的巨手,又突然長了回來,迅速伸向月樓無仙,由于離得太近!瞬間便將月樓無仙抓得牢牢實實,阻斷了他那劈下的一劍!

  一旁的紫一一一看情況不妙,也變回原貌,同時從手中甩出紫色云袖,繞在月樓無仙的腰間。雙手拽住云袖便往回拽。

  南竹翁一看,那小玉女原來就是自己的義女-紫一一,“哼哼……”一聲冷笑:“好呀!好!”眼看著紫一一譏諷道:“好女兒,你這云袖捆著他的腰,這是要幫我抓他嗎?”

  紫一一也不回答,柳眉一蹙,看也不看自己的義父,連拽兩把,只見根本就拽不動月樓無仙,便索性將另一只手上的云袖也甩了出去,與此同時對月樓無仙喊道:“劍給我!”

  月樓無仙身子、手臂雖然不能動彈,但手指能動,見紫一一手中的云袖奔自己的劍來了,知道她是要救自己,連忙一撒手,手中的劍正巧被云袖頭纏住劍柄。

  接著,紫一一手臂一扯、一抖,那云袖如有了生命的靈蛇般,帶著劍便向那些巨手砍去。

  南竹翁看得明白,對自己的義女再了解不過了,見她一出手,便知道她要干嘛,早就用腳跺碎瓦片,抬腿一踢,便將一塊碎瓦給踢了出去,就聽:“當”的一聲響,那口風影劍便被瓦片給擊飛了出去。

  南竹翁不容這三人喘息,口中咒語念動,就見那些巨手拽著月樓無仙往外分扯!頓時便將月樓無仙的身子扯成了個“大”字。

  月樓無仙咬緊牙關(guān),使出全身的力氣與之抗衡較勁,卻絲毫動彈不得。

  再看南竹翁,左手抄劍指,在空中劃動,接著一拽拳頭,就見那拳頭猛地暴脹,“噌!噌!噌!”幾聲,變得足有一人大小!風聲響動,巨手飛向紫一一。

  紫一一還在使勁扯回那口寶劍,欲要再劈那些巨手,就覺得身后勁風刮至,回頭一看,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自己已被南竹翁的巨手緊緊握住,只露出一個頭。

  醉筆翁眼見二晚輩束手就擒,晃動手中大毛錐子,飛身上來欲要幫忙,剛動身子只覺得眼前灰影一閃,待再看清楚,南竹翁不知何時已到跟前,凌空抬起一腳,正中醉筆翁的小腹,將他踹出二三丈遠!

  南竹翁一手掐訣,束縛月樓無仙;一手捏著紫一一;一對鼠眼看著被踢飛出去的醉筆翁,是“哈哈”狂笑!笑罷三聲道:“想你畫仙打出道至今也沒有千年吧?還有你,小狐貍,你的道行加起來也才區(qū)區(qū)六百載!何況還被我偷去了一百年修為?,F(xiàn)如今,我千年修行已滿,并有九十九嬰靈助我渡劫、助我修法。以我現(xiàn)在的法力,莫說是你等,縱然是你師父太乙真人在此,誰輸誰贏那都還不好說呢!跟我動手,你們還嫩了點!”

  他這一段話,其中意思,月樓無仙三人都聽得明白,唯獨那句“被我偷去了百年修為?!眳s說得三人不明不白。

  月樓無仙咬牙問道:“你!你說什么?什么百年修為?”

  南竹翁“哼哼”冷笑:“說來,我本應(yīng)該留你性命,畢竟我有今日修為,皆因你兩次助我。但是,偏偏你不愿與我修好,非要與我為敵,嗨!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就莫怪我不念你的好了!”一語說罷,口中咒語念動,再看那些怨靈之手抓著月樓無仙的胳臂、腿加勁往四方拉扯,看架勢是要將月樓無仙當場五馬分尸才能罷休!痛得月樓無仙再也咬不住牙關(guān),抵抗不過“??!”的一聲大喊,一口鮮血噴出!

  紫一一眼見沒轍,自己的仙郎就要命喪于此,流淚喊道:“義父!不要!”

  不喊還好,這一喊,南竹翁一聽是紫一一,惡狠狠回了聲:“住口?!闭f罷,左手加勁,將紫一一也捏得全身骨頭“咯咯”作響,痛不欲生!

  醉筆翁眼見這兩個晚輩就快不行了,抄起手中毛錐子,再次飛身上來救人。卻聽月樓無仙忍痛喊道:“前輩!快去尋千里眼、順風耳!”

  醉筆翁一聽,反倒為難了。要走吧,這一走,月樓無仙與紫一一不知何時就喪命于此了;若要不走,自己明顯也不是這鼠妖的對手。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在兩難間,就聽得大院之外,千里眼高聲回道:“不用尋!我們來了!”話音剛落,就見千里眼、順風耳、沁爐、哮天犬三人一狗飛身落在彭府房頂。

  此時這彭府院里院外,除了這幫神仙妖怪,凡人早都跑得沒影了,這就對了,神妖在此斗法,不走那是嫌命長嗎?

