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下山
比99勝點(diǎn)還難受的事情，就是連續(xù)兩次99勝點(diǎn)。同理，對于南離同和尚梓岡來說，比被關(guān)禁閉還難受的事，當(dāng)然是連續(xù)兩次被關(guān)禁閉。
短短幾個瞬間內(nèi)，南離同和尚梓岡兩人臉上的表情變化迅速，由故作輕松到驚愕和難以置信，再到現(xiàn)在的憤怒。他們兩人的表情就像一場游戲，一路超神順風(fēng)順?biāo)?，眼看著己方就要上高地了，突然四個隊(duì)友全部掉線那般精彩。
南離同漲紅臉，半晌后才支支吾吾地沉聲道出三個字：
“憑什么？”
尚梓岡雖然沒有出聲，但捏緊拳頭，望向其余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滿。
是啊，他們二人剛剛破境，剛從禁閉中出來，憑什么又得被關(guān)禁閉修煉？憑什么沒有破境的其余弟子都不需要冠禁閉，唯獨(dú)就是他們兩個。
陸抬還好，畢竟破境不過十年，但某人可就不一樣了。上山近六十年，至今仍然是境界最低的煙波境初階，修行之緩慢，放在哪座宗門都說不過去。
如果說上次被師父伏雁升關(guān)禁閉是有理有據(jù)，心悅誠服，那么這次就是憤懣不平了。
一時間，氣氛極為凝重，矛頭直直指向杜閉書。
感受到凝重氣氛的杜閉書本能地向后一步，剛好躲到謝清歸背后。
陸抬伸了個懶腰，故作輕松道：“修煉了一晚上，終于可以回去睡個懶覺了。”
這話有點(diǎn)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南離同和尚梓岡兩人同時轉(zhuǎn)身，對著陸抬怒目圓睜。
陸抬面無表情地瞪回去，以一敵二，毫不畏懼。
良久后，南離同嗤笑一聲，“我真不知道師父看中了你這廢物哪一點(diǎn)，修煉如此慢，竟然還許你自由下山的特權(quán)。”
陸抬無辜地望著他，“我哪一點(diǎn)都比師兄強(qiáng)啊?！?p> 南離同冷笑一聲，“且不說境界，我出生大周王朝，自幼棋藝無雙，縱橫棋盤十九道，九歲便以神童之名入國子監(jiān)，當(dāng)朝棋藝第一人，耄耋之年的龐太師與我同輩之交。成年禮后，龐太師更是時常三更半夜親臨府邸，向我請教棋藝。我如何比不得你？”
陸抬淡淡道：“師兄好本事?！?p> 末了，陸抬還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可師兄你打不過我啊?！?p> 南離同為之一怔。
在初期，神通者能力有限，很多神通術(shù)法受制于境界無法施展，故而古武者確實(shí)在初期略占優(yōu)勢。南離同本就不擅打斗，相比略低他半境的人都打不過，更不用說如陸抬這種的純粹古武者了。
橘頌宗上，弟子中只有王富貴和謝清歸可以仗著境界的巨大懸殊略勝一籌，其余人還真不是陸抬的一招之?dāng)场?p> 尚梓岡上前一步，道：“我上山修行前，曾被奉為大吳王朝琴圣。大吳一等忠襄公還夸過我‘琴聲有如天籟，余音繞梁，三日不絕’。我上山前，大師兄王富貴還和懷沙宗的人為了爭奪我，還有過一番爭執(zhí)。我上山百年，無論是境界，還是琴藝棋藝，你都遠(yuǎn)遠(yuǎn)不如我。”
陸抬鼓鼓掌，針鋒相對道：“四師兄真是厲害，可惜還是打不過我?！?p> 南離同嗤笑道：“只會些許拳腳功夫的一介匹夫而已，你就算再能打又能如何？如今可不是遠(yuǎn)古古武者的年代了。你除了這個，還有什么可以嘚瑟的？”
一個宗門里，感情氛圍是很重要的。此時事情已經(jīng)上升到了言語攻擊這地步，王富貴和謝清歸畢竟身為宗門大師兄二師姐，二人正想開口勸架，突然心湖漣漪激蕩，一道話語在他們心中響起。他們夫妻二人對望一下，各自搖搖頭。
陸抬想了想，開口道：“我是個粗人，不提這個的話，我可沒什么好拿得出手的，這就很難辦了?！?p> 片刻后，他突然開口道：“有了，我壽命比你們長?！?p> 不等他們反駁，陸抬繼續(xù)道：
“杜閉書師兄壽命也比你們長。”
“嚴(yán)監(jiān)生師兄壽命也比你們長?！?p> “更不用提天闊境的大師兄二師姐了吧？”
......
