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后,他蒼白無力的躺在床上。
“公子這是氣火攻心,血污堵在了喉管。”
一位身著墨黑衣衫,玉帶松垮的系在腰間,胡子拉碴,滿身酒氣,藥箱到是精致得很,眉間略顯不耐。
“讓你好生照看公子,你偏偏又惹他生氣。我看你不想要命了?!睂χP一點情面不講。
小廝本就懊悔不已,捶胸頓足,癱軟在地上,“都是我的錯,公子說要走,我應該立馬去辦,偏偏還讓他明天走。都是我的錯?!?p> 說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輕微的咳聲從床邊傳來,小廝趕緊連跪帶爬的滾到南弦床邊。
“我的祖宗呢,你可算醒了。你要走咱就走,怎么還動氣了?!?p> “公子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不可挪動,萬一傷了根本,我也回天乏力?!?p> 嘴上說著,手也沒停,龍飛鳳舞字跡躍然紙上。
“多謝先生再次相救?!蹦舷姨稍诖采?,虛弱無力,瘦削的身體此刻像一張紙,輕輕一吹便會飛走。
“你的命是自己的,要不要隨你。但是別浪費了我的藥便好?!?p> 背上藥箱,提起杉角,瀟灑離開。
小廝還在床邊悔恨痛苦,南弦閉上眼,額間沁出絲絲汗珠。緊抿嘴。
“是我著急了,暫且住下吧?!?p> 小廝抹抹眼淚,腳底像是抹了油,愣是滑了幾跤,才跑出去。
南弦在夏今安面前演了一出,夏今初也放松了警惕。
趁著眾人各忙各的,夏今安早就溜進了后山。
只是不多久,她又像上次迷了路。
煙霧繚繞,鳥聲還能啼鳴,說明上空的霧氣并沒有濃重。
夏今安這次身上帶了香料,一路走一路撒,就算香料消失,香味會持久彌散。
山中樹木環(huán)繞,飄落的樹葉厚重的堆砌,深一腳淺一腳,伴隨著樹葉斷裂的脆響。
“呀!”
夏今安盡管小心,還是掉進了深坑。
坑不大不小,夏今安從下面往上看,形狀像個碗,所以想從坑里上來,無望。
“誰來救救我~”荒山野嶺,煙霧濃重,百姓不敢踏足的后山,怎么可能會有人?
夏今安嗤笑,“看來我是要死在這坑里了。”
認命的呆在坑里,只希望小翠能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夏今初會來救她的。
夏今初?夏今安腦海中浮現(xiàn)這個人,果斷的扎破這個幻想。
光線透過煙霧漸漸微弱,不久,夜色襲來,模糊了視線。
夏今安自中午從宅院出來后滴水未進,現(xiàn)在是又渴又餓。
“我還不想死。”
夏今安將身上的錢袋首飾全都扔在地上,用玉簪子在土上挖坑。
雙手沾滿了泥土。
灰頭土臉,發(fā)絲凌亂。
土坑太高,夏今安每每上到一半便跌落。
再一次跌落在地上的夏今安耗盡了氣力。
上方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音,瞬時豎起了耳朵。呼哧呼哧的喘息,厚重且綿長。
難不成真有野獸?!
夏今安將散落在坑底的樹葉全都一股腦的往身上堆,讓自己只露出兩只眼睛。
聽聲音應該不遠,卻走了好一會兒,每走近一步,山坑底部明顯的晃動。
這野獸該有多大。
夏今安心跳到了嗓子眼,咬成稀巴爛,連骨頭都不剩太可怕了。
呼哧~
原以為是個體格壯大的野獸,當出現(xiàn)在夏今安眼前的時候卻是個小巧玲瓏的“野獸”。
全身毛茸茸,虎頭虎腦,黃黑相間的條紋,朝夏今安甩著短小的尾巴,一雙超大號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夏今安。
夏今安挑眉,松了口氣,半條命被嚇沒了。
“小獸獸,剛才是你嗎?”
呼哧~
它沖著夏今安喘息。
頭發(fā)上沾滿了樹葉,狼狽不已。
“要是你能救我就好了,能幫我報個信也好?!毕慕癜渤虺蛐~F獸嬌小的身體,無力的靠在土墻上,“你怎么長得那么小,唉~看來我要命喪于此了?!?p> “也不知道他們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沒有,有沒有過來找我?!毕慕癜舱f著,眼淚就要落下來了,吸吸鼻子,抬頭卻不見了小獸獸?!澳阋沧吡?,聽我說會兒話呀?!?p> 好一會兒,一根長長的繩子觸碰到夏今安,“你們來救我了,我就知道?!?p> 夏今安熱淚盈眶。趕緊抓住繩子爬上來。
“怎么是你?”
小獸獸嘴里咬著生子的一端,麻繩已經(jīng)朽破不堪,只是堪堪將夏今安拽了上來。
她剛才竟沒想到,夏今初怎么會那這種繩子救她。
“你好厲害,謝謝你了?!?p> 夏今安試探的伸手撫摸小獸獸的頭,它閉上眼睛,很享受的靠近夏今安。
“沒想到你竟不認生?!毕慕癜部纯此闹茗B不拉屎的地方,夜幕已經(jīng)越來越重,“你肯定是誤闖進來的吧,我們得趕緊離開了。”
夏今安恢復些許氣力,拍拍身上的灰塵,轉(zhuǎn)身卻不見了小獸獸,只一顆晶亮的珠子顯眼的在破敗的樹葉上。
“小獸獸身上還有這個?”夏今安環(huán)顧四周卻找不見小獸獸,只能作罷,“下次再來找你?!?p> 用那顆珠子作燈,來時一路上撒的香已經(jīng)消失,香味彌散的差不多了。每每這時,珠子總會亮些,特別是某個方向。
夏今安無法,就朝著珠子最亮處走。
這時候夏今安只希望快點兒找到回去的路。
不多時,夏今安終于看到了燈火。通山寺上火把閃爍,燈火通明,照亮了半邊天空。吵吵嚷嚷,聲音不絕于耳。
珠子的光突然黯淡了,看上去跟普通的珠子沒什么區(qū)別。
夏今安將珠子放進口袋,朝通山寺走去。
陣陣呼喊聲傳入夏今安耳中,還沒進門,就看見阮姨娘和小翠朝她跑過來。
淚水濕了眼眶。
“你還好吧,沒受傷嗎,去哪兒了?!”夏今初攔腰將夏今安突兀的抱在懷里,力道之大,讓夏今安愣在那里。
“沒事啊,我這不是好好的?!?p> 夏今初好一會兒才松開夏今安,“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侯爺交代,還得得罪宰相家?!?p> 夏今安噗嗤笑了,聽到這樣的話,她竟不生氣。幸虧他還有用,幸虧還有人在意。
小翠和阮姨娘哭成了淚人,三人相擁,阮姨娘心驚膽戰(zhàn)了一晚上,已經(jīng)癱軟不行了。
所有人都將火把熄滅,吵吵嚷嚷的人群漸漸散去,夏今初只是神色復雜的看著夏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