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院子里，沒有一個是干凈的
顏稚無視底下手忙腳亂的高家仆人，坐下來細細的點算銀兩。
高家準備得甚是倉促，為了湊足五百兩，里頭還放了一個足金的金簪，模樣討喜，顏稚喜歡得緊。
“要是能親眼看到高家人當時的嘴臉，可就圓滿了。高文彬他老爹會不會鼻子都氣歪了？”
無極忍俊不禁道：“你得了吧，還是給人留條活路?！?p> 可惜不是顏稚不給高家留活路，而是高家作惡多端招了報應(yīng)。
顏稚還未出門，便聽到有人急急忙忙的招呼人往衙門里趕：“快去縣衙！有人敲了鳴冤鼓，這會兒正在用腦袋撞縣衙的大門呢！”
顏稚與無極俱是一驚，待趕到縣衙時，整個衙門已經(jīng)被圍得水泄不通。
衙門門口的鳴冤鼓尋常時候，十年八年都不一定有人敲一次，可這短短幾天，竟被人敲響了兩次。
前一次縣太爺差點被顏稚給帶進坑里去，如今他戴著官帽，眼皮子一掀，瞧見底下磕頭磕得頭破血流的又是一女子，差點一個踞蹴。
“大人，民女有案要上告！”
縣太爺?shù)涂攘艘宦?，親自上前把人扶起來，面帶笑容，實則心里已經(jīng)七上八下：“你起來說話。”
女子順勢進到公堂，撲通一聲跪下，大聲道：“民女要狀告高家二公子高文彬，當街調(diào)戲民女，強拉我進酒樓欲圖不軌！”
顏稚用手肘戳了無極一下，奇道：“這位姑娘就是當日你救的那個？這也太……”
確實是巧合到不可思議，先前顏稚同高文彬?qū)Σ竟脮r，這位姑娘沒有站出來，如今顏稚剛把高家的逸聞宣揚得滿街都知道，這位姑娘便跟著到了公堂狀告高文彬。
“或許是看到你那張大字報，決定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這話說得……顏稚眉眼彎彎的撓頭，很是含蓄的接受了無極隱晦的贊揚。
“你說高文彬強辱你，可有證據(jù)？”
女子自袖中掏出一塊布條，斷然道：“我掙扎之時，撕破了高文彬的袖子。期間酒樓小二數(shù)次路過，俱將我的呼救視若無物。幸而一位公子及時出手，當胸一腳將高文彬踢出酒樓?！?p> 顏稚拽著無極對著縣太爺行了一禮，道：“大人，此事我們可以作證。當日我親眼目睹我身邊的這位兄臺暴打高文彬，初時我以為他欺凌弱小，甚至出手阻止，沒想到就此著了高文彬的道，還好有這位大哥相救?！?p> 無極淡聲補充道：“高文彬的胸口，股間俱是被我踢了一腳，一張臉挨了我兩下拳頭。大人若是存疑，可讓大夫去高家驗傷?！?p> 顏稚拿著證物布條打量了片刻，肯定道：“高文彬當日確實穿的就是這件用金線繡著暗紋的月白長袍，大人可去高家抽檢，高家定然有一件衣袖缺失，花紋一模一樣的衣袍?！?p> “大人，不用去高家了，小人能證明！這袍子是高家在小人店里定做的，小人親自給高家二公子量體裁衣，整個洑水鎮(zhèn)只此一件?！?p> 顏稚心道天助我也，連制衣店的人都親自出來指認高文彬！
“大人，不若你將高家二公子傳上公堂，讓他與我們對峙？”
縣太爺之前已經(jīng)見識過顏稚的厲害，哪肯再給顏稚在公堂上舌戰(zhàn)群雄，錘死高家的機會，聞言便裝模作樣的讓人去請高家人，實則是讓人去給高家通風報信了。
熟料去往高家的衙役回來之時竟帶上了高文彬的認罪書，來人稱高文彬行動不變，由少家主高家大公子親自按壓，證明高文彬?qū)ζ勰邪耘淖镄泄┱J不諱。
顏稚吃了一驚，她滿肚子的懟人之辭還沒發(fā)泄出來，敵人卻投了降。
從衙門出來，二人拐了個彎，便裝作不經(jīng)意的跟上狀告高文彬的漁家女。一路穿過了五條巷子，顏稚便見那漁家女走進深巷，對著巷子里?？康那嗖捡R車行了一禮。
自車上下來一梳著雙髻的小丫鬟，顏稚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正是三姨太太院子里的人。先前小丫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給三姨太太遞金錠子，在顏稚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實在是小丫頭當時哭得太凄慘了，隨時都要噎過去的架勢，瞧著比她主子還要生無可戀。
小丫頭自袖中拿出一枚香囊，顏稚粗略估計里頭應(yīng)該是銀錠，且大小同先前無極給她的不相上下。
至此，顏稚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三姨太太買通了那位漁家女指認高文彬，可真算是幫了我們大忙，那位制衣店掌柜莫非也是三姨太太找的人？”
無極點頭：“不一定，寧家姑娘與邱家姑娘也有可能，你那名單里涉及到的十人都有可能做這種事，畢竟他們對自己的患病緣由，心里是門清?！?p> 顏稚驚道：“如果制衣店掌柜一早就被人買通，那么漁家女拿出來的衣袖殘片……”
“甚至有可能不是那日從高文彬的身上撕下來的?！?p> 顏稚對無極的觀點也很是認同，只要有證據(jù)能把高文彬釘死在這個案子上，證物是否真實，從哪里來，對于她來說都不重要。
這也算是另一種以惡制惡了。
在回到客棧前，顏稚又去了一趟醫(yī)館，這一次再也沒有遮遮掩掩的裝病，而是直言要尋洛醫(yī)師。
洛醫(yī)師正在藥坊里忙著配藥，見顏稚進來，神色僵硬了一瞬，方道：“顏姑娘?！?p> 顏稚初見洛醫(yī)師用的是化名，可他現(xiàn)在卻能篤定的叫出顏稚的名字，顏稚心頭微驚，狀若無意的書案上掃了一眼，便見上頭赫然擺放著她親手操刀的大字報，旁邊是她已經(jīng)倒背如流的十張脈案。
“您……”
洛醫(yī)師搖了搖頭，臉上帶著為不可見的笑意。
這老頭子，莫非知曉她曾經(jīng)盜了他的脈案不成？
顏稚神色古怪了一瞬，便聽洛醫(yī)師低聲說道：“老朽剛剛才從高家出來，高家老大……”
洛醫(yī)師搖了搖一根手指，輕聲道：“也患了相同的病癥，他院子里，沒有一個是干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