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靈樂映

　　當(dāng)晚，主仆二人之間進行了一場單方面的冷暴力。沉燃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顧老頭堅持不愿和她一起修仙，威逼利誘好說歹說，說得多了，顧老頭到頭來還是一臉倔強：“我不，我不，我就不！”

　　沒辦法，沉燃只好放棄，說不定過兩年顧老頭就想通了，五六年后，她照舊可以在這里遇到他，現(xiàn)在倒也不必強求。

　　沉燃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這么信任親近他，明明是第一天穿過來，那種血脈骨肉相連的感覺，那種眷戀舍不得都仿佛是與生俱來，如果不是確認(rèn)顧大小姐的親爹是鎮(zhèn)國將軍顧危，沉燃真的懷疑這顧老頭是不是和她親媽有一腿，然后有的她……

　　……

　　安寧的夜晚，有蟲鳴區(qū)區(qū)，有夜梟咕咕，還有客棧后院的大樹上桐花嫻靜地開。大黃追著小白，從東街口瘋鬧到西街尾，偶爾一兩聲軟膩的犬吠擾人清夢。

　　沉燃就在這樣的祥和氣氛中入眠，夢到無數(shù)“前塵往事”。

　　師父說她是從一場大火中死里逃生，但是沒人知道她的名字和家人，所以路過的他領(lǐng)養(yǎng)了她。

　　這一養(yǎng)，就是寒來暑往二十六年，師父還是那個面無表情的帥氣師父，她卻是已經(jīng)從一個小豆芽成了門派的大師姐。大師姐后來也開始幫著師父養(yǎng)小豆芽。

　　五個師弟師妹一個個都調(diào)皮的不像話，每次她都會一手拎一個不會走路只會咬手指咯咯笑的小娃娃去向師傅告狀，身后還跟著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壞小孩撕她畫好的符玩兒。

　　師父聽見她的訴苦，總是說：“嗯?！?p>　??？？？

　　她一定是在做夢吧，不然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冷淡的師父！不過事實是夢里夢外，她師父就是她師父，一樣的面癱冷淡，心酸喲！

　　大師姐二十二歲的時候，二師弟的年紀(jì)也有十歲了，這對沒良心的師父師姐就放心的出了門，關(guān)鍵是忘了給幾朵稚嫩的花朵留吃的……所以那次大概是幾個小鬼鬧得最兇的時候。

　　“嗚……嗚……大師姐，你是不是要跟師傅私奔了，不要我們了，嗚……”

　　二師弟一邊止不住地哽咽，一邊靈魂發(fā)問。

　　沉燃平時也會在山下的學(xué)校讀書，但卻是第一次跟師父出門接觸到那些神乎其神、震動她世界觀的東西，還沒適應(yīng)，回來這幾個小鬼就讓她心肌梗塞。她第一次動手揍了這幾個惹事精，雖然是她理虧，但是她揍得很爽。

　　“師父，救我！”二師弟期盼地看著經(jīng)過的師父。

　　師父說：“早該如此。”

　??？？？

　　所以之前的……嗯。原來是這一重意思嗎？師父，是徒兒誤會了您！

　　從此就迎來了青城山道觀開天辟地的一刻，從此大師姐翻身揍師弟，再不用被這幾個霍霍的頭疼。

　　但是只能她揍。

　　師弟們師妹們默認(rèn)了這一點，所以……

　　二師弟：“師姐，隔壁學(xué)校的王小劍今天拿了我的鉛筆盒?！?p>　　三師弟四師弟五師弟這三個她一直分不清的：“師姐！我們路上遇到小偷了！”

　　六師妹：“師姐，我同桌好像喜歡我?！?p>　　后來，王小劍給二師弟買了十個新的鉛筆盒，那個小偷后來洗心革面把偷的東西都還了回去，那個喜歡六師妹的同桌直接轉(zhuǎn)了學(xué)。

　　“師姐，你太過分了！”

　　“轉(zhuǎn)學(xué)那個真不是我！”

