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如何處置
武將大多跟隨完顏達爾去打燕都了,帳內(nèi)所坐的,以文臣居多。
文臣之首段干桑布起身一本正經(jīng)說道:“阿那塔寒將軍,深夜率大軍至王庭,敢問可有大汗授意手書?”
阿那塔寒的臉色變了變,手書他確實有一份,不過是遣人偽造的,原本想拿下王庭后,用這份手書來牽制這些朝臣,可是現(xiàn)在獨孤烈就在眼前,他那還敢提這事。
“若沒有大汗授意,擅自領(lǐng)兵過一千便可認定有謀反之嫌,若是領(lǐng)兵超一萬,便該受車裂之刑?!倍胃缮2祭^續(xù)說道。
阿那塔寒還想開口辯駁,獨孤烈倒是先開口打斷了他,“該是有文書的,不然怎敢率大軍前來?”
獨孤烈說著,一臉玩味的冷笑,大概只有阿那塔寒這般天真無腦的人才會覺得,獨孤烈這話,是在為他開脫。
他剛滿眼熱切的看向獨孤烈時,只聽獨孤烈冷冷吐出一個字:“搜!”
阿那塔寒這才感覺不對,跪在地上拼命辯解求饒,想要阻止搜身,不過也是徒勞,兩個侍衛(wèi)將他制服在地,不多時就在他的懷中收出了一個細長錦盒。
他身后是他的妻兒,此時都已跪伏在地,混身發(fā)顫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
阿那塔寒其實是個胸無大志,有勇無謀的紈绔子弟,不過是倚丈了他父親大宗親的權(quán)勢,謀了個還算體面的軍職。若擱在從前,就是借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會動謀反的念頭。
但是不曾想,幾日前傳來他的父親的死訊,他才知道原來父親卻早有篡位的念頭,并且已經(jīng)加以謀劃實施,殺父之仇加之左右攛掇,才有了今晚的鬧劇,和現(xiàn)在全家被羈押的下場。
阿那塔寒看著被遞呈給獨孤烈的錦盒臉色瞬間煞白,甚至不敢直視獨孤烈的眼睛。
獨孤烈自然是懶得看的,對苦善淡淡說道:“讀吧?!?p> 說罷,又命左右上了熱茶,服侍的宮人連忙上前倒了一杯遞于獨孤烈。沒想到,獨孤烈抬眼不咸不淡地撇了那宮人一眼,將熱茶放在了諸葛青卿的跟前,宮人立即會意,連忙再倒一杯遞與獨孤烈。
葉只圭在旁邊眼巴巴看著,以為他這親姐夫能想著給自己也來一杯暖暖身子,無奈,他似乎完全沒有入獨孤烈的眼,只好耷著腦袋默默坐著。
堂下的羅余山看的是一臉驚詫,他本以為公主和世子在這為質(zhì),一定是受盡苦楚,怎么也沒想到,竟然受如此高的禮遇?而且看獨孤烈的性子,也不像刻意所為,反倒是理所當然的自然。
苦善拆開錦盒,取出里面一封嵌在錦緞上的一封手信。
一看內(nèi)容,苦善的眉頭就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掃了一眼阿那塔寒,恭敬向獨孤烈稟道:“回稟大汗,此信內(nèi)容不堪入目,實屬大不敬!臣,不敢讀?!?p> “讀。”獨孤烈加重了語氣。
“是?!笨嗌茟?,表情糾結(jié)了半晌后,緩緩開口:“上呈天命,今主上失德,霸凌父妾,屠殺同宗手足,頻挑戰(zhàn)事,至民不聊生,今舉義旗前來討之……”
說道霸凌父妾時,諸葛青卿的臉色明顯變得難看了幾分,獨孤烈卻依舊面沉如水,只是在桌案下輕輕握住了諸葛青卿冰涼的手。
不過,比起諸葛青卿,阿那塔寒的臉色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算是慘無人色了,他跪在地上,苦善每讀一句,他的身子的顫抖就加重幾分。等苦善讀完,他已經(jīng)蜷縮成了一團。
“眾卿怎么看?”獨孤烈悠悠開口。
“大汗,堂哥,我是一時糊涂,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堂哥看在我們同宗血脈的情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次,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阿那塔寒跪在地上拼命的磕頭,求饒的話也已經(jīng)開始語無倫次。
獨孤烈握著諸葛青卿的手稍稍重了幾分,然后放下,站起身,走到了阿那塔寒的跟前,居高臨下地冷眼看著他。
這個突然讓諸葛青卿感到心安和溫暖的男人,此刻在阿那塔寒眼里,卻與死神無異。
“堂哥,堂哥饒了我,下半輩子我給你做牛做馬都成,別殺我,別殺我……”阿那塔寒抱著獨孤烈的長靴,涕淚俱下的哀求著。
獨孤烈倒也沒動,就任憑他拉扯著,臉上浮出一絲輕蔑的冷笑,“堂哥?兄弟?你不是說,孤弒殺兄弟嗎?今天正好遂了你的愿了。”
“不不,那不是我寫的,我不知道,有人陷害,是陷害??!哥,大汗!”阿那塔寒的精神防線在獨孤烈?guī)拙淅淅涞脑捳Z之間,已經(jīng)完全奔潰,他突然目光落在了身側(cè)的羅余山身上,就像發(fā)現(xiàn)了救命稻草一般,陡然瞪大了眼睛,立直了身子,指著羅余山大聲說道:“大汗,不管怎么說,是我?guī)П鴵魵⒘酥性瓟耻姡菜闶谴髯锪⒐α税?!?p> 羅余山斜眼瞪了他一眼,鄙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哦?”獨孤烈臉上的笑意更濃,語氣卻越發(fā)的冰冷,他微抬起腳在阿那塔寒的頭上點了點,像極了貓戲鼠樣子,冷聲道:“且不說你三萬軍攻不下兩千軍,就說剛剛,沒看到那是孤的故人嗎?孤的人,率軍來降,你把人家打了,這筆賬,怎么算?”
什么?獨孤烈的話,一字一句帳內(nèi)的人都聽的真切,卻也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一直陰沉著臉的羅余山也詫異的瞪大眼睛看向獨孤烈。
不過獨孤烈并沒有看他,而是繼續(xù)看著阿那塔寒又問了一遍:“你說,該怎么算?”
這時的阿那塔寒哪里還說的出話,獨孤烈的意思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
“謀逆之罪,當誅九族!”左谷蠡王烏孫鐸說道,“但他畢竟是宗室血脈,按律法,也該誅其三族!”
帳內(nèi)大多臣工皆附議。
阿那塔寒已經(jīng)失魂一般癱倒在地上,而他身后,他的母親他的妻妾他的兒子,都已經(jīng)驚恐萬分的哭成一團。
“三族?”獨孤烈掃了一眼阿那塔寒深厚那些婦孺孩子,淡淡說道:“人倒也齊了。”
說完他便幾步走回了主位坐下,一揮手道:“帶下去?!?p> 魯元子愣了愣,又多嘴問了一句:“敢問大汗,當如何處置?”
獨孤烈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西郊羊場,聽說因為主上失德,那的牧羊犬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