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清擔心那名白衣修士仍未遠走,疾道:“有一名邪修在此作亂,剛被我們擊退。你們不要在此逗留,速速返回原處!”
梁青苑不知發(fā)生何事,但是宋云清如此吩咐,也只得點頭答應。
目光一轉(zhuǎn),看見旁邊一人好生眼熟,驚道:“陳平!你怎么會在這里?”
陳平尷尬一笑,硬著頭皮道:“路過?!?p> 宋云清見他們居然認識,雖然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問。
剛才宋云清在半空中見到皇宮中行出兩隊禁軍,因為梁青苑在寧府,所以他才先到此間,另一隊去幕王府的卻來不及去阻攔,還不知那邊情況如何。
他不知道那名白衣修士到底是不是皇后方面請來,但是從對方剛才施展的遁術來看,分明是魔羅教的邪修無疑。
宋云清權衡一會,心中有些計較。他看向陳平,將滿腹疑問壓下,只是問道:“你現(xiàn)下能否御劍?”
陳平舉起明禾劍嘗試著灌輸法力,感覺雖然仍是澀阻,但比先前好了一些。便將劍訣輕捻,靈劍應訣而起,盤旋一圈后又落回手中。
“應當無礙?!?p> 宋云清道:“我現(xiàn)在要去幾個地方,你最好和我一起,以免那名修士去而復返,何況我擔心其并未遠去?!?p> 陳平知他意思,應道:“全聽前輩吩咐?!?p> 宋云清拂出一道青光兜住梁青苑,仍然扶住陳平手肘,說道:“隨我來?!?p> 三人身形破空而去,轉(zhuǎn)眼間便到幕王府上空。
另外一隊禁軍剛將幕王府大門撞破,已有半數(shù)進到院中。
宋云清心想今夜騷亂已然不小,也不在乎再給京城居民多留些飯后談資。
捻畢術訣后袖袍一拂,平地上立時刮起一道狂風,將那些禁軍全數(shù)吹到幕王府外,只見大街上、院墻上、屋檐上,歪七扭八的掛滿了禁軍軍士。一時間驚呼不絕,頗為熱鬧。
宋云清又取出六支小旗,同樣布在幕王府周圍,隨后遁光再起,帶著陳平和梁青苑二人直朝皇宮而去。
陳平見身側(cè)景物飛快倒掠,不禁感嘆結丹期修士遁速之快。
不一會飛到皇宮高墻,透過滂沱雨幕,只見下方一條御道之上,橫七豎八的倒臥著幾具尸體。
越往前去尸體越多,漸漸堆厚,石路難見。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身著鎧甲的禁軍,少部分是身著黑衣的劍士。
陳平見此慘烈景象,不禁為之惻然。
沿路往前看去,突見尸體稀少。陳平仔細看去,只見御道中每隔十數(shù)丈便有幾個數(shù)丈方圓的黑色焦坑,坑邊由低至高,盡是殘臂斷肢,損裂軀體,從殘缺不全的衣甲來看,全是皇軍禁軍的尸體。竟似是被什么威力極大的爆炸物瞬間炸死。
陳平想像威力,駭然道:“只怕煉氣期修士施展尋常火系道法的威能也不過如此!原來此前聽到的一連串震雷般的爆炸聲,看來就是寧松和幕王所說的甩手雷了,難怪他們敢以區(qū)區(qū)數(shù)百人殺進禁宮?!?p> “轟!轟!……”
“陳小友帶上他!”
宋云清聽見前面方震耳欲聾的轟爆聲響,將梁青苑交給陳平攜帶飛行,自己則加速飛前,瞬間隱沒在一座宏偉大殿之后。
陳平帶著梁青苑緊隨在后,只見大殿后方一處廣場之中,數(shù)千名禁軍黑壓壓一片,圍在一堵高墻之前。
高墻之上炸開兩處大洞,透過洞口可見許多黑衣劍士驚惶四走,尋找掩體躲藏。
“轟!轟!”
又是兩聲震天巨響,磚石紛飛中,高墻再次被炸出兩個大洞,數(shù)名黑衣劍士躲閃不及,被飛射的磚石當場砸死。
后方大殿中“喀喇”聲響,竟被打斷了一根支柱,殿角立時塌了一處,碎落的瓦片中,旋轉(zhuǎn)滾出了一顆西瓜般大小的烏黑鐵球。
禁軍陣列前方,搭著個數(shù)丈長寬的雨蓬,兩團青煙正分別從蓬角升起,又被大雨打散。
“裝彈!再轟!”
話音剛落,一陣大風貼地疾卷,將雨蓬吹翻一旁,現(xiàn)出其下十數(shù)個驚惶人影,以及兩座黝黑巨炮。
一道青光疾閃,兩座巨炮近兩丈長,尺余粗的精鋼炮筒無聲無息的斷成四截,前端掉落在地,發(fā)出“鐺、鐺”兩聲巨響,隨后骨碌碌的滾出好遠。
陳平正飛到上空,眼見宋云清一劍之威竟至如斯,心中駭然無比。
目光往兩座巨炮旁邊四散驚走的人群中掃過,正見到一人身著黑色團龍補袍,正在大聲吃喝,想要制住奔逃中的軍健。
“看來此人就是齊王了?!?p> 陳平心中暗道,飛遁之速未停,帶著梁青苑越過幾欲倒塌的高墻,落在了滿身血污,數(shù)處帶傷的寧松面前。
寧松聽見上空勁風響起,正見到兩名青年男子從天而降。
右邊一人個子稍矮,面目端正,五官精致,混身濕漉漉的,正在不住的撫胸喘息,一副驚嚇不小的樣子,正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梁青苑。
另一人比梁青苑高上些許,劍眉星目,膽鼻絳唇,及腰長發(fā)隨意系在身后,儀態(tài)出塵,眼神寧靜,面色卻略有些蒼白。落地后混身紅光一閃,隨后霧氣蒸騰,身上轉(zhuǎn)眼間干燥如常,半點水漬也無。
“你就是陳平?”聽到來人道出姓名后,寧松再吃一驚,沒想到陳平居然和宋云清一樣,也是一名修士。
陳平微微一笑,并未回話,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寧松。
寧松見其神情古怪,微微一愕后似有所悟,遲疑回望。
陳平卻把目光越過寧松,往殿前望去,只見青光一閃,宋云清在幾人旁邊落下身形。
寧松喜道:“多謝宋仙長及時出手,不然我等再難支撐片刻?!?p> “寧老板不必道謝,你我約定已畢,剩下之事,全憑你們自己。”宋云清淡淡道。
寧松忙道:“這是自然,宋仙長請先寬坐,容我先行處理事務。對了,幕王現(xiàn)下如何?”