尚梓岡張了張嘴，正想反駁，被南離同輕輕扯住袖子，這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什么。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無奈。
陸抬再不理他們，對著靈素招招手，“走，不用關(guān)禁閉，咱去偷黃瓜吃去。”
絲毫不介意菜圃主人杜閉書還在場。
陸抬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靈素毫不猶豫地從謝清歸身旁走出，乖巧地對著眾位師兄師姐施了個萬福，告辭離去。
......
等到陸抬走后，氣氛顯得更尷尬了。南離同和尚梓岡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無言。
半晌后，南離同對著身旁的王富貴支支吾吾道：“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給陸抬師弟道個歉？”
王富貴想都不想地?fù)u搖頭，“陸抬師弟不是這種小肚雞腸的人?！?p> 王富貴嘆了口氣，繼續(xù)道：“這次你們兩太沖動了，師父讓你們關(guān)禁閉，自然有師父的道理。你們有怨氣，等師父回了宗門，找?guī)煾竼杺€清楚便是了。為何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明里暗里，意有所指地想針對杜閉書和陸抬師弟?！?p> 南離同和尚梓岡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無奈。
迷迷糊糊的杜閉書扯著謝清歸衣角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謝清歸搖搖頭，沒有開口解釋。
其實(shí)她和王富貴一開始也沒明白師父罰南離同和尚梓岡禁閉的原因，直到陸抬說出來的那句話，才后知后覺。
這一切的原因，其實(shí)都在他那看似如小孩子般顯擺炫耀的兩個字中。那就是：
“壽命”。
......
這邊的靈素跟著陸抬出來后，一直跟在他身后數(shù)尺之地，望著那個背影，她也是百感交集。
其實(shí)這事跟陸抬沒什么關(guān)系的，三師兄和四師兄有脾氣也應(yīng)該是沖著師父和杜閉書師兄撒去。但她也確實(shí)知道陸抬為何會主動站出來，把話說清楚，總比懷恨在心，如鯁在喉的好。
就算他們聽不出陸抬的話外音，聽不得勸，陸抬這么主動站出來，也能把他們的集火目標(biāo)轉(zhuǎn)到自己身上。否則，那個呆萌的杜師兄因?yàn)檫@看似是因?yàn)閹煾钙粡亩鴮?dǎo)致的誤會，從而被三四師兄討厭疏遠(yuǎn)，指不定得偷偷傷心成什么樣。
陸抬帶著靈素來到杜閉書宅院，徑直朝著后院小菜圃走去。
靈素悄悄捏了把汗，原來真的是來吃黃瓜的啊，她還以為只是一個離開的借口說辭。
陸抬從藤架上隨意地扯下兩根黃瓜，用長袖擦了擦后，把一根遞給她，然后自顧自地咬起了另外一根。
靈素接過，想象著手中黃瓜是那兩個白衣師兄，然后惡狠狠咬起來。
半晌后，把最后一塊黃瓜屁股扔到嘴里的陸抬摘下一朵小黃花，對著靈素開口道：“明天我要下山一趟，指不定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靈素一愣，支支吾吾道：“我......我能跟著你下山嗎？”
沒有問什么事，而是直接問能不能。
陸抬想都不想地?fù)u搖頭，沒有告知緣由。
“這么著急走，是擔(dān)心三師兄四師兄過來跟你道歉而尷尬嗎？”
陸抬沒有搖頭也沒有點(diǎn)頭，“我本來就應(yīng)該下山了，有頂天立地的大事要做，等我回來，可能我就是符箓和丹藥的雙重大宗師了。到時候師兄天天煉好吃的丹藥，讓你當(dāng)糖豆吃。”
靈素重重點(diǎn)頭，哽咽道：“那你可要早點(diǎn)回來?！?p> 陸抬嗯了聲，隨手把手中的大黃花放到靈素耳朵上，打量道：“嗯，因?yàn)橄裎?，長得還是很好看的?！?p> 靈素身體頓時一僵，臉龐上的淚水滾落到嘴角處就停滯不前，好像整個世界都停頓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