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慢慢說道:“真正的千陰珠是由司馬尋卿交予我手中,她托我還給魔君宛。你見過千陰珠嗎?我估計當今世上見過千陰珠的活人除了魔君宛就是我,你們?yōu)橐粋€沒見過的東西爭來爭去,真是好笑。”
脂饜文鬲略一沉思,捋了捋頜下的三寸長須,說道:“這本就是千年前的傳說,只聽說珠中有位女子,異常美麗,至于是真是假,世人都不會放在心上,只因它所承諾的誘惑太大。不過你說千陰珠時司馬尋卿交給你的,就有點說不通,她是千年之前的人,如何能活到現(xiàn)在,或者說你已經(jīng)活了一千年?”
小魚輕輕吸了一口氣,淡定地說:“你先解開我的毒,反正你封了我的脈門,還擔心我走脫嗎?我送你千陰珠換我們兩條人命,你若有機緣遇上魔君宛,或許他能助你實現(xiàn)換心的理想?!?p> 對于脂饜文鬲來說,他一生最大的目標就是追尋醫(yī)術(shù)的精進,這個目標本不是壞事,只是他用錯了方法。
他研究換心術(shù)已經(jīng)超過十年,經(jīng)驗有,文獻也有,就是離成功有那么一步之遙。
或許魔君真的能給他指一條明路,畢竟魔君壽歲漫長,知道些古籍中記載的醫(yī)術(shù)也未可知。
正是他這樣的想法,讓他略略猶疑,即使這個丫頭說的是假的,人最后還是在他手中,他想什么時候做實驗都可以,但萬一她說的是真的,自己殺了她不是錯過了一次機會?
于是他半解了她的毒和麻痹,卻還封著她的脈絡,使她只能簡單的動作和不再神思不清,并叮囑她千萬不要亂動,這金針萬一移了位,跟隨血脈回路游進心臟里,那就只有思路一條。
小魚穿戴整齊,探了探沈歷安的鼻息:“你們都以為珠中有位美麗的女子,其實你們都錯了。”
“哦~”脂饜文鬲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珠中的確曾有過司馬尋卿的元靈,她在珠中渡過了漫長的一千年,千陰珠雖能保她元靈不滅,卻也無法將她起死回生,她在消散前,將千陰珠交托給我,讓我還給魔君。其實我并不想與魔有任何來往,正愁無法完成她的囑托,所有現(xiàn)在轉(zhuǎn)贈給你,換取我與他的性命,”說到這里又轉(zhuǎn)臉看看沈歷安,“只要你答應放了我們,我立刻雙手奉上?!?p> “你是說,這珠子可以攝人元靈,并能使元靈不滅?也就是這個人可以一直活著?”
“可以這么說,但也不完全是。據(jù)司馬尋卿所言,珠中是一片混沌世界,什么也沒有,她也無法與外界交流,所以那樣的生其實與死也沒多大區(qū)別。至于她是因為什么走出千陰珠,又為什么很快的消失于世,我也不明白,但這世間有起就會有滅,沒有什么是永恒的,這是自然法則,哪怕是神也逃脫不出這法則,所以千年前就該消失的她最終還是會消失?!?p> 脂饜文鬲若有所思,脂饜家族一直致力于煉丹藥,就是為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可是若人人身強力壯、長生不老,那這世界不是要人滿為患了嗎?
世人總是求仙問丹,夢想長生不老,或者通過修煉來延緩衰老,但是卻忽視了這自然法則,在自然法則面前,誰都是微小的塵埃,當塵埃積到一定的程度,自然法則就會來一次大清掃。
正是生命的有限,才讓人更珍惜生命,更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做一些熱愛的事。
脂饜文鬲就是想換心成功!
“好,只要你給我真的千陰珠,我就放了你們兩?!敝愇呢焐想m然這么說,心里想的卻是,不管給的珠子是真是假,這兩個人都將躺在他挖心的刀下。
小魚也沒有想過要真的把珠子送給他,只是想讓他登上她的船,只要能再見逐日鳥,收拾他們還不是易如反掌。
兩個人各懷著狠毒的心思,卻說著最誠摯的話。
“一言為定?!?p> “駟馬難追?!?p> 在稍稍達成統(tǒng)一意見后,小魚說千陰珠被她藏在極樂島上,他們可以坐船去取,原本脂饜文鬲要留下沈歷安做人質(zhì),等取了千陰珠,再將沈歷安完完整整的送回。
小魚怎么可能留下沈歷安,她要在海中干掉脂饜文鬲,要讓他死得無影無蹤,就絕不留下任何機會讓自己陷于被要挾的境地。
“你既懂換心,想來醫(yī)術(shù)必定不錯,難道看不出他身患奇癥,命懸一線?說實話,他若是死了,我絕不獨活,”其實她想的是那個要命的契約,沈歷安一死,她肯定命不久矣,“所以他必須跟我一起走,否則我寧愿死,也不會給你千陰珠。”
這是她抱著沈歷安有事自己也逃不脫的想法,而說出的話,所以說得斬釘截鐵,不容忍質(zhì)疑。
脂饜文鬲心想:一個是病重的廢人,一個是被封住經(jīng)脈的掌中之物,任他們再怎么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這時,剛好童子回來了,見師父沒有開膛破肚,反而容許那個女孩在一邊說話,心中很是不解。
不過,師父必定有師父的原因,自己不必多嘴去問,只是回稟了血液融合的情況。
脂饜文鬲吩咐童子:“去看看成二爺還在不在,如果在,讓他將馬車趕到后院門口?!?p> 童子應了又重新出去,小魚讓脂饜文鬲替沈歷安解毒,可是解完毒后,沈歷安依然沒醒。
脂饜文鬲皺著眉頭給他把脈,發(fā)現(xiàn)他脈中根本沒有中酥麻香的癥狀,不禁對他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到底是什么樣體質(zhì)的人,居然能不被酥麻香毒倒?
既沒中毒,他又為何不醒?
對于他這樣癡迷于醫(yī)學難題的人,沈歷安恰恰如一個待攻克的難關(guān),等到著他去闖,等待著他去戰(zhàn)勝。
所以他給沈歷安把脈是認真的,思考也是認真的。
這少年身體中有一股隱藏的力量,與他的本身背道而馳,這股力量中存在著極寒的寒氣,它一直想在他身體中占主導地位,所以總是很霸道地想要表露自己,可是他本身的中正溫和之氣又在極力地阻止這股力量的迸發(fā),或許正是如此才會令他的身體不堪重負,日漸衰弱。
“他什么時候開始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脂饜文鬲問小魚。
“從他出生好像就這樣了?!?p> “如果從出生就這樣,他是怎么熬過這么多年的?”脂饜文鬲對他的興趣越發(fā)的濃了。
他卻不知道沈歷安出生才幾個月,小魚不想多提這些不合常理的事,只是看他看得認真,就問他如何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