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算約會吧

　　“老牧，你們是不是要搬家了？”突然，江之琪發(fā)來了微信。

　　“是啊?！?p>　　“好可惜，以后很難見到你了。你現(xiàn)在在家里還是在單位呀？”

　　“單位呢。”

　　“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上次你請我，我要還給你?！?p>　　我突然想起錢鐘書的那句名言，“世界上最曖昧的兩件事：一是吃飯，二是借書。吃飯是一請一還，借書是一來一往。”嗨，還真是這樣。

　　“最近在建模培訓(xùn)呢，特別忙，再找機會吧?！?p>　　“忙，忙，全世界老牧最忙，你這樣下去別想找女朋友朋友了?！?p>　　“我找一個和我一樣忙的不就行了。”

　　“老牧，你是個直男?！?p>　　“你還敢教訓(xùn)我？我哪里直男了？”

　　“你應(yīng)該還沒談過戀愛吧？”

　　“沒有，那又怎么樣？”我還真沒發(fā)現(xiàn)我有直男潛質(zhì)，難道不談戀愛所以一直發(fā)現(xiàn)不了？

　　“下次你談戀愛的時候，我再告訴你?！?p>　　“對了，你說女孩子如果第一次約會，喜歡男朋友怎么樣??？”我突然有點擔(dān)心，明天要約會，自己啥都沒準(zhǔn)備，萬一第一次留下慘痛印象，以后可不好繼續(xù)了。

　　“你要約會呀？”

　　“沒有，我就好奇，看看你和我想的一不一樣?！蔽以诮髅媲翱隙ㄒ煊?，畢竟曾經(jīng)是教官。

　　“反正不要總是吃火鍋、看電影一類的，花點心思在里面。”

　　“為啥？”我大為吃驚，這是我的原本計劃，難不成我真是個直男。

　　“女孩子第一次約會穿著新衣服，如果不是特別喜歡吃火鍋，一般不喜歡一身火鍋味兒吧。另外，好容易約個會，還花兩個小時在電影上，還不如逛公園呢，一起聊聊天增進(jìn)感情?！?p>　　“哦，這么回事啊。和我想的差不多。”

　　“看來老牧情商很高啊?！?p>　　“見笑，嘻嘻?！?p>　　……

　　第二天，我和莊一一約好先一起吃午飯，然后去南城古寺看看景。

　　至于午飯，我已經(jīng)在“豪牛π”提前預(yù)定好了兩人西餐，這家店是南城最紅的牛排店，消費不低，一頓下來至少用我大半個月津貼，雖然心疼，但一定要把第一印象撐起來。

　　一大早，我認(rèn)真刮了胡子，洗澡，敷面膜，面膜還是找聶海航要的。

　　找來找去，發(fā)現(xiàn)我冬天只有兩套運動裝，太不正式了，我只好上午先出去給自己買身衣服。

　　買完衣服，想到還需要給莊一一準(zhǔn)備個禮物。箱包、圍巾、帽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越發(fā)感覺自己是個直男，感覺什么樣子都差不多，萬一買了不合心意就糟糕了。

　　一百度，網(wǎng)上建議：買貴的！

　　可剛花了2千多買了身衣服，已經(jīng)是兩個多月津貼了，吃飯花1個月，我就剩1個月的津貼了。

　　莫名的力量驅(qū)使著我反而走向了商店一層，平常我看都不會看這一層的東西，今天不一樣，我必須好好看一看。

　　鉆石、珠寶、化妝品……

　　買首飾吧，想來想去我決定買個銀制品，我光是大一攢了工資，第一個過年給我媽買過一個金項鏈，把老人家直接感動哭了。我想這次拿個銀手鏈，莊一一肯定也要感動得要死。

　　得，最后一點錢榨干了。不過銀手鏈?zhǔn)钦婧每?，有小桃心，有小皇冠的，亮晶晶，剛才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售貨員戴上顯得手很白。

