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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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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犯 怪嘆 2213 2020-03-11 06:36:51

  就來跟我干。

  就來,跟我干?

  就來跟我,干。

  謝斯存呆立當場。

  把那句話來來回回用不同的方式斷句了很多次。

  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在那個笑容之下,這句聽似誠懇的邀請并不一語雙關(guān)。

  她捏緊雙拳,憤怒與羞辱令她幾乎想無所顧忌地沖上去揪著那個衣冠禽獸的領(lǐng)子大喊,“我告你性騷擾!”

  而這樣不痛不癢的反擊又太過可笑。

  除了讓她被人圍觀或干脆被拍照上傳淪為笑柄之外毫無作用。

  她當然可以把席溯當作敵人。

  一個沖鋒陷陣的小兵當然可以在心里把鄰國的將軍當作敵人。

  可他如果連將軍身前的千軍萬馬都視而不見就一個人叫囂著砍過去,沒有人會當他是英雄,都只會以為他是個瘋子。

  于是謝斯存抽出傘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過身走進雨中。

  留下席溯一個人摸著下巴一頭霧水。

  莫非是友好過頭了?

  下次還是用保守戰(zhàn)術(shù)吧。

  以上一系列非保守戰(zhàn)術(shù)的設(shè)計靈感都來源于席溯的狗頭軍師,也是那個手握十幾個假ID隨時出入各大高檔娛樂場所按情報需求“打工”的侍應生,魏逍。

  在暗網(wǎng)錯綜復雜的情報交易市場,他擁有一個代號叫W的金色等級賬戶。

  除此之外,魏逍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外人眼中一手遮天的業(yè)界黑惡勢力席溯,其實連自己的情竇埋在哪兒都還沒找著的人。

  魏逍起初以為席溯忙于事業(yè),無暇分心。畢竟他日日名利場上萬花叢中,三十出頭的年紀,倒不必過早發(fā)愁終身大事。

  而大概五年之前,他的噩夢開始了。

  席溯生物鐘雷打不動一個人,凌晨四點給他發(fā)來消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說了一句:

  “我送了她一雙高跟鞋?!?p>  魏逍正坐在電腦屏幕前一邊看著美股股指一邊點著煙。

  web端的對話框彈出來的時候。

  差點兒以為自己看見了什么鬼故事的慣用開場白。

  從那以后魏逍就被迫承擔起了漫長的情感咨詢服務。

  否則以席溯那個不干人事兒的本事,他真怕人姑娘哪天遭不住直接報警。

  所以當前幾天席溯一本正經(jīng)地問,該用什么辦法威脅起來更有效的時候,魏逍趕緊制止:

  “哥,咱就不能用點兒普通人都用的辦法嗎?咱別自我發(fā)揮了成嗎?”

  席溯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辦公桌前的混沌擺,“什么辦法?”

  “就比如……你不是想讓她來你這兒上班嗎?”

  “我跟她提過很多次了,”席溯屈起胳膊枕靠在自己的肘部,頗有些受挫折地,“她不肯。”

  “只提過可不成啊,你得誠懇,誠懇明白嗎?”

  “她不吃那一套?!毕蓊H有心得地發(fā)表見地,“她這人吃硬不吃軟,威逼利誘比好言相勸有效?!?p>  魏逍顯然是被席溯平時在交際場上那副游刃有余的精湛演技欺騙了,在根本不知道他在謝斯存面前的所謂“威逼利誘”是一副什么離奇場面的時候,就隨口附和了一句,“也行,現(xiàn)在的小姑娘總裁文看多了,偶爾口頭威脅兩句都算打情罵俏?!?p>  席溯把這句話記住了。

  “不過,你怎么跟人提的,就劈頭蓋臉說到我這兒工資翻倍來著吧?”

  席溯挑眉,沖他豎起大拇指誠懇贊美。

  魏逍朝椅背里一仰,翻了個白眼兒。

  “就是因為你這么說人姑娘才不肯來的,知道嗎!”

  “不知道?!毕萏撔那蠼?。

  “你跟我怎么夸她來著,這姑娘堅韌正直有理想,是拿入校誓言當日子過的那類人,是吧?”

  “對?!焙笳唿c點頭一臉驕傲。

  魏逍無名火起,“你還跟這兒驕傲什么??!你對自個兒的人設(shè)心里沒點兒數(shù)嗎?你是業(yè)界毒瘤母校恥辱J島黑暗陣營代言人啊,席律師!可人姑娘顯然是光明陣營啊,你張口閉口我這兒工資高,不就是擺明了金錢誘惑她變節(jié)投敵嗎?人肯答應你才怪了!”

  席溯似乎被戳到痛處,張了張口又繼續(xù)保持沉默。

  “所以你得換種方式?!?p>  “什么方式?”

  “別一開口就提工資,你先關(guān)心關(guān)心人家,最近怎么樣啊,工作是不是挺辛苦啊,你那個律所前景還是太窄了,你待在那兒真有點大材小用,這樣吧,以后要是待不下去了,歡迎隨時到我這兒來,跟我干……”

  魏逍苦心孤詣啰啰嗦嗦說了一大串。

  無奈席溯那個談判桌上四核驅(qū)動的腦子到了情感模塊就內(nèi)存約等于零。

  明明有感情地朗讀并背誦了幾次,魏逍的話到了他嘴里還是徹底變味兒。

  “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就來……”

  就這樣,在那個臺風將至的雨天,他努力用一種異常誠懇的態(tài)度站在謝斯存面前。

  話說到一半,又突然想起自己遺漏了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

  威脅兩句算打情罵俏是吧。

  這戰(zhàn)術(shù)我拿手啊。

  于是他連忙勾起嘴角瘆人一笑,用十幾年早已鍛煉得爐火純青的惡棍演技,一字一頓道。

  “就來跟我干啊?!?p>  當然,彼時依舊抱著電腦屏幕專注道瓊斯指數(shù)的魏逍永遠不會知道,這場過于高估學生基礎(chǔ)理解力的教學,究竟造成了什么災難性的后果。

  而席溯則似乎是通過那場藍道餐廳內(nèi)的談話,才明白當年檢察司的案子讓謝斯存對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敵意。

  隨后把目光落在了J島審計署的劉明安身上。

  劉明安所在小組負責著季洪牽頭、譚氏出資的遠山新區(qū)規(guī)劃項目,由于劉明安的老上司與季洪政見不和,極力反對遠山開發(fā)為商業(yè)用地,為此劉明安蕭規(guī)曹隨,導致譚氏的項目一再拖延,這個礙眼的高級審計師的職位譚伽也覬覦已久。

  半年前,譚伽在父親昔日的門生中提拔上來一個合適人選,希望由他接替劉的位置,但萬事俱備,無奈劉此人謹小慎微,抓不住什么大把柄,又不好直接和他的老上司撕破臉面,只好暫時按兵不動。

  劉子毅剛剛過完自己的十八歲生日。

  他獨自佇立在別墅三層的窗口,注視著那扇被防護玻璃嚴密封堵的窗戶。

  三年之間,他每次從這里路過,都會忍不住回頭。

  然后慶幸著這無人知曉的過去,也倒數(shù)著自己可以離開這扇窗戶的日子。

  母親答應成年后就送他出國讀書。

  生日凌晨他盯著劃過零點的表針,仿佛被釋放出囚籠的罪犯。

  然而這一切都被突如其來地粉碎。

  他從家門外的郵箱中取出一封陌生的信件。

  里面只有三張照片。

  分別拍攝了他家中別墅三層的三扇窗戶。

  而只有其中一扇像三年前的那個下午一樣,沒有裝防護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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