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枯瘦老者不欲久戰(zhàn),突然間猛下殺手,指訣一掐,鬼頭大刀黑光大放,立時就將對面兩把飛劍壓下。其余四人見枯瘦老者逞威,一下控住場面,趕緊抓住時機,驅(qū)使法器向那三人分別攻去。
賀、殷二人見狀,急忙驅(qū)使飛劍護住身形。那鬼頭大刀散發(fā)出的黑光也不知是何神通,兩柄飛劍被黑光一侵,頓時光芒黯淡,在空中搖搖欲墜,哪里還驅(qū)使得動。
卓姓女子見情勢危急,不急細想,也不再驅(qū)使那面青色小盾,翻手將倒握的白色飛劍向前拋去,那飛劍白芒一閃,擊落一柄蛇劍后也斜落在一旁。
青色小盾失了操控竟不墜地,在空中一頓之后居然自行回返那卓師妹身旁,正好擋下一柄長叉,剩下兩件法器分別向賀、殷二人攻去。
他兩人此時抵擋住那大刀攻勢已是竭盡全力,哪有余力再行抵擋,眼看就要血濺當(dāng)場。
千鈞一發(fā)之際,不遠處一顆大樹上突然黃色大放,一團明亮耀眼的亮黃光芒電射而來,竟后發(fā)先至的將那直刀打飛,那把吳鉤法器角度刁鉆,貼著地面向那賀師兄下盤撩去。
賀姓修士正全力抵住鬼頭大刀,眼見對方三件法器攻來,哪有余力抵擋,正驚慌之際,見有人放出飛劍相助,終于有了躲閃空間。剎時間不及多想,奮力往旁一扭,吳鉤從他左腿外側(cè)劃過,帶起大蓬血雨,傷口極深,所幸已保住性命。
枯瘦老者沒料到竟有人隱在一旁,破去了必殺之局,心中又驚又怒。還未等他做何反應(yīng),只見樹上又是一顆臉盆大的熾熱火球迎面打來,所過之處熱氣升騰,熾烤得周圍景物一陣波動。只看他雖驚未亂,口念咒語,連掐幾個法訣,緊接著張口一噴,一股黑風(fēng)從口中洶涌噴出,那火球堪堪飛到面前數(shù)尺,便被黑風(fēng)抵住,兩下僵持一會便同時消散。
半空中的鬼頭大刀無人操控,散發(fā)的黑光也退回刀內(nèi),賀、殷二人見狀指訣一引,忙將飛劍收回。卓師妹也喚回飛劍,那面青色小盾在空中溜溜一轉(zhuǎn),竟從尺半大小縮至約三四寸大,自行飛回,掛在她背后劍鞘之上。
三人面朝對方五人持劍并立,背向那飛劍火球飛擊之處,雖未與來人照面,但對方危急關(guān)頭出手相救,已將對方當(dāng)作盟友。
黃色飛劍擊飛直刀法器之后,在空中不住回旋,繞了一圈后從三人背后飛回。樹梢頂上一只白凈手掌伸出,一把將飛劍抄在手中,飛劍光芒微盛,映出來人身形。
只見其也是二十歲左右年紀(jì),滿頭長發(fā)系于腦后,身著淡藍袍衫,腰里系條黑帶,踩著雙黑色皮靴,面目清秀,眉眼間卻英氣逼人,雙目中神光熲熲,正站在樹梢之上,眼角微縮的朝對面五人打量,正是陳平催動明禾劍下場救人。他此時以筑基修為催動明禾劍,威勢比煉氣期提升不小。
三人稍稍側(cè)目看了眼后面來人模樣,見其衣貌端正,心里俱都一安。那卓師妹見陳平長相英俊,卻忍不住的多看幾眼,眼中訝色一閃。
枯瘦老者瞇眼狠盯著陳平,心中怒火中燒,細看陳平衣著與那三人見他后的反應(yīng),已知雙方并不認(rèn)識。面前這后生突然出手,破了已方必殺攻勢,恨得他將后槽牙咬得咯吱直咬。此時橫生變故,若是被對方逃走,想想后果也大為頭疼。一念至此,望向陳平的眼神更見兇戾,他上下打量陳平幾眼,見其氣息若有若無,周身法力凝練不散,不知修為究竟如何,但確定是筑基期無疑。他不知陳平剛剛筑基不久,氣息有異乃是修煉《清靈訣》的緣故。見其手中飛劍寶光明盛,在劍身上流轉(zhuǎn)不定,很是靈動,再加上不知其是何時到的近前,還以為他小小年紀(jì),竟與自己修為相當(dāng),老眼骨碌一轉(zhuǎn),壓著怒氣說道:“來者何人?