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冒雪趕路,不知要去往何處?”陳平插回寶劍,提著妖甲,回首說道。
“我們要去河口鎮(zhèn)訪友,道路積雪車輛難雇,只好步行前往,沒想大雪忽降,行路艱難,半日路途竟是走了整整一日?!标懷苷f話條理清晰,短短幾句便將來去講述清楚。
“兩位即往河口鎮(zhèn)訪友,和我倒是順路,正好結(jié)伴同行。”陳平不出所料的微微點頭,河口鎮(zhèn)正是他此前目的所在,也正是那條官道通往的城鎮(zhèn)。
陸、方二人見陳平面容清秀,相貌和善,穿著單薄衣衫立在雪地之中,居然絲毫不覺寒冷,雖是一幅清秀模樣,但眉宇間英氣勃發(fā),雙目深邃有神,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隱約似有光芒外射,又背著柄鋒利寶劍,儼然便如傳說中的劍仙一般?
有劍仙相邀同行,二人慌忙點頭應(yīng)允,一副唯陳平馬首是瞻的模樣。
陳平將院中石幾上的積雪掃去,從包裹中紙筆取出,在石幾上鋪開。
除去筆封后,用筆尖蘸了點冰水,濕開了墨,不多時便在紙上畫了幅圖畫,正是那妖獸模樣。
只見栩栩如生,生動之極。
陳平收了紙筆,雙手捻畢法訣,口中咒訣默誦,指尖冒出一團彤紅火光,見風(fēng)便漲至有拳頭大小,明亮耀眼,熱氣升騰。
火球便陳平拋在那妖獸尸體上,熊熊火焰升騰之下,不一會便將妖獸尸身燒得只剩滿地黑灰殘骸。
陳平轉(zhuǎn)身望向陸、方二人,正色道:“在下的授業(yè)恩師處事低調(diào),明令禁止不得在常人前隨意施展所學(xué),以免驚世駭俗。
“但也曾說過,既然修行道法,便要斬妖除魔,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才有今夜之事。還請二位日后千萬不要提及與我相關(guān)之事,免生事端。”
“既然恩公有命,我二人豈敢不從,日后定不敢提及今晚之事,請恩公放心。”陸衍慌忙回道,之前那妖獸如何被斬殺,并未親眼所見,心中還有幾分不信,此刻見到陳平使出法術(shù),再無半點懷疑,心中把陳平崇拜得如神仙一般,當(dāng)下又與方遠分別發(fā)下誓言,以示真誠。
陳平與二人閑說幾句,一起將怪獸殘骸帶至遠處掩埋,抹去痕跡,院中如何狼籍也無法可施,只得處理好妖獸即可。
陸、方二人此刻已知道陳平行事隱秘,不愿輕易曝露,所以都配合行事。
此時雖是風(fēng)雪見緩,但是夜色降臨,不便趕路。三人便將厚衣鋪在堂屋地上,又尋了個火盆出來,引火取暖,就此席地而坐,暢談夜話。
三人閑話寒喧,互述來去,各道年紀,甚是融洽。
陳平年紀雖輕,今年剛是一十八歲,卻挺是見多識廣,于各地風(fēng)土人情都不少了解。
陸、方兩人都比陳平長了五、六歲,眼界反倒不如陳平寬廣,攀談之下倒是聽講較多。
三人聊至半夜,疲倦漸起,便合身蜷縮睡去。
這間農(nóng)家的臥房內(nèi)雖說衣被皆有,但是三人都不愿去取,以免污了主家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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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鎮(zhèn)地處泠河一側(cè),雖不在汄江主道,但周遭物產(chǎn)豐富,碼頭上來往船只甚多,各地商賈云集在此,各行各業(yè)買賣交易,熱鬧非凡,是附近大鎮(zhèn)。
天色剛剛微亮,路邊轉(zhuǎn)出三人。
陳平對陸、方二人拱手道:“此次相遇,也是有緣,在下料理完事務(wù)后便要回山,就在這里與二位分別,昨夜之事請二位遵守約定,切勿與旁人提及?!?p> “恩公救命恩情,沒齒難忘,定不敢違背誓言,請你盡管放心?!标懷芄笆终f道,語氣誠懇至極。
“我二人都是守信之人,絕對不會說昨夜之事,只是恩公何不稍候一會再走,也讓我兄弟二人作東請客,以謝恩情?!狈竭h見陳平這就要走,急忙開口留他,態(tài)度真切。
“些許小事,不必掛齒。在下奉師命外出,不容拖沓,二位千萬別再客套?!标惼轿⑽⒁恍?,婉然謝絕,與二人拱手作別,抬腳便走。
兩人再次開口留人,奈何陳平態(tài)度堅決,也只得作罷。
陸衍心念一轉(zhuǎn),開口喊道:“恩公在何處修行,我二人日后可有機緣拜見?”
