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色光芒下的女孩

　　一整個上午，林雨墨都沒有和班級里的人說過話。

　　倒是那個叫梓馨的女孩，有事沒事就笑盈盈地跑到徐曼妮旁邊，掩著嘴說著悄悄話。

　　“我叫梓馨?！迸⒔K于忍不住和轉(zhuǎn)校生搭話。

　　林雨墨抬頭，看著眼前暗金色頭發(fā)的漂亮女孩：“你好。”

　　梓馨指了指徐曼妮：“這位是學(xué)習(xí)委員，你知道的吧？她成績可好了?！?p>　　“知道的，老師早上和我說了。”

　　“哦。”梓馨笑了笑：“曼妮和我是好朋友。”

　　“嗯?！蹦泻Ⅻc了點頭。

　　徐曼妮多少感覺不自在，對梓馨皺著眉：“下午要測驗?zāi)?，你不好好?fù)習(xí)，跑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些！”

　　“是是是?！辫鬈皣@了口氣：“學(xué)習(xí)委員都發(fā)話了，那我去學(xué)習(xí)了。”

　　說完，那女孩調(diào)皮地惦著小碎步走開了。只是，林雨墨和徐曼妮，兩人毫無意外地回到了沉默狀態(tài)。

　　下午，全科目的測驗開始了。

　　大多數(shù)的時候，徐曼妮都不會認同父親說的話。但這一次，他似乎準確預(yù)言了事情的走向：轉(zhuǎn)校生來的不光不是時候，還來錯了位置。

　　徐曼妮知道這個時候應(yīng)該把注意力集中在考試上。

　　但是每當(dāng)林雨墨挪了挪椅子、或者笨手笨腳地弄出一些聲響的時候，就會讓徐曼妮失去本應(yīng)該有的專注。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畢竟全班也不是只有林雨墨會發(fā)出聲響，可是困擾著曼妮的恰恰就是這一點，為何偏偏會不自主地在意這個轉(zhuǎn)校生呢？

　　而且，這次的測驗，難度確實比往常要高一截。

　　壓力和焦慮不知從何處竄了上來，女孩感到一陣無力。

　　她做了個深呼吸，開始默讀試題，一遍又一遍地讀著，直到自己慢慢恢復(fù)過來。而不知怎的，這之后林雨墨也幾乎沒有再發(fā)出任何聲響，就像是某種默契。

　　不論如何，徐曼妮打心底里感謝林雨墨的安靜。

　　夕陽的光芒投射在赭紅色的樓宇上，反射出讓人炫目的光暈，標志著考試結(jié)束的悠揚鈴聲終于如約而至。

　　班主任走進教室，學(xué)生們看著像是早已精疲力竭。許杰老師依舊展現(xiàn)出了可靠的笑容：“大家辛苦了，今天先早些回去吧?！?p>　　長時間緊繃的神經(jīng)突然收到了可以放松的信號后，一陣陣嘆息不絕于耳。

　　“這次可真難呀！”

　　“完了完了?！?p>　　抱怨聲此起彼伏，林雨墨卻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收拾起自己的書本和筆具，從嘈雜和混亂的放學(xué)氛圍中脫身而出，來到學(xué)校后門的單車停放區(qū)。

　　“你的自行車不錯嘛?！鄙砗髠鱽砹藧偠囊羯?。

　　林雨墨對這聲音有些熟悉，回頭看去，是那個叫梓馨女生。女孩站在夕陽下，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林雨墨把視線轉(zhuǎn)到了自己的單車上：“是二手市場里的便宜貨，勉強還可以騎?！?p>　　“讓我試試？”梓馨邊說邊走近了來。

　　林雨墨點了點頭，順勢將自行車讓給了女孩。那輛二手山地車，車身上的銹跡已是根深蒂固。

　　梓馨抓過車把手，輕而易舉地跨上了車子。

　　女孩身體的柔韌性讓林雨墨暗暗吃驚，而且她的動作好似帶著芭舞蹈般的優(yōu)雅，著實是不多見。只是自行車生澀的鏈條讓女孩的起步有些艱難，那雙纖細的腿往踏板上卯足了勁，才使得單車吱呀吱呀地運轉(zhuǎn)起來。