為何突然插手拼斗,若只是路過,還請繞行,莫要惹禍上身?!?p>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曉,但是閣下以多欺少,在此意圖不軌,我卻是一清二楚。在下倒要勸閣下趁早收手,以免偷雞不成,倒蝕幾把老米?!标惼缴袂椴桓?,淡淡說道,他在師長面前時而有些小孩心性,此刻面臨強敵,卻頗為穩(wěn)重。心中卻在暗自尋思著,那趙四海去牽妖獸,不知何時來到,先前遠遠聽到錢、何二人談起,竟與自己數(shù)年前遇到那只極像,便打算先隱在一旁,等趙四海牽獸來時,便繞去來路截殺,否則對方又多一人一獸,頗難對付。沒想到那枯瘦老者突施重手,場中形勢立危,只能先出手救場再說。
錢通廣與何本道在后面聽到陳平說話口氣好生耳熟,兩人面色同時大變,這才知道對方乃是追蹤自己而來,但是怕觸怒枯瘦老者,此時如何敢說,只是強自鎮(zhèn)定,假裝不知。
“好!既然你小子敬酒不吃,那就休怪老夫下手無情,老夫也不愿以多欺少,你可敢下來與我單對,你若贏了,我就放你等離開。若是輸了,哼哼,當(dāng)場自殺算是你們死得痛快!”枯瘦老者雖然筑基大成,但也不敢同時對上三名筑基期修士,已方其余四人境界低微,對方若還是兩個纏住自己,另外兩人錢通廣他們卻是萬萬抵?jǐn)巢贿^,此時敵我實力均衡倒轉(zhuǎn),何況陳平氣息隱晦,看不出具體修為。
枯瘦老者此時大言不慚,方才以五對三之事好似非他所為,此時邀陳平單對,乃是緩兵之計,而是要等趙四海牽那饕騅前來,到時以饕騅兇悍,必讓四人難以應(yīng)付,自己再從旁猛下殺手,必定奏功。心中盤算已定,負手等陳平回應(yīng),打定主意不論如何,只要將對方拖住即可。
“這位道友莫要聽他胡言,這人在益陽城虛情假意與我等攀談,卻存心套出我等行蹤,好在半路偷襲,用心險惡非常。他此時邀你單對,定有詭計,道友千萬不要上當(dāng)。”賀姓修士腿上傷口已經(jīng)被殷姓同門裹好,此時聽到枯瘦老者言語便趕緊出口提醒。
“聽閣下口氣,好似天下規(guī)矩都是你家定得一般。你等若仍要廝殺,那只管動手,無需客氣,現(xiàn)下我們以四對五,算是讓你一人,也不見得怕了你等。你若不動手,那就速速離去,免得動得手來,傷了你等性命?!标惼侥贻p氣盛,不輸口陣。他自然心知對方要等援兵,絕不會輕易罷手,心中不住思量退敵之策。
“哈哈,你小子口氣倒不小,你且下來,倒要看你有何本領(lǐng),敢在老夫面前夸口?!笨菔堇戏蚺瓨O反笑,他老奸巨滑,自然不會被陳平言語所激,仍在繼續(xù)邀斗,拖延時間。
陳平見對方只是拖延,并不動手,眉頭微皺不語。他站在樹梢上往來路打量幾眼,極目望去并不見有法器御空光芒,心里又生一計,決定賭上一把。輕笑說道:“閣下一直邀我單對,只是想要拖延時間罷了。趙禿子去牽那妖獸至今未到,也不知是迷了道路,還是被那妖獸吃了。我見那妖獸背生硬甲,頭上長角,長嘴獠牙,涎水直流,興許是餓的極了。我看哪,八成是把趙禿子當(dāng)點心吃了?!?p> 枯瘦老者被陳平一口道破心思,眼珠子驚得溜溜亂轉(zhuǎn),怎也想不明白陳平是如何會知道此節(jié),還一口叫出趙四海諢名,連饕騅模樣都形容得如同親見一般。不禁心中慌亂,雜念叢生,最壞處已想到趙四海和饕騅已被面前這后生殺死在半路。