  千里眼掃視一圈,一看便明白自己人處于下風,趁鼠妖一個沒注意,不由分說,雙手舉起雙鞭,一步躍向南竹翁,就在離他還有不足一丈的距離時,猛地雙鞭相互敲擊,就聽“咚——”的一聲悶響,猶如撞響古剎梵鐘!震得南竹翁身子向后飛了出去,是頭痛欲裂。捏著紫一一的左手也撒開了,右手的劍訣也松了。

  再看紫一一與月樓無仙,此時連御空飛行的力氣都沒有了,直直打天上便掉了下來。

  醉筆翁與順風耳分左右飛身上去,一把接下了二人,緩緩落地,然后扶二人席地而坐。二人見有幫手了,這才盤腿閉目運氣調(diào)息。

  千里眼半懸空中,拿手中雙鞭一指南竹翁道:“妖孽!若不是情急我來不及運功,吃了我這招‘梵鐘頌鳴’你還有命?這就算便宜你了,待我運足了功,非將你震得四分五裂不可?!鼻Ю镅圻@番話還真不是托大,南竹翁也是心知肚明。

  那日在龍腸洞內(nèi),千里眼運足了氣勁一出此招,那是地動山搖,小妖頓時死傷無數(shù)。雖說當時南竹翁并不在場,但畢竟那是他的地盤,這招梵鐘頌鳴殺傷力有多大,他又豈有不知之理?

  南竹翁穩(wěn)住心神,將眼前一干人等打量一番,想道:“若是這幫神仙六人再加一只天犬真要一哄而上,我還真有些犯怵。但此時月樓無仙那小子與一一均沒了戰(zhàn)斗力,剩下的四個也就數(shù)千里眼與順風耳棘手一點。三寸丁是個只會舞文弄墨的糟老頭,那半大的仙童也是一毛頭小子,再加一只狗,它再厲害也只是一只狗,算來這三個都不叫事兒。”想罷,深吸一口氣,不等他們發(fā)話,自己便先叫囂起來:“既然你們?nèi)硕嫉烬R了,那就甭費事,一起上吧!”南竹翁知道自己越是這么說,他們越是不會一起聯(lián)手對付自己。畢竟神仙也是要臉的。剩下這幾位,只要一個個來,自己還真能應(yīng)付。

  千里眼看了眼順風耳,也不等他回應(yīng),拿那對大眼一瞪南竹翁,將手中雙鞭一橫道:“我先……”

  還不等他說完,醉筆翁飛到千里眼一旁,伸左手按住他的雙鞭,打斷道:“慢著!”然后舉起自己手中的巨筆,一指南竹翁,醉筆翁對他道:“他們要一個個上,那是他們的事,我可沒說,我還就跟在他們一旁打便宜手了,怎么著吧?”說罷轉(zhuǎn)而對千里眼道:“你是不是傻?他說要咱們一個個來,你就真一個個來呀?咱們是神仙,還聽他的了?告訴你們,跟這種害人的妖精講道義,那就是對那些枉死在他手中的冤魂不道義。依我說,除了打坐的那對小兩口,剩下的咱們連老的、小的帶狗一起上,大家輪著翻兒一招招喂給他,滅了他就得了!”

  醉筆翁是聰明人,方才跟南竹翁交過手,知道他有些能耐,就算一起上,想拿下他都不是件易事。倘若真按他說的,一個個來,那就都成送的了。

  千里眼一擺手:“誒!他再厲害,那也是個妖,我倒要瞧瞧他一鼠妖,能厲害到哪兒去?!边@千里眼思想簡單,他也不想想月樓無仙和紫一一為什么會坐在地上打坐調(diào)息。而順風耳則不然,聽醉筆翁這么一說,心知這鼠妖必然不是善茬。于是也攔著千里眼道:“你呀,就是個愣頭青,醉筆翁說得在理。”拿手一指南竹翁道:“他是妖,為禍人間,人人得而誅之,倘若跟妖講道義,那豈不是承認這妖跟咱們仙班平起平坐了?”說罷也打腰間抽出蒲扇道:“好了,咱們也別跟他廢話了,一起上!速戰(zhàn)速決便是?!闭f罷,手中蒲扇一揮,高喊一聲:“上呀!”

  要說這幫人還真是不含糊,連人帶狗,是一哄而上。

  唯獨一人不往前沖,反倒是往后撤,那便是沁爐。后撤還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只有他背著的包袱里有藥,能助月樓無仙與紫一一療傷。

  就見他一個跨步便退到打坐的二人身邊,急忙打開包袱在里面翻找仙丹。

  月樓無仙正好微微睜開二目,一瞧地上的包袱,樂了。就聽他輕聲道:“師弟,之前囑托你的吹火棍和陶土碗,你真?zhèn)渲???p>  沁爐也不抬頭,一邊翻藥,一邊回道:“那當然,只要是師哥你交代的,我哪敢怠慢?”

  “好!”月樓無仙點點頭道:“那咱們就多了一分勝算?!?p>  沁爐沒搭話,從包袱里翻出一個綠色小瓷瓶來,松了口氣道:“嘿,藥找到了?!?p>  紫一一似乎不太關(guān)心沁爐找到的藥,而是盯著包袱看。剛才月樓無仙的話,她在一旁也聽得真真的。她還以為又是啥法寶,一見此二物乃是人間再平凡不過的吹火棍和一個毫不起眼的土陶碗,不禁奇道:“就這凡物也能……”還不等紫一一把話問完,就聽一個聲音,將幾個字是清清楚楚送到眾人耳里,此人正是千里眼,就聽他一字一頓大聲道:“金—湯—固—鞭—鐘—臨—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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