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從門外取了炭火給自家姑娘暖身子用,誰知正好碰見姑娘發(fā)脾氣、拿了書卷往地上丟呢。
這下,瑞雪在門口徘徊,不敢進也不敢退,被里頭的姑娘喝了一聲才忙撩簾子小跑進屋了去。
“干什么呢!在門口畏畏縮縮不進來!”姜姒音一吼,巴掌就拍上了桌子。
“姑…姑娘,炭火我給取來了,您趕緊暖暖身子吧?!比鹧┬睦锇l(fā)怵,話里也顫顫巍巍透著恐懼。
自然,又惹了姜姒音。
“暖?暖什么暖!我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熱著呢!趕緊把炭火盆給我挪開!”姜姒音說著,趁著瑞雪伸手時同時用腳踢了一下火盆。
呲啦一下火星子飛了出來,正巧有幾粒落在了瑞雪的手背上,激得她趕緊抖手哼嚀了一聲,誰料卻被姜姒音一腳踹倒在地。
“母親怎么派了你這么個沒用的東西來!真是蠢笨如豬!一點眼色都沒有!快些給我滾開!”
一旁侍奉的瑞云趕緊給她趕了出去,又忙端了一壺茶來孝敬姑娘。
“姑娘您消消氣,跟她一個奴婢置氣不值當?shù)?!?p> “我跟她置氣?呸!她也配!我是跟那個溫——”姜姒音話嚎了一半、卡在中間,怕被其他人聽見,后頭壓低了聲音繼續(xù)道:“還不是那個祝陵的溫家姑娘嘛!長得寡淡無味、毫無新意,說一個字來,就是丑!切,白讓她占了個那么好的家世!”
“可我瞧著,姑娘跟她不還挺合的來嘛?”瑞云說完,趕緊蹲下身子替姑娘捶打起雙腿來。
“切,表面工夫罷了!爹爹特地囑咐我要跟溫家的姑娘搞好關(guān)系來著,我怎么可能面上同她鬧掰呢!沒成想,偏偏讓她這次撿了便宜去!真是氣死我了!”姜姒音越說越氣,又將那書卷扔到了地上撒氣。
一旁的瑞云見姑娘此狀,心里卻存了事,匯到嘴邊明知故問起來。
“那姑娘還要同溫姑娘交好嗎?”
“還用得著說嗎?自然是要的!”姜姒音白了瑞云一眼,癱了身子又道:“不過嘛,要是她過得沒我好,那我倒還可以同她好好地做朋友。對了,我兄長那邊可有消息?”
瑞云隨即展了笑意,連忙答曰:“老爺今兒剛寄了信兒過來,說是聽聞下州邊境的事已經(jīng)處理的妥當,再過幾日,興許大公子就會北上回京都城去了?!?p> “那不就是說能見著兄長了嗎?”姜姒音垂了眸子,掩去心中的煩惱。
“那是自然啊,姑娘?!比鹪泣c點頭,說:“公子北上,定會來云起看看姑娘的?!?p> 怎料姜姒音的眸子突然打開,隨即跟著的便是她滿滿壞意的冷笑。
“哼,那看來我這邊的小鬧劇也馬上要上演了!我可等不急要看了啊,溫月白!”
這邊還在等學(xué)究回來用膳的月白卻平白無故打了兩個噴嚏,嚇得蘇梅趕緊找了披風(fēng)給她圍上、生怕她又凍成風(fēng)寒。
“姑娘啊,我回去后,您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本來您夏天冬天的時候就愛生病發(fā)燒的,而您又常常貪玩、顧不住自己的身子。唉,奴婢是真的放心不下??!”
“你啊就放一百個心吧!白冼不給了我好些藥包的嘛!再說過年時,書院也會放上幾天的假讓我們回家去的!”月白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回去后,跟來福一起可要把我那小院給看好了!還要幫著雙兒多看著繾綣些!雙兒年紀不大,她玩心也重,再加上繾綣丫頭有時沒輕沒重的,貪玩好動、更讓人擔(dān)心?!?p> “姑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辦!”蘇梅點點頭,睫毛撲剎撲剎斂去淚意。
“對了,還有小黑跟那幾只鳥,也要幫我照看好了!”