錢通廣聽到陳平說出“幾把老米”,知道陳平所說是半路上偷聽而來,將怪眼一翻,正欲開口戳破。突然旁邊有人用胳膊肘抵了他一下,轉(zhuǎn)頭見是何本道正朝著他眨眼不止,微一愣神便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這人是跟著他人過來,說不得也要擔(dān)些干系,方才陳平學(xué)他二人口氣說話時都未說破,這時再開口,只怕更會惹那枯瘦老者發(fā)怒,還不如佯裝不知,蒙混過去。這兩人一個看天,一個望地,都閉口不言。正所謂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陳平遠遠瞥見錢通廣、何本道二人在那奇模怪樣,已知賭對,先前他聽到何本道說話搞笑,記憶頗深,剛才一時順口也說了一遍,見他們聽后面色有異,對二人的心理已有些分曉,這才計上心頭,此時出言一詐,果然奏效。
那枯瘦老者被拆穿計謀,正在那啞口無言,不知該要如何應(yīng)對。若繼續(xù)打斗,對方四人有三個筑基修士,而那煉氣期的女子也不好對付,隨身那面青色圓盾極為通靈,竟與結(jié)丹期修士的法寶一樣可大可小,還能自行護主。只見眼前四人俱都棘手,自己則屢屢失手,本來大占上風(fēng),現(xiàn)在局勢反而大為不妙,而趙四海本來后走一步,去喊錢通廣與何本道助拳,現(xiàn)在這兩人已到,而趙四海遲遲不見,半路卻殺出這少年,又被他言語說破,一時間不知高低,急急拿不定主意。
陳平見對面幾人都不言語,便抱拳說道:“今日之事權(quán)當(dāng)誤會,不如各自歸去如何?”
枯瘦老者雖知此時若是罷手,乃是放虎歸山,后患無窮。可是眼下實在沒有勝算,若在強行動手恐怕吃虧的要是自己,只在那咬牙切齒,也不言語。
那三人驚訝于陳平自現(xiàn)身后,幾句話便說得對方不敢妄動,雖不明所以,但看對方此刻模樣,已知脫身有望,互相打個招呼,慢慢向陳平那邊退去。四人靠近后低語幾句,一齊御劍而走。
枯瘦老者氣得邪火竄升,槽牙也要咬碎,但是事不可為,又怎能奈何對方。見四道遁光轉(zhuǎn)瞬遠去,臉色陰沉的有如黑云一般,只得領(lǐng)著其他四人回身而去。
還未走到半路,便遠遠見到一道遁光急匆匆趕來。近前一看,來人身形不高,略有些肥胖,頭頂有些斑禿,不是趙四海趙禿子又是何人?
枯瘦老者見到他只身匆匆前來,面色愈見黑沉,強壓怒氣問道:“你喊了錢通廣與何本道前來相助,他二人到了,你為何遲遲不到?!?p> “回師父,徒弟回山莊去牽饕騅,哪知……”趙四海見枯瘦老者面色不善,幾人又垂頭喪氣空手而歸,心知不妙,硬著頭皮回道。
“哪知如何?!笨菔堇险哐鄄€微垂,繼續(xù)問道。
“哪知……哪知前次學(xué)的控御之法突然不靈了,幾次嘗試,饕騅都不聽使喚,還在那不住發(fā)狂,險了沖了出來,我費了好一番手腳才安撫得住,這才匆……”
話未說完,臉上已重重挨了一腳,后半句話全被踹回肥肚里去,被踹得遠遠飛墜。只見這腳好重,他又體胖,摔在地上揚起好大片灰塵。
枯瘦老者凌空收腳,破口大罵道:“若不是你這逆徒誤事,那幾人早被殺了!自己蠢笨!怪什么術(shù)法不靈,難道老子教了假的給你!現(xiàn)在對方遁走,日后還不知有多少無窮后患!”
趙四海趴在地上,毫無動靜,他面門著實挨了一腳,當(dāng)時便昏死過去,哪還聽得到枯瘦老者謾罵。
其余四人面面窺覷,都不知該當(dāng)如何。此次意圖殺人奪寶,不想?yún)s空手而歸,出云宗乃有名宗派,他幾人自然都曾聽過出云宗的名頭,現(xiàn)在已然得罪對方,只怕不幾日便要來尋仇,心下都在盤算如何是好。
錢通廣與何本道互視一眼,忙又心虛的移開目光,不約而同落下身形,扶起地上的趙四海,跟在眾人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