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喬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映雪與林亥便趕到了。夏季本就潮濕,如今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天牢里顯得更加陰暗不堪。還未深入,映雪在門口就嗅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有著獨自在山中生活的經(jīng)歷,使她對這味道格外的敏感與熟悉。
“不好!”映雪的神經(jīng)瞬間緊繃了起來,她隨即加快腳步向里跑去。
跑到有光亮的地方,映雪隱隱看到有個人形的影子趴在地上,正欲上前查看,卻被林亥攔住。林亥對她說道:“在這兒等著,我去?!?p> 走到那人身邊,林亥先將他翻了過來。待看清了他滿口滿鼻的黑血,林亥皺緊了眉頭,他伸出雙指按在獄卒的頸動脈上試探。頓了一下,確認其毫無脈搏后,他轉(zhuǎn)過身站起來,惋惜地沖著映雪搖了搖頭。
“走!去里面!”映雪第一時間想到了關(guān)在里面的小蝶,對林亥大聲喊道。
兩人齊齊向天牢更深處跑去。等見到小蝶的死狀時,映雪不由得干嘔了一下。她也是趴在地上,雙手穿過欄桿間的縫隙伸在外邊,死死攥成拳狀。她的眼睛幾乎快要瞪出來了,眼里布滿了血絲,同樣口鼻處灌滿了黑血,長時間的風(fēng)干讓血液凝在她的臉上。死不瞑目!
“沒救了?!绷趾陀逞╉樍隧槺?,低聲說道。
“瞧這樣子......應(yīng)該和門口的獄卒一樣,是中毒死的?!庇逞喽ǖ?。
“應(yīng)該是?!绷趾ザ自谛〉磉?,細細查看道,“看來剛死不久,諾,地上的血液都還沒完全凝固住?!?p> “居然殺人滅口......”看著小蝶慘死的樣子,映雪心里只覺得凄涼。她對這丫頭沒什么印象,況且小蝶要下毒殺的人是她,她更談不上為此難過。只是可惜了,花兒一樣的年紀,忠心為人做事卻被人毫不猶豫地除掉了。
“這是什么?”林亥發(fā)現(xiàn)小蝶手中似有異物,他將小蝶的手指掰開,檢出那角天藍色的衣料,遞到映雪面前,“你瞧?!?p> “這是......布?”
“會不會是兇手殺人時,被小蝶無意間扯下了衣服的邊角?”林亥大膽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測。事實證明,他想的不錯。
“帶回去,交給內(nèi)府查看。凡是宮里出的布料子,內(nèi)府都有記錄。”映雪點頭表示認同,不排除林亥所說的那種可能。而且這塊料子,她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
“怎么了?”林亥察覺到她的情緒,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事......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塊布......”可讓人難過是,無論她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難道是?......”
“記不清了......”
她知道林亥要說的是誰。雖然她也一樣懷疑林喬,但她真的記不得這塊料子的來歷了,目前也沒有什么直接證據(jù)能證明林喬就是兇手。
“先回宮吧!回宮后還要向父皇稟報此事?!绷趾⒉计门磷影似饋?,揣進袖子里。
“嗯......”
......
天色已晚,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于是林亥把映雪送到昭樂宮門口,就先去了勤政殿向衡帝說明情況。
映雪一個人想內(nèi)殿走去,腦子里亂的很。
“公主!您回來了!”梵果正取了宵夜回來。她估摸著映雪與林亥折騰一趟回來定是要餓的,可沒想到映雪現(xiàn)在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噓——格婭呢?”映雪按住梵果,示意她小點聲音。
“公主放心......格婭公主已經(jīng)睡了......”梵果連忙低語道,“公主......查到什么了嗎......”
“進去說?!庇逞┗氐?。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映雪的房間,梵果將宵夜放在桌上,轉(zhuǎn)身關(guān)好了門。
“人死了?!庇逞┠裾f道,“在我們到之前?!?p> “????”梵果震驚地捂住嘴巴,迫使自己不要發(fā)出太大的聲音。
“中毒死的。那人倒是心狠,連值夜的獄卒也一并殺了?!?p> “沒查到是誰嗎......”梵果驚恐地咽了口口水,弱弱地問映雪。
“見到一塊布料,應(yīng)該是兇手留下的......可我實在想不起,從哪兒見過?!庇逞┯行┌脨?,她自以為記憶力不錯,如今出了事卻排不上用場。
“什么樣子的布料?”
“藍色的......祥云紋......”
“哦......那難怪......”梵果勸解映雪道,“宮中這樣的衣料子太多了,您會記不起來,也是再正常不過了?!?p> “咯吱——”門突然被人打開了,映雪與梵果都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林亥。
“這么快就回來了?”映雪奇怪地問道。
“泰布勒還在,我不好進去,就留了平戎在那兒等著?!绷趾フf著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那布料呢?”映雪問道。
“這兒。”林亥從袖中拿出帕子,將它打開。
“到底在哪兒見過呢......”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歷,映雪發(fā)愁道。
“咦?這不是公主您的料子嗎?”梵果走近一看,奇怪著說道。
“我的?”映雪滿臉問號地看著梵果。
“是??!”可梵果的樣子似乎十分確定,“我月初還在庫房里見過呢!絕對不會錯的!”
“你殺的?”林亥開了個冷玩笑道。
“這個笑話一點兒也不有趣?!庇逞┏冻鲆粋€冷笑回他道。
“我想起來了!”梵果忽然一拍手,急忙說道,“這塊兒料子幾日前您賞出去了??!”
“???”映雪看著她,依舊一臉的迷茫。
“嘖!您給順和公主的嫁妝里不是有五十匹料子嗎!”梵果提醒道。
“嫁妝......”映雪被她這么一說,好像就有了點印象。那日林喬來昭樂宮鬧事,她打發(fā)她嫁妝時......對對對!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就是在那時候見過那塊布的!
“所以......真的是她?......”林亥說著話,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寒意。
“錯不了,一定是?!庇逞┼嵵氐攸c頭回道,“今日太晚了,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們?nèi)ヌ算~鏡臺?!?p> “這次絕對不能那么輕易地放過她!”梵果也有些惱了,“公主養(yǎng)她七年,居然是養(yǎng)虎為患!她竟敢向公主下毒,真是膽大包天!”
“確實膽大包天。”林亥輕笑了一聲,茶盞立刻了他好看的唇。他直直的目向前方,似乎在計劃著什么。他從來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簡單是因為映雪與母親平安康樂,如果有人侵犯了他美好而安逸的生活,那這個人就必須重新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