　　回到寢室，對著鏡子打理了半天發(fā)型。雖然沒多少頭發(fā)，但發(fā)型整體左偏一點淘氣，不偏不倚老實，右偏一點痞氣，感覺完全不一樣，我選了個痞氣一點的。

　　“我還有點東西要收拾，稍微晚半小時?！迸R近中午12點，莊一一發(fā)來微信，莫不是也在拾掇自己吧，我暗暗高興。

　　既然還有半小時，我決定手抄一封情詩，畢竟莊一一曾夸我字寫的好。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xué)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fù)單調(diào)的歌曲；

　　……”

　　希望一首《致橡樹》足矣打動莊一一的心，反復(fù)看了半天，我很滿意。

　　又讀了兩遍，卻有種莫名的傷感。

　　我向往詩中不愿附庸的愛情，不愿趨炎附勢的愛情，更不愿一廂情愿的愛情。

　　愛情是人格平等、個性獨立、相互尊重的傾慕，是橡樹和木棉，并排站立，緊緊相連。

　　可今天我花光了所有的錢為了這場有可能只是一廂情愿的愛情，我們還沒有表明過立場，我們只是簡單朋友出來吃個飯，我在干什么？

　　可愛情一開始不就應(yīng)該是從一顆心捂熱另一顆心的嗎？

　　我第一次開始認(rèn)真思考關(guān)于愛情的話題，已經(jīng)22歲了！

　　一身卡其色的夾克外套，收腳的牛仔褲，新款籃球鞋，外加白色高領(lǐng)毛衣，單肩背著羊皮背包，我迎著太陽，站在門口等待。

　　路過的人對我報以微笑，他們在鼓勵我成功。

　　莊一一出現(xiàn)了，發(fā)型沒有變化，涂了淡妝，白色呢子大衣，黃色高領(lǐng)毛衣，長筒靴套在緊身牛仔褲外面，手上拎著滿是“倒錐子”的小包。

　　“咱們?nèi)ツ睦?？?p>　　“跟我走，車已經(jīng)叫好了?！?p>　　我學(xué)著電影里紳士扶門框的樣子，護(hù)著莊一一的頭進(jìn)去了，繞到車另一側(cè)，一個箭步飛到她身邊落座。

　　“師傅，出發(fā)，豪牛π?！?p>　　“你是不是噴香水了？”

　　“啊，好像是，也有可能我天生有香味?！?p>　　“少來，不過聞起來不太好?！鼻f一一這句不留情面的點評，在我心上扎了一刀。

　　“下次不會了。等會咱們吃牛排。”

　　“干嘛花那么多錢，隨便吃個火鍋不就行了?！庇衷艘坏丁?p>　　“第一次請你吃飯，必須隆重一點。”

　　“你請我，我可請不起你，還是吃便宜點?！?p>　　“不用，我請你就好?！?p>　　“我不要，你趕快換地方，不然我現(xiàn)在就回去了。”

　　“行行，聽你的?！蔽曳糯舐曇魧η芭耪f，“師傅，換個地方，去小龍坎火鍋。”

　　本想著在吃牛排的時候，順便把手鏈送給她，換吃火鍋，總感覺氛圍不太對勁，

　　“你不之前說你外出最喜歡吃火鍋？”

　　“是啊，哈哈。”

　　吃火鍋也好，省了不少錢，更重要的是，可以把我身上的香水味遮住。

　　上菜了，我仔細(xì)觀察，莊一一的最愛是毛肚和香菇，順手記在手機上。

　　“你們隊是不是有個歐陽浩？”莊一一把話題扯到了歐陽浩身上。

　　“是啊，你認(rèn)識他？”

　　“我加他了，好像家里條件挺好，微信朋友圈里都是他開車旅游的照片。”

　　“確實，他條件挺好?！闭f起歐陽浩，我不免心生自卑。

　　“他問我喜不喜歡新出的口紅和香水?！?p>　　“他想干什么？”我的心緊了一下。

　　“他就想和我交個朋友。不過我拒絕他了，萍水相逢的，我憑什么花人家的錢，要人家的東西?！?p>　　“說的對?！?p>　　“所以你也別給我買啥東西，沒必要，我不是個物質(zhì)的女生?！?p>　　“其實，送個東西也沒，沒啥吧！”我試探著說，下意識摸摸外套口袋里的手鏈。