　　林雨墨在一旁靜靜看著，夕陽的逆光映射在女孩飄動的發(fā)絲上，閃出奪目的金色。

　　梓馨搖搖晃晃的身體逐漸適應(yīng)了這輛山地車的節(jié)奏，越騎越發(fā)輕松起來。

　　“好有意思。”梓馨蹬著車，再次笑了出來。

　　林雨墨依舊沒作聲地望著她。

　　女孩圍著他悠悠地打了個圈，在快要掠過林雨墨的瞬間問道：“能騎遠一點？”

　　林雨墨又點點頭，然后看著梓馨像是鳥兒一樣從自己身邊抹了出去。

　　那輛車像是重獲新生，仿佛在女孩腳下變得輕盈。

　　“不可思議?！绷钟昴忠淮卧谛睦矬@嘆。

　　夕陽的霞光在梓馨眼中流動著，迎面而來的是涼絲絲的風(fēng)兒。她用力地踩著踏板，在三三兩兩的人群中穿梭而過。這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被她嚇著的女孩和老師，還有那些男生，眼神中帶著幾分向往。

　　“學(xué)校里不要騎得這么快喲??！”身后傳來老師帶著抱怨的訓(xùn)斥聲，而梓馨卻越發(fā)樂呵起來了。

　　不覺間，林雨墨再一次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里，她下意識地拉了剎車，可是車子竟沒能減速。。。只怕這輛舊車的剎車多少是有些問題的。梓馨被驚得紅了臉，立刻用力拉下另一邊的剎車，而這次，車速應(yīng)聲驟降。在強大的慣性下女孩本能地站起身子，依舊是優(yōu)雅地一躍下車，還帶著自行車小跑了幾步后停下。

　　梓馨喘著氣，感覺到臉上在冒汗。

　　“抱歉，忘記對你說了，只有一邊的剎車是好用的。。?！绷钟昴珟е敢庾呱先ァ?p>　　“沒事?！辫鬈靶χ鴵u了搖頭：“好久沒騎車了，很好玩。來，車還你?！?p>　　林雨墨接過梓馨遞過來的車把手，兩人靠近時，他忍不住細細地近看了梓馨還略帶著紅暈的臉兒。卻發(fā)現(xiàn)女孩濃密睫毛下的瞳孔是墨綠的，小巧而又精致的鼻子，非常好看，嘴唇偏薄，說不準是愛笑的緣故，相較五官而言嘴顯得略長些。

　　“我母親是英國裔，所以。。。”女孩邊說邊指了指自己高高扎起來的暗金色卷發(fā)。

　　“嗯?！?p>　　梓馨的話稍微解開了林雨墨心里的謎團，兩人并排朝校門走著一會兒，林雨墨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口吻喃喃道：“早上的時候，謝謝了。”

　　“早上的時候？”

　　“我說了些傻話，但之后你。。。”林雨墨欲言又止，突然后悔又把早上的事情翻出來。

　　“哦哦，是你那個自我介紹呀，是有些尷尬?！辫鬈肮恍Γ骸暗?，不想說話的時候就不說，也挺好呀，并不傻的?！?p>　　“嗯?！绷钟昴植蛔杂X地朝女孩看了看。

　　“林雨墨同學(xué)，真羨慕你，每天都能騎車?！?p>　　“那么喜歡騎車來的？”

　　“嗯嗯，總感覺很自在。”

　　林雨墨又暗暗覺著有些奇怪，要是喜歡，買輛自行車來騎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但他畢竟沒能問出口，兩人還是只默默地走著。

　　校門口停著一輛黑色高檔轎車，堪稱華麗，車身擦亮得像是一面黑色的鏡子。林雨墨看在眼里，不免疑惑：不知是什么人，何以將這樣的車開到校門口來？

　　車上下來了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戴著墨鏡，頭發(fā)也梳理得一絲不茍。

　　那個男人，向著林雨墨的方向招了下手。

　　林雨墨立刻明白了什么，轉(zhuǎn)眼去看身旁的梓馨。女孩的臉在這時反倒被緋紅色暈開了，帶著羞澀地說：“我該走了?！?p>　　雨墨點點頭：“再見?！?p>　　梓馨也笑著揮手道別。她一路小跑到黑色的車旁，像是被什么催促著似地鉆進了車。

　　那輛黑的華麗的車發(fā)動后，猶如一塊帶著強勁動力的魔法石，車身攜著霞光下的流光溢彩，漸漸遠去了。

　　林雨墨嘆了口氣，跨上自己的山地車，仿佛還能聞到梓馨身上殘留下來的香味，他心底里又笑自己多心。只是那個女孩在夕陽下閃著光的身影又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金色發(fā)絲下笑盈盈的臉，可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