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紅衣服女子
“好！”那掌柜答應一聲，便離開柜臺，悄悄來到二樓一間客房中。房間里有一老一少二人，年輕人顯然是個隨從，正站在老者身后伺候。而那老者正一臉陰霾的坐在桌前，鷹鼻方面、苦大仇恨，正是大當家楊守才。
掌柜貓身而入，低聲道：“五爺，約翰遜那伙人都已經(jīng)住下了?！?p> 楊守才皺起眉頭：“霍頓……這賊洋狗跟得夠快的啊，真是冤家路窄啊?！?p> 那隨從道：“一定是金少那小子告訴他的，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楊守才沉吟半晌，說道：“讓兄弟們穩(wěn)住，不要露出馬腳。他們?nèi)硕鄻尪?，現(xiàn)在千萬不要和他們發(fā)生沖突！”
隨從道：“我們不如明日天一破曉，就即刻進山找東西，別的都是假的，誰找到東西才是真的?！?p> 楊守才冷哼道：“廢話，我會不知道？這莫干山說大也不大，找東西時萬一遇上就是你死我活了，趁他們沒有防備的時候咱們必須先下手為強?！蹦请S從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楊守才想了想，忽又問那掌柜：“約翰遜他們……沒起疑心吧？”
掌柜道：“暫時還沒有……”
楊守才點了點頭：“要想些什么法子在明天天亮前兵不血刃的把約翰遜的人拿下?！?p> 掌柜眼珠一轉(zhuǎn)：“這附近也沒別的地方能落腳，他們這些人總是要吃吃喝喝的，要么一會晚飯的時候，咱們見機行事用……蒙汗藥？”
楊守才聞言眼珠一亮，點頭道：“主意不錯，但約翰遜這老洋狗狡猾得很，大家還是要謹慎行事，千萬不能露了馬腳！”
掌柜：“您放心！……但五爺，如果明日真找到了那筆寶藏，你忍心把它們交給日本人嗎？”
楊守才冷笑一聲：“日本人……說白了，我就是他們的一條狗，他們把我從牢里救出來不外乎就是我還有利用價值，一旦他們的目的達到了，你覺得他們會留我活口嗎？這次，最好是他們和約翰遜可以斗個兩敗俱傷，我們借機漁翁得利，一石二鳥，都給除掉。這樣一來，寶藏就是我們自己的了。只要有錢，我楊守才一定可以重新做回上海灘的王！”
掌柜聞言連忙恭維道：“明白了！五爺高明！”
……
約翰遜走進掌柜安排好的房間后，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勁，問手下的幾人：“你們不覺得這家店有些怪怪的嗎……”
副官道：“有嗎？”
“有嗎？”約翰遜皺眉道：“這么大的店只有一個掌柜的，卻連一個跑堂的都沒有……”話音剛落，卻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推開窗子向樓下看去，大廳里竟突然出現(xiàn)了十幾名干活的小二，樓下樓下的忙碌著……
副官道：“那掌柜的不是說這些人剛都在后面休息嘛，你看這不是都出來干活了嗎？”
約翰遜仔細觀察那些小二的行動，發(fā)現(xiàn)他們動作都頗為生硬，顯然都不是干雜活的料子。忍不住輕輕搖頭，嘀咕道：“……要么就一個也沒有，要么就突然冒出來這么多人……”
副官試探地問道：“領(lǐng)事，那您的意思是？”
約翰遜低聲道：“我懷疑他們可能就是楊守才的人。”
副官這才有點緊張了：“您的意思是這客棧已經(jīng)被楊守才的人控制起來了？”
“很有可能。”
“那怎么辦？”
“先別急，他們不會知道我們已經(jīng)懷疑他們了，我們一會兒吃晚飯的時候索性下去試探他們一下，到時我摔杯為號，只要我手里的杯子一掉，大家就拔槍把這客棧里所有的人都給我綁起來。先下手為強，到時候就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楊守才的人了！”
打定主意之后，約翰遜帶著一眾手下大搖大擺地從二樓走了下來，分別圍坐在相鄰的幾張桌子上。副官大喊道：“掌柜的，把你們準備的好酒好菜，多給我們上一些來！”
掌柜高聲應道：“好嘞！”
約翰遜擦拭著碗筷，仔細觀察著客棧里的一眾伙計的行動，只覺氣氛頗為詭異。那些伙計顯然都倉促上陣，經(jīng)驗缺失，無論干什么活都是笨手笨腳。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忙得熱火朝天，然而這大廳里只有約翰遜一伙客人，根本用不上十幾人招待，這家店肯定大有問題！
不一會，幾個小二端上來幾大盤鹵牛肉分別放在幾張桌子上。
