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九 尖塔頂端之人
火焰落地之前，一條赤色的巨龍就向地面沖了過來，口中龍息如翻滾的焰火，殺意毫不掩飾。
金屬一般鋒利的爪子反射著月光，巨龍張開血盆大口遮蓋住月色，狹長雙翼延展向兩邊，一瞬間充斥了天穹。
而腦子被北風凍壞了的李麥，對此完全沒有反應。
還好關鍵時刻奧蒂娜幫他拔出黑劍，斬開龍息救了兩人，不然李麥怕是要再度被燒成焦炭，只是這次沒意外救他。
龍息莫名消失，巨龍龐大的身子在天空中翱翔著，明黃色的瞳孔緊盯著李麥，其中映照出完整的廢墟陰影。
黑劍“當哐”落地，奧蒂娜一整條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
“怎么了，奧蒂娜？”李麥這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疑惑的撿起黑劍。
黑劍沒有任何的變化，即便剛斬斷了龍息也是鋒利如常，劍靈一如既往的在腦內嘮叨著，不滿李麥的反應速度。
倒是奧蒂娜神色痛苦，整個身軀都像摔碎了的瓷偶，露在外面的肌膚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紋，銀發(fā)一根根的衰朽卷折，下一瞬間卻又重新長出，全身恢復如常。
“沒什么?！眾W蒂娜苦笑，看著天穹上瞬間暗淡的五顆星辰，“還好這里是北地，星光足夠耀眼。”
李麥沒懂她在說什么，不過也沒時間多問。
畢竟紅龍還在向他們沖來，只是這次的沖擊被女巫們察覺到了，她們似乎視此為一次襲擊，立刻組織施法者搭建防御。
“無知的青年紅龍，遠離這里！這里是洛迪達瑪?shù)淖鹳F領土，阿倫戴爾的隆冬季風，與你先輩劃定界限的地方！”但女巫們也不敢輕易的屠龍，承受不起龍種的怒火，施法也只是勸退紅龍，并沒有殺意。
紅龍發(fā)出一聲混沌的咆哮，在廢墟上空盤旋一會，終于認出來這破落地方是北國的首都，放棄攻擊的打算振翅離開。
也真虧它能認出來，現(xiàn)在的隆冬季風稱之為難民坑也不為過。
它走之前還看了李麥一眼，口中不滿的低嘯著，對瀆龍者的恨意還在，并沒有完全放棄。
李麥真是禍從天降，不知道在極北之地怎么能遇到紅龍，還是條性情暴虐的小龍，見面就要干死李麥。
希望它不敢再回來，畢竟女巫們一定會死守這里。
不幸中的萬幸，沒有女巫注意到紅龍的目標是李麥，他還可以按照計劃接近女巫，而不必采取粗暴的辦法。
在拐來一名德魯伊之前，李麥也粗暴不起來就是了。
沒有×力寶，男人就不好——大概這么一種狀態(tài)。
不得不佩服女巫的效率就是高，李麥剛毀了她們的宮殿，就又為歸來的隆冬之擁建起一座，仍舊在天神海邊的廣場上。
這一片區(qū)域原來是供給漁民和奴隸使用的，當然不是高貴女巫的居所。
但在冰山崩解之下兩側的女巫區(qū)域受創(chuàng)最重，只能先清理出這一片廣場，用來居住。
相比之下平民倒是禁止入內了，北邊的奴隸礦場被迫關閉，漁民去往海上的路全都被堵死，最多后天，生存就將成為雪都最恐怖的問題，那時女巫魔法的威懾力將降低到冰點。
希望女巫們不會那么蠢，真的自掘墳墓攔住道路。
只怕她們已經(jīng)做好了拋棄平民的準備，放棄被詛咒的都城，只將少數(shù)有用處的人帶走，在其他地方建立尖塔。
“晚上好，女巫小姐?！表樌目拷伺鬃o衛(wèi)，李麥大大咧咧的湊過去，裝作正式的使臣。
雖然他確實是傳奇之都的使者，但不知為什么李麥毫無這種自覺。
“滾回去，賤民！”女巫卻很不客氣，對貿然湊近的李麥充滿機警，稍有不妥就準備發(fā)動法術。
她身上穿著李麥熟悉的褐袍，正是隆冬之擁術士團的標志，看來她是回歸的巫師嫡系，才會被安排在這里站崗。
在平常時候站崗絕非值得炫耀的職位，但在這種混亂時刻，卻是信任的證明。
不過也幸好如此，她才不認識李麥，不會把李麥叫做“天災”。
“不不不，你誤會了，女巫小姐?！边@個稱呼也可能是問題，無論哪位女巫被稱作“小姐”應該都會無名火起。
所以女巫干脆舉起法杖，對準了李麥。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夜半，女巫們重新從靈界補足了魔法，不復之前的窘迫。
子夜的施法者無疑最為可怕，因為這時候她們法術充足，有著完畢的記憶體系應對敵人，能夠將法術的詭異發(fā)揮盡致。
“我是傳奇之都的使者，是來同冰雪之國談判的！”
還好李麥迅速的說完了后面的話，讓女巫稍有遲疑。