　　“還是不要，等會吃完飯，我們AA 制吧。”

　　“那肯定不行，男生掏錢是應(yīng)該的?！?p>　　“民主一點好吧，女生頂起了半邊天呢?！?p>　　“那這次我來，下次你買單?！?p>　　“行吧?！?p>　　這樣也好，把下次吃飯也預(yù)約了，感謝錢鐘書。

　　“昨天有個叫江之琪的小妹妹和我聊天，談起了你?！鼻f一一的表情突然變得詭異。

　　“那是我?guī)в?xùn)的學(xué)生，你們說我啥？”

　　“她說你情商挺高，人很聰明?！?p>　　“哈哈，那是啊，你們咋聊到我了？”

　　“她之前借我迷彩服，不是你還給我的么。她正好感謝我。”

　　“這么久才想起感謝你呀！”

　　“她可能只有看到你才會想起我?！鼻f一一抿著小嘴，壞笑。

　　“和我沒關(guān)系啊?！?p>　　吃完飯，我們肚皮都圓滾滾的，正好溜達(dá)去古寺消消食。

　　走出火鍋店，一陣寒風(fēng)吹的大地呼呼作響，吹到人身上涼颼颼的，我們急忙裹緊大衣。街上的人已經(jīng)變少了，之前明媚的大太陽也躲在云后，街上的店面紛紛關(guān)緊了門。

　　此時的原本繁華的街道是最冷清的，人們都縮著脖子躲進(jìn)了屋子里，白茫茫、霧蒙蒙的天比起夜晚的霓虹璀璨丟去了不少顏色。

　　“還堅持走過去嗎，天有異色。”我問莊一一。

　　“走走看吧，”

　　人少有人少的好處，一條筆直的街道整個空出來留給我和莊一一，好像另一個世界，營造出一種神秘的境界。我們不時依偎相靠著，走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兩顆心卻燒得咚咚跳。

　　風(fēng)大，我們走不快；風(fēng)烈，我們張不開嘴。就這樣迎著風(fēng)，沉默地慢走著，稍微錯開一下，又?jǐn)D在一起。

　　我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不同于上次在操場上輕松自在的交流，朋友一樣。這是我第一次和心生曖昧的女生單獨在這樣神秘的環(huán)境中走路，而且這么慢，這么艱難，風(fēng)一個勁地把我們吹到一起。

　　我不由地認(rèn)真看了一眼莊一一的側(cè)影，卻發(fā)現(xiàn)她比之前更加漂亮。白皙的臉蛋染上火鍋的紅暈，筆挺的身材像白樺樹一樣可愛，從頭到腳，所有曲線都是大衣遮不住的完美樣子，長筒靴落到地上，磕出一聲聲脆響，只有我們的距離才能聽得到。

　　莊一一把手揣進(jìn)口袋，手提包掛在手腕上。眼睛似乎只盯著前面的一個地方，但并不知在尋摸什么。從側(cè)面可以看到她時而仰起臉微微笑著，有時扭扭上半身，撅起鮮紅的小嘴，似乎想和我說什么，但很快又似而嬌羞似而呆滯地轉(zhuǎn)回去，仍向剛才那樣望向前方。

　　這樣的畫面，不正是許多明星網(wǎng)紅都喜歡的拍照角度嗎？一道無人的街景，中間的街道上是一個婀娜嫵媚的姑娘自信地向前走著，留下一個燦爛的側(cè)影，后景則是飄來飄去的車輛，渲染出城市的節(jié)奏感。

