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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粱問道

第九十七章 城隍廟夜事

黃粱問道 昆侖祭酒 4 2020-04-27 23:58:00

  “哎呀,師父,我們先離開這兒再說?!鼻飪阂贿呁浦蜓酝忸^走,一邊轉頭看向身后,注意是否有人追出來。

  但她很快發(fā)現(xiàn),門內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好生奇怪,秋兒靈動的眼珠子里透著疑惑,自家的府院只是個二進門,已是占地頂小的那種,按理說早該驚動爹娘了,怎么現(xiàn)在……

  “不必去看了,過上一刻鐘,我便送你回來?!鄙蜓缘脑捯粼谇飪憾呿懫?,下一刻,小丫頭就覺得眼前景色一花。

  仿佛寸天尺地幾度旋轉,蒼茫之下,萬物混沌。

  待視線再度變得清晰時,秋兒揉了揉眼睛,一時間呆愣住了。

  眼前之景哪里還是家門口的那條街巷,分明是西城這邊,靠近城門處的城隍廟內。

  時至酉時,天色欲晚,廟內前來祭拜的百姓此際已寥寥無幾。

  是以偌大的儀門前殿,石磚齊整,一片平白,仔細看去只有灰衣小廝正沿著墻根打掃著塵灰。

  “哇,師父,你是怎么做到的?”女娃兒一聲難以抑制的叫喚,在這片空曠之地上顯得異常突兀,那幾個小廝立時被吸引過來,抬頭紛紛看向這邊。

  從中便有一人走了過來,道:“老人家,時候不早了,若是要進那城隍廟內燒香,還煩勞明早再來?!?p>  “呵呵,不妨事?!鄙蜓詳[了擺手,說道,“我于此處有約,只待半刻鐘便走?!?p>  “這……”其人臉上露出遲疑之色,便聽身后傳來一陣蒼老渾厚的聲音:“你且去忙活,我來招呼貴客?!?p>  小廝轉身,見來者是位峨冠博帶的八旬老者,慌忙行禮:“見過廟祝大人?!?p>  隨后低下眉來,不再多言,知趣地退回原處。

  而秋兒此際揪著沈言的衣角,露出半個頭來打量眼前老者,總覺得那慈祥的臉上帶著一種不能直視的威嚴,兼之周身的氣氛又格外的壓抑,一向活潑好動的她也不敢再插嘴多說什么。

  于是,就聽沈言出口道:“鄉(xiāng)野散人沈言見過此地司主?!?p>  “不敢?!崩险呶⑽⑶飞恚吧蛳壬桥c那等尊輩交好的高人,老夫還當不得先生如此稱謂?!?p>  “以司主生時的功德功績,如何當不得?”沈言淡淡說著,“百余年前救馳云州的白馬大將,還不至于讓人忘了。”

  老者聞言,眉頭微起,良久,一嘆:“這些名頭,先生就不必再提了,早已是云煙過往,與老夫此身無關?!?p>  便又道:“不知先生是要在此處談論,還是?”

  沈言搖搖頭:“此行沈某來的倉促,之前所言也付諸青葉之上,所以倒并非是來與司主論說?!?p>  “那先生來此所謂何事……”老者目光不由看向了沈言帶過來的小姑娘。

  他瞧著秋兒粉雕玉琢,是個極有靈氣的孩子,不禁問道:“這位難不成是先生收于膝下的女童?”

  “她啊……是我于人世間的故舊之后。”沈言撫了撫秋兒的頭,溫聲說罷,轉而意有所指,“我此行來,不過是想問一句,司主身為一方庇護,不至于讓些宵小邪祟謀害了治下之民吧?”

  “這是自然?!崩险呱裆徽S即有些無奈,“不過若是滄河正神,或者那位黑魘仙脈的……”

  “蛟君處不必去管,至于黑魘一脈,”沈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老者,“司主是不想管還是不能管?”

  老者聞言一窒,眼中閃過些許憂色,但只是搖頭,“恕老夫難以告知,先生若有本事,可去滄州府找尊上?!?p>  “喔?”沈言瞳孔微縮,眼前這位已經是一郡城隍,論品階堪比人間正三品官吏,他口中的‘尊上’,想來也只有百年前與前任青陽縣城隍爭斗,笑到最后的那位滄州府城隍了。

  自己日后踏足滄州府,免不了與后者多打交道,但這一位香火權柄直追越朝的都城隍,實力深不可測,也未必能忌憚‘真人’的身份太多,倒的確是不好應付。

  “好,蒼南公的名頭,我亦有所聽聞,待日后我去往滄州府城,自會見上一見?!鄙蜓缘兔妓妓髌?,便點頭說道,“但還有一件事,煩請司主務必相告,不知阜陰下屬七縣中的青陽之地,司主可有管轄之權。”

  “青陽乃玉梁腹地,又是山脈源頭,陰司歷來為玉梁山神把控調度,雖名義上歸我阜陰郡下,但并非由我管轄?!背勤驌u了搖頭。

  “如是這般,青陽境內發(fā)生之事,也一應由青陽城隍解決?”

  “正是?!?p>  沈言一默,沉聲說道:“那么城隍可知玉梁山神早在七月之時便已身隕?”

  “什么?!?。 崩险咩と灰惑@,直直地盯著沈言,“先生莫不是在開玩笑?”

  果然……見老者這般反應,沈言心中沒有絲毫意外,概因青陽之地頗有特殊,歷來是玉梁山神的照拂的地頭,而山川系的地祇又和城隍土地系的有許多差異,兼之玉梁山神身隕的悄無聲息,突兀至極,竟導致臨近的阜陰郡城隍都不知曉此事。

  他笑道:“是真是假,司主想來有能耐判別吧?”

  老者聞言,當即閉目入神。

  沈言立時察覺到一道香火氣自儀門后的正殿塑像中沖天而起,徑直迸向百余里外的玉梁山域。

  大約過了十幾息的功夫,老者疲憊地睜開雙眼,神色復雜地望著沈言道:“先生可知,是怎么回事?如此真神罹難,難道,又是一次如百年前般動亂的先兆?”

  “百年前么……”沈言眼中意味不明,自他重新踏足塵世,聽聞了太多‘百年之前’的事,很顯然,在那次越朝取代梁朝的凡俗歷史之上,還涉及到許多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他于是淡淡說道:“越朝立朝百年,雖稱不上風調雨順,但也當?shù)闷饑┟癜菜淖?,想來玉梁山神該是犯了某種忌諱,而至于其中真正的緣由,司主大可上報‘蒼南公’,聽聽祂的論斷吧?!?p>  城隍聞言,又再度沉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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