　　時間飛速劃過，那些可愛可泣的往事并沒有終點，沉燃想，她會回去的。

　　回去？回哪去？她在哪兒？

　　“拿好你的劍……”

　　師父的話如陰間魑魅，恍恍惚惚繞梁三日……

　　沉燃猛然驚醒——四角的床，青綠的紗帳。

　　窗子咧開一條透氣的縫兒，有光爬上窗臺，攀著薄薄的花窗紙，在窗前的茶桌上映出美輪美奐的圖案。

　　沉燃揉揉眼睛，還有點懵，懵完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今天有考核和拜師大典！外面這么安靜，莫不是已經(jīng)開始了？！

　　匆匆穿戴好衣衫，來不及推開窗看一眼，就沖了出去……出去？

　　沉燃木了……呵呵。昨天是幻境，今天又鬧什么把戲？

　　眼前竟是一大片紫、一大片藍(lán)、一大片銀色的光，幽深不可見底的黑洞，帶著朦朧面具的星云，點綴其中的亮煞人眼的無數(shù)星星，織成穹廬。

　　穹廬將她覆蓋。

　　她回頭看時，那客棧清秀古老的木框門已經(jīng)消失無蹤。

　　腳下像是水面，倒映著周圍的一切，一般無二的星光迷人。她每邁出一步，腳尖輕輕踏在那水面上，就會漾起淺淺波紋，一圈一圈傳遞開。星光卻不受影響，灑了她滿身。

　　沉燃日常人間迷惑，呆愣原地不知所措。

　　大約是沉燃緘默的時間有些久，水面終于起了變化。里面的星辰開始變動，云霧翻涌，火光霹靂。沉燃眼前一白，閉了眼再睜開，竟是有一把通體瑩白的劍破水而出，光芒大盛，整個空間像是被這寶劍帶出的水洗刷一清，花里胡哨的背景退場，換了亮如白晝。

　　沉燃心有所感，伸手握住劍柄。

　　卻不想沒能握住，手指穿過那劍柄，這寶劍竟是虛虛的一個幻影。

　　“不是幻影。”

　　輕佻語氣，漫不經(jīng)心。

　　沉燃驀然扭頭，李玄雍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她身側(cè)。

　　李玄雍看出來她的疑惑，挑挑眉道：“掌門派我來引導(dǎo)小師妹，怎么小師妹對師兄的敵意這么大？可是小師妹看我哪里不順眼，我都可以改。只望小師妹以后看我不要怒目圓睜，我會以為師妹實在眉目傳情吶～”

　　“……”渣男！實錘×2！

　　沉燃默默無語，李玄雍自討沒趣，接著道：“這里是虛無之地，無數(shù)傳奇在這里消亡，無數(shù)神奇在這里誕生。天選，選的是能夠進入虛無之地的人，當(dāng)然我例外。這無劍門也并非不用劍，無劍門的劍需是自己煉出來，至于怎么煉？得靠自己去悟，去嘗試，核心便是你身前這一抹劍靈。懂了嗎？起個名字，這劍靈就是小師妹的了，以后靠它好好修煉，就能飛升成仙，得成大道。”

　　“哦?！背寥及荡链恋叵朊?，并不太想理李玄雍。

　　“小師妹……你就這么討厭我嗎，都不愿叫我一聲師兄，師兄這心可是要碎了！”李玄雍作一臉心傷落寞狀，眼神凄切地望向沉燃。

　　“師兄?！?p>　　“你好冷漠，你都不愿連著名號叫我，誰知你叫的哪個師兄！”李玄雍作一臉委曲求全狀，眼神卻悲憤地望向沉燃。

　　“那師兄的名號是什么？”

　　“……”

　　李玄雍那一眼充滿哀怨，明明昨天才見過，這么快就忘了他？還是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玄雍?！?p>　　“哦，玄雍師兄，我想好了，這劍靈的名字，不如就叫樂映。樂為聲，映為形，我依這劍靈修煉，它也算是我的師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