　　“我喜歡你！”我一把拉住莊一一，脫口而出準(zhǔn)備了許久的話。

　　是不是說早了？我還沒有拿出手鏈；怎么感覺又說晚了，這原本是我準(zhǔn)備在午餐時說的話；可現(xiàn)在我必須要說出口，天上的陰云越積越厚，我說不上下一刻還有沒有機會了，在這個神秘的境界里，讓我們坦誠吧！

　　莊一一看著我的眼睛，似乎等這句話已經(jīng)很久了。可她又垂下了頭，沉默良久。

　　淅瀝瀝的小雨落下，我拽著她躲在樹蔭下，右膀子挽著她的背，拉進(jìn)了我們的距離。

　　“我有男朋友。對不起，我有男朋友?！?p>　　我的右手僵硬了，不敢貼著她的背，也不敢悄悄離開她的背。

　　“轟隆”一聲響雷，雨嘩得大了起來。

　　“你有，你為什么，你……”我想發(fā)脾氣，可我沒有理由，即使有理由我也不能對著莊一一。

　　“我也沒想到我們會發(fā)展成這樣，本來我今天就應(yīng)該回家的，因為我男朋友想約我玩一天，沒想到他先回家了，我不想改票，才多呆一天。”

　　“他竟然放你鴿子?！?p>　　莊一一微微點點頭。

　　“你和男朋友感情好嗎？”

　　“我們最近老吵架，已經(jīng)分過兩次手了，這次估計也……”莊一一的聲音越來越小。

　　雨水已經(jīng)流進(jìn)了我的脖子，大雨的沖刷聲蓋住了我們說話的聲音，我只能拉著莊一一跑到最近的家屬樓里避雨，一路上我把外衣?lián)踉谖覀冾^頂。

　　“你快擦擦水吧，都濕透了?！鼻f一一著急地遞給我?guī)灼埥?，還摻著淡淡的香味。

　　擦水的過程中，我思考著，怎么電視里的狗血劇情一下子就發(fā)生到了我的身上，愛情如何可以共享，一個有男朋友的女人我又怎能去挖墻角?？蓪ξ叶灾挥袃蓷l路：第一條轉(zhuǎn)頭就走，可這樣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我做不到，要做的話剛才就應(yīng)該跑掉；第二條路，繼續(xù)追求她，是啊，挖墻腳就挖墻腳，我不能放棄。

　　“其實，愛情要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你想怎樣就怎樣，你如果現(xiàn)在告訴我你一點都不喜歡我，那我們就此別過，如果你對我有感覺，我愿意等你?！蔽也恢滥X子里怎么想出了這些話。

　　“你很好，我挺喜歡你的。可……”

　　“那就行了。”我急忙打斷了莊一一的話，一把抱住她，“相信自己，我會對你好的，我等你，等你離開那個男人?！?p>　　“我頭好亂，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彼涯樎裨谖覒牙?，抱緊了我。

　　古寺沒有去成，計劃從來趕不上變化。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脫單了，這段感情暫時沒有名分，我是那個“備胎”，我第一次談戀愛，如何才能盡快“備胎”轉(zhuǎn)正，我沒有頭緒。

　　晚上，雨停了，我?guī)f一一來到了4隊，我的寢室。沒有人，空蕩蕩的屋子。

　　“請抱抱我，冷！”

　　黑暗中，我只能看到她明亮而渴望的眼神，我弓下身子，攔腰托起她，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放下的那一刻，我們的嘴碰到了一起，像磁鐵一樣緊緊地吸著。

　　同時，我把手鏈拷在了她的手腕上，希望能拷住她的心。

　　沒有拒絕！

　　突然，聶海航的推門聲打斷了一切的美好，莊一一立刻藏在門后，我用手機照著亮光借口找東西，趕走了他。

　　……

　　夜里，直到和微信那一頭的人說完晚安，我才開始回味嘴唇碰到嘴唇的感覺，我輕輕吻著自己的手腕內(nèi)側(cè)，略有脈搏的跳動，安靜地回憶著當(dāng)時被電觸擊的滋味。

　　“老牧，一一姐有對象呢！”江之琪的微信打斷了我對美好的回味。

　　是啊，我還是個備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