月白捏了捏她的鵝蛋臉,心底里也滿是舍不得。而蘇梅則忙點頭,道著一定。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還要比二姑娘大上三四歲呢!怎么倒顯得自己跟妹妹一般求姑娘哄了?蘇梅雖嘴上不說但心里暖暖的。
主仆倆正說著話,聽見外頭聲響一同望去時,就見朱學(xué)究撩了帳子要進來。
“誒?吃飯沒?沒有的話,我剛叫人在炊上給我熱了幾個菜,正好一起吃?”她問著,一手將飯盒置在桌上,一手忙去解開身上的披風(fēng)。
月白見狀,忙示意蘇梅去掛上學(xué)究脫下來的披風(fēng),自己則趕緊放下書卷從木椅子上下來。
“還沒吃呢,我這邊也讓蘇梅留了飯的?!贝K梅手里有空,月白又趕緊招呼她將飯盒端上來,“學(xué)究怎么這么晚才來呢?是那邊……很麻煩嗎?”
“是啊,”光易點點頭,長吁了一口氣道:“麻煩吶!我被調(diào)去教高階了。算了,不說了!咱吃飯罷!”
“是啊,吃飯!吃飯要緊!”月白也附和道:“每次我爹爹在官場上遇著別人刁難了,回家總要在飯桌上告誡我們說若日后碰著事了、該吃吃該喝喝、啥都別往心里去!學(xué)究您說對吧,咱身體最要緊!”
光易抬頭對上月白的憨笑,臉上的表情也立馬明朗了起來。她抬手摸了摸月白的腦袋,笑道:“那是自然!你爹爹啊說的沒錯!”
待吃完飯,時候已經(jīng)不早,可光易心情煩悶還是在月白這屋多耐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已讓蘇梅添了兩壺茶了。
“學(xué)究,到時候這屋子里是要住上兩個人的嗎?我瞧里頭一共有兩張床的?!痹掳讍枴?p> “是的,一般都是住兩人。也有的屋子小,只能住一人的,不過這些小一些的房間多半分給太三的學(xué)子們?!?p> 光易像飲酒一般飲盡杯中的茶水,卻又愁上更愁之意。借此景,月白也嘆了氣,道曰:“這樣啊,若分到跟伊姝一塊最好!若分不到,只愿不與姜家的姑娘住一起?!?p> 光易一聽好奇不已,連忙問:“怎的?看起來,你倆相處的還可以吶!”
“我也不知,總覺得那位姑娘啊,跟她交不了心?!痹掳讚u搖頭,挑挑揀揀不成,最終還是一股腦兒的同光易說了個明白,“學(xué)究,今天姜家姑娘埋怨我不去叫她??山裉煸绯课疫^去時,未見著人,問了小二才知道她去樓閣上背書去了。樓閣那么高,又是個亭子,自然能看到底下車馬的,咱們走,她也肯定知道。所以她若想走,早跟我們一起了!她分明就是不想走,最后還要倒打我一耙,再賴在我頭上來!”
“那你怎么答的?”光易這時欠起身子,圓溜溜的大眼睛就盯著月白。
“我氣急又心生厭煩,自然也說了謊、面上給圓了回去。不過,借的是學(xué)究的名義,只說您事急催著早去了,還望學(xué)究海涵?!痹掳椎劳辏B忙對著學(xué)究行了禮。
誰知光易卻微笑不語,盯了月白的小顱頂小半天才道:“原來啊你也是個機靈鬼嘛!根本用不著我多護著你的,虧你阿姊還寫信拜托我多多關(guān)照、看護你!也罷,是時候回信給你阿姊、讓她放寬心去修身養(yǎng)性。她的小妹已經(jīng)開始長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