陳平默不作聲,轉(zhuǎn)眼間已不知去向。
陸、方二人在原地呆立半晌,悵然若失,良久才去街上問路尋友,此后果然遵守約定,只字不提。
再說陳平別了二人,一路穿街過巷,按著記憶尋路,不多時便到了一間藥鋪門前。
那藥鋪門面氣派,規(guī)模不小,一叢老杏的枝葉從后院伸出墻來,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正仁堂’三字。
角落還有落款,想是請了不知哪位書法大家所提,此時剛剛開門,一個年輕伙計正在柜臺內(nèi)收拾整理。
那伙計聽到門口有腳步聲響起,抬頭一看,見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年,穿著件素藍袍衫,模樣甚是俊俏,正凝目向他望來,不禁心道:“這小伙生得好俊?!?p> 伙計攏了下棉襖,又自腹誹道:“穿這般少,凍不死你個小孩?!?p> 嘴上卻熱情的說:“這位公子來得真早,請問是抓藥還是看???”
“來尋你家梁掌柜,勞煩通稟一聲。”陳平淡淡說道。
“現(xiàn)在天氣寒冷,梁掌柜起床晚,要再等一個時辰才來,你還是等會再來的好?!被镉嫽貞?yīng)道,心下有些嘀咕,不知陳平是何來歷,開口便尋當(dāng)家掌柜。
“你就說每兩年來取貨的客人來了,梁掌柜必定過來,有勞。”陳平似是知道對方會如何回應(yīng),不以為意的繼續(xù)說道。
那伙計來這藥鋪已有半年多,但也知道有個老主顧,每隔兩年便上門取貨,貨物價格昂貴,每交貨一次便夠藥鋪開支許久。今日見這個少年前來聲稱要取貨物,心里暗吃一驚,知道大生意到了。
當(dāng)下不敢含糊,忙到后房喊出一個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約摸七、八歲的男童,吩咐幾句后,催促那男童不情不愿的出門而去。又回頭招呼陳平到待客室休息,趕緊燒水泡茶,好一番殷勤款待。
陳平端坐椅上,也不碰茶水,自管閉目養(yǎng)神。
等了約小半時辰,門口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進來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身著深紫錦面棉袍,須發(fā)半白,面色紅潤,只是眉宇間隱約有些憂色。
“陳公子?哎呀真是陳公子來了,一年多不見,真是有失遠迎。”
老者客套寒喧道,上下打量陳平兩眼,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雖然與他只一年多沒見,相貌未見有多大改變,但氣質(zhì)大異,面目隱帶華光,仔細望去竟隱約有種莫名壓迫之感。
“梁掌柜好久不見,看您身體健朗,更勝往昔。我正巧路過附近,便來取約定好的金線草,事先沒做通知,還請見諒。”
陳平淡淡一笑后站起身來,拱手向其問候,禮數(shù)甚是周全。
“無妨無妨,陳公子提前來取,老朽樂意之至。只是這一年多來只屯了有三斤七兩,不知可夠使用?”
梁掌柜大笑說道,不過眉宇間有些陰郁,似是有話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