“幕王爺已在幽州軍中,你大可放心?!彼卧魄宓?。
寧松吃了這顆定心丸,心中一塊大石立時落下。向宋云清告退一聲便急急走到前殿查看敵情。
兩門神機炮被宋云清一劍削斷后,禁軍之中已然紛亂許久,嘈雜之聲不絕,齊王率兵幾番壓制都止不住亂勢,正在那大聲呼喝,不停整頓。
寧松觀察片刻,見對方短時間難以重整攻勢,心中又是一安。交待幾句后返身入殿,對梁青苑說道:“皇上便在乾宮,你隨我來,去見他一面吧?!?p> 梁青苑莫名一陣緊張,深吸了口氣后跟在寧松身后向殿內(nèi)行去。
快出前廳時,看見角落里蹲著二十余名太監(jiān)宮女,數(shù)名影劍士在旁看守。
一名身穿繡鳳宮裙的中年婦人也坐在其中,看到梁青苑后表情驚疑不定,凝目在他臉上不住打量,每看一眼,臉色就白上一分。
寧松冷笑道:“長得像么?”
皇后聞言臉色大變,驚道:“他是誰!”
寧松道:“你不是一直懷疑皇上在宮外還有子嗣嘛,一直還暗中派人調(diào)查,我這便帶來讓你瞧瞧,你可瞧仔細了。”
皇后聽后臉色瞬間煞白,軟癱在椅上言語不能。
影劍士們動作極快,趁著禁軍陣腳大亂之際,搬來許多桌椅木具堵住墻上缺口,還砍伐了院中數(shù)棵大樹,轉(zhuǎn)眼間便修好了防事。
陳平因為被白衣修士吸走了不少精血法力,后又動用神通,法力更見枯竭,先前吃了幾顆恢復法力的丹藥,正在坐在一角運功煉化藥力。
宋云清雖有些問題想要問他,但是只得暫壓下心中疑問。只見他左手一翻,掌心憑空現(xiàn)出一枚碧綠玉符,隨后將玉符放至嘴邊低聲說了幾句,玉符通體微亮,又再恢復如常。
乾宮不遠處一座宮殿之上。
數(shù)縷煙霧飄散,現(xiàn)出那名白衣修士身形,只是其身上衣衫焦黑一片,還被火燒出了不少破洞。
白衣修士伸出手腕,只見腕上戴了一只血玉手鐲,鐲身上刻著無數(shù)玄奧銘文,正中嵌著一顆黑漆漆的圓珠。
黑色圓珠突然黑光微放,從中掉落一物,被白衣修士一把接過,見是一件嶄新的白色外袍。
白衣修士換過衣衫,望著遠處破損的乾宮的外墻,恨聲罵道:“你幾次三番壞我大事,我若不將你精血吸干,神魂囚禁,難消我心頭之恨?!?p> 目光往圍困乾宮的禁軍一轉(zhuǎn),思索片刻便心有定計,黑煙升騰后便從原地消失。
齊王好不容易將亂成一團的禁軍重新整隊,只是先前一幕太過驚人,數(shù)千禁軍早已軍心煥散,毫無斗志。齊王也是面色慘白,若不是知道今夜關系重大,若不成功便是被治罪身死的下場,恐怕早已率兵撤離。
剛才狂風驟起,兩門神機炮無端斷成兩截,還有那名突然現(xiàn)身又消失不見的道士,發(fā)生的一切實在是太過離奇,饒是他心志極堅也是驚得肝膽俱寒。
齊王正手足無措之際,突然鼻翼微動,竟然聞到一股不知從何處傳來奇異香氣,聞了數(shù)口之后,只覺混身血流加速,膽氣頓生,似乎天地間沒有任何事物值得懼怕,心中涌出一股無法抑制的強烈戰(zhàn)意,恨不得仰天怒吼才得以稍加宣泄,眼球中漸漸血絲密布,表情兇戾非常,望之可怖。
場中數(shù)千禁軍皆是一般模樣,顯然全部聞到了這股奇異香氣。
虛無飄渺的呢喃之聲同時傳入數(shù)千禁軍耳中,語句雖然模糊非常,半個字也聽不真切,但是語氣中蠱惑引誘之意極濃。
數(shù)千禁軍心中滋生的悍勇之氣似乎得到指引,同時望向乾宮破損的外墻,也不用何人發(fā)號施令,一時間吼聲震天,一齊舉起刀劍槍戈,向乾宮發(fā)起了集體沖鋒,其狀癲狂無比。
齊王也抽出腰間寶劍,和普通禁軍一樣向乾宮沖殺而去,口中發(fā)出“嗬嗬”怪吼,竟似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