那些牛肉看來賣相不錯，端端正正碼在盤子里，金黃色的質(zhì)地極為誘人。然而約翰遜早跟手下打過招呼，身處險地，無論吃喝拉撒都要小心翼翼。這來路不明的牛肉，眾人自然也不敢貿(mào)然動手。
約翰遜故意裝出一副沉思的樣子，卻斜眼打量旁邊的掌柜和小二們，發(fā)現(xiàn)他們也都或有意或無意的偷看自己這些人，顯然沒打什么好主意。角落的一張桌子上，一名巡捕似乎餓得忍不住了，正要動手下筷，卻被另外一個巡捕“啪”的按下了手。
約翰遜眉頭一皺，對副官使了個眼色。
副官會意，拿起筷子假裝嘗了一口牛肉，然后“呸”的一聲吐在地上，頗為無禮的喊道：“老板，這牛肉味道不對啊！”
掌柜聞言連忙跑了過來，賠笑道：“怎么啦？這位老板？”
副官罵道：“怎么了？你吃吃，這牛肉壞了！”
掌柜道：“不可能啊，這牛肉是新鮮的??！”
“新鮮的？你的意思我是沒事找事嘍？”
“不敢！不敢！”
副官把筷子遞給掌柜，說道：“那你吃一口給我看看！”掌柜接過筷子，卻陷入猶豫之中。
約翰遜察言觀色，發(fā)現(xiàn)眾小二的眼神都偷偷瞟向二樓的一個窗口，也忙抬頭看向二樓。只見那窗子微微動了一下，發(fā)出啪嗒一聲輕響，顯然窗內(nèi)的人發(fā)現(xiàn)了約翰遜正在注意自己，慌忙關(guān)上了窗子。約翰遜暗暗冷笑一聲，不再去看二樓的動向。
這時，那掌柜已經(jīng)夾起一塊牛肉放在嘴邊。副官皺著眉頭，不講理地催促道：“吃??！”
掌柜的明顯有些猶豫：“這……”約翰遜一言不發(fā)，只是冷笑著盯著他。
副官質(zhì)問道：“怎么？你不敢吃？”掌柜支吾著：“我……”
副官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拽住掌柜的衣領(lǐng)，大聲喊道：“你什么你？要你吃你就吃！”掌柜無奈，只好將牛肉塞進嘴里，慢慢咀嚼起來，全吞進去才說：“先生，這牛肉確實是好的??！”
副官冷笑道：“我吃著怎么就味道不對呢？”
掌柜賠笑道：“要么我給您換點別的吃的？”
副官道：“不用了，大家吃吧！”眾巡捕這才放心大膽地吃起牛肉來，副官又道：“老子餓了，有面嗎？直接上面吧?！?p> 掌柜道：“面有的，面有的，先生要幾碗？”
副官道：“你看我們有幾個人就要幾碗！”
掌柜道：“好的……”正要轉(zhuǎn)身離去，突然聽到背后的約翰遜喊道：“等一下?！闭乒襁B忙停下腳步，扭頭看向約翰遜。
約翰遜道：“你之前說，你們這客?，F(xiàn)在沒幾個人住是吧？”
“對……”約翰遜瞟了一眼二樓動窗的房間，問道：“二樓那間房里住著什么人啊？”
掌柜臉色一變，支吾道：“沒人……沒人住啊……”
約翰遜冷笑著：“沒人嗎？”說完，把手里的茶杯猛地扔到地上。約翰遜的手下早知道摔杯為令的事情，紛紛拍案而起，各自抽出家伙就要綁人。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客棧大門忽然砰的一聲猛然被人打開。只見一名妖艷女子帶著二三十人走進客棧。那女子穿一件紅色旗袍，紅唇嬌艷，眉如彎月，一張粉撲撲的臉蛋格外嬌艷動人，明亮的眸中閃耀著魅人的光彩。她的手下都穿著同樣的青色短卦，身上各自背著大小包裹，從包裹的不規(guī)則形狀看來，顯然里面都藏著武器。而且這些手下的表情都是冷酷無比，給人一種騰騰殺氣的感覺。
約翰遜知來者不善，忙輕咳一聲，暗示手下不要輕舉妄動。那紅衣女子的手下也不廢話，各自搬桌挪椅，坐在客棧的另外一邊，與約翰遜一行人“分庭抗禮”。
紅衣女子悠然坐下，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卻并不肯正眼去瞧約翰遜一眼。掌柜的連忙迎上來，賠笑道：“這位老板，你們是要吃飯還是要住店？”
紅衣女子道：“先吃飯，再住店。”
掌柜道：“好，那我先幫你們上點吃的，晚點再幫各位老板安排住店。”
紅衣女子問道：“有什么吃的?。俊?p> 掌柜道：“有面，剛剛這些客人點了些面……”紅衣女子這才扭頭看向約翰遜。
約翰遜假模假式地對她微笑點頭。紅衣女子回禮，也跟著點了點頭。眾巡捕見約翰遜展顏，也裝模作樣地跟對面一伙人點頭微笑，對面一伙人也紛紛回禮……
這樣一來，原本涇渭分明、劍拔弩張的氣勢就變得更為緊張詭異。各懷鬼胎的兩伙人全不知道對面心里在打著什么算盤。一方面還得表現(xiàn)出友好的態(tài)度，一方面還得時刻提防，即提防對面的人忽然暴起，也要防備暗中埋伏的那一伙敵友難辨的人。三方對立的場景當真是即微妙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