“外鄉(xiāng)人，你有什么證據(jù)?！?p> 李麥的外貌確實不像雪國本地人，女巫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趕走李麥，等待他解釋。
隨即李麥指了指奧蒂娜，示意女巫看過去。
“這位是奧蒂娜·波刻小姐，是傳說之主的后人，他們家族有著許多獨特的體征，來自傳說之主，您可以看看?！?p> 女巫順著看過去，只見奧蒂娜瘋狂點頭，不想因為李麥的問題，拖累傳奇之都。
但奧蒂娜銀發(fā)飄蕩，神情間有一種別樣的韻味，女巫一個不留神，差點陷了進去。
“我不認識你們的主，我們也不在乎——但我想隱秘閣下會認識你們，我可以向她通報一聲?！迸谆剡^神來，心里已經(jīng)信了幾分。
這種天生魅力定然是神子家族的天賦，至少對方也是尊貴的客人。
但女巫終究是高貴的施法者，對這些抗拒法師的教會頗為不齒，所以面上也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平平無奇的回答。
眼看對方轉身進入宮殿，李麥確定蒙混過關，才松了口氣。
“她們選王這么快嗎？上一個剛死多久，就又選出來一個？”
但李麥還是有些疑惑，不明白薩琳娜剛死，女巫哪來的“王”報告。
更別說選王的信物藍色法帽還在他懷里，就更不可能出現(xiàn)女巫王了。
“葛洛瑞婭女王已經(jīng)死了有一段時間，這足夠她們重新選舉了?！眾W蒂娜搖了搖頭，還不知道城內發(fā)生的事情。
畢竟她之前高空墜落昏迷了，根本不清楚后面的變化。
就她知道的那部分，還是姬瑪在家里隨口提起來，她才稍微了解一些。
“你不知道嗎？原來的葛洛瑞婭沒有死，其實是裝的！”李麥立刻反駁，畢竟他是知道真相。
奧蒂娜聞言神情恍惚，想不明白女巫王是怎么在圣城內詐死成功的。
雖然她們遇襲的車隊不在神明雕像下，但傳說之主還是注視了這件事情，理應沒什么能逃過主的視線，倒不如說那是對主的蔑視。
“而且新的女巫王之前選出來了，就是陪我們回來的薩琳娜；就是她這個女巫王當?shù)锰恍⌒?，剛才不知怎么炸掉了?！崩铥溊^續(xù)講著，說出來的事情全都難以置信。
奧蒂娜沉默了，神志在不信和瘋狂中搖擺，她懷疑李麥是在逗自己玩，瞎編的故事，但也不覺得有多么有趣，反倒是有些心悸。
阿倫戴爾的女巫王，幾乎是大陸上最復雜、神秘的統(tǒng)治者，這樣的存在怎么能兒戲一般的生死，和一個普通人無異。
“是你殺了她的？”奧蒂娜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連忙詢問李麥。
“你這是在污蔑，我哪里像殺人兇手！”李麥不滿的抱怨著，卻發(fā)現(xiàn)奧蒂娜眼神不變，還在懷疑他。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李麥繼續(xù)叫屈，試圖瞞過奧蒂娜，誰知她卻猛地一伸手，從李麥懷里掏出一頂帽子，看向李麥。
帽子是通透的天藍色，上面繡著幾顆四芒星，材質卻是制造它時根本沒有的綢緞。
“別跟我說這是復制品，造這種復制品是會被女巫追殺的。”奧蒂娜捏了捏帽檐，感覺到其中充沛的魔力，瞬間了然。
洛迪達瑪果然是了不起的魔法師，但她的力量卻遠不止魔法那么簡單，這座長久不滅的冰雪王國，還有“永恒存在”的冰雪圣器，都遠遠超乎了魔法的范疇，是某些未知力量的成果。
心下猶豫著，奧蒂娜突然強烈的不愿將帽子還給李麥，但一時間找不出借口，而且女巫已經(jīng)走出了宮殿。
如果讓女巫看到這頂帽子簡直是災難，奧蒂娜只能無奈的將帽子塞了回去。
李麥倒沒猜到奧蒂娜的想法，他的注意力在廣場另一邊的露天冰牢里，那里就是他的目標，姬瑪?shù)艿芪稚年P押場所。
“兩位異鄉(xiāng)人，王同意見你們，里面都是王的場所，你們進入后不準亂走，直線往前就行。”女巫神情冷漠，將表情藏在面紗之下，警告兩人。
奧蒂娜沒有異議，同意女巫的要求；李麥也剛剛毀掉了一座宮殿，沒什么興趣亂逛，就同意了。
“請注意你們的言行，覲見王將會是你們一生的殊榮。”
女巫說完，轉身讓出了大門，示意門口的守衛(wèi)放開，允許兩人入內。
同樣的宮殿，同樣的光明正大，李麥這次就有了些神圣的感覺，似乎真的在見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仔細想想女巫王確實是他見過最尊貴的人了，相比之下杜奧妮亞都要低一個級別。
奧蒂娜突然掐了李麥一下，問她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