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cè)那片樹林中有水源,你速命眾人到此休整歇息片刻。”
劉毅胡思亂想之間,耳邊忽然傳來冷冷的呵斥,打碎了他那一點感激之情。
他眼角余光中,劉異正如毒蛇一般冷冷的盯著他的后背。一股涼氣憑空升起。后背的寒毛豎了起來。
這堅定了他尋機逃離的想法。劉異應(yīng)該不會如此輕易放過自己。
命在我身,不由他人!
“來人,速速傳令下去,左側(cè)林中休整兩炷香,再行出發(fā)?!眲⒁愦蛄藗€激靈,立馬對邊上一名親兵下令。
那人忙口中稱諾,領(lǐng)命傳令去了。
小心無大錯。劉毅先派十來人到林中探查一番,見林中沒有任何埋伏,這才領(lǐng)大隊人馬進林中休整。
入林不過二三十米便能聽到淙淙流水之音,自有人去打來清水供劉毅等人飲用。突圍之時極為倉猝,眾人都沒有來得及帶任何飲食之物。
林中清溪正可供眾人飲用解乏。一時間便聽到林中咕都咕都之聲不停。
張小玄則斜斜躺靠在一棵巨樹之下,閉眼假寐。
他正在亂兵聚集的外圍,這些人亂兵之間互不統(tǒng)屬,誰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些人的身份。
張小玄耳邊聽得不停的咕都聲倒覺有趣。
羽山中的布谷鳥極多,春天來時,山中每天都是這個聲音。
布谷鳥啊布谷鳥,肥而不膩的布谷鳥,味道真是不錯哈。
每到春天,老道人總是要帶他去山里打幾只肥鳥祭牙。紅燒、清蒸、油炸、燒烤,種種方式不一而足。
張小玄覺得口味最好的還是燒烤,撒上老道人獨家配制的調(diào)料,嘖嘖,口水直流。如今思來仍是回味無窮。
只不過那些長得肥的大鳥,真是惶惶不可終日哈。
念及此處,忽覺這些人和那些布谷鳥一樣,都是惶惶而逃,自此終日無安。
人若鳥禽,情何以堪!
假寐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張小玄忽覺渾身一緊,一股冰冷的神識從他身上掃過,停留不過剎那便離開,轉(zhuǎn)而掃向他人。
郗僧施!張小玄心中大喜。郗僧施果然來了。
他渾身放松,斜靠大樹。假作不知,似在入寐。警惕的收斂神識,不外放一點修士的氣息,僅靠五識關(guān)注周邊的風吹草動。
郗僧施人在何方?張小玄神識不敢輕動,眼微微睜開一條細線,趁假作翻身的功夫,將夜色籠罩下的樹林盡收眼底。方圓三四里的樹林中并無可疑之處。
就在他遍尋不著之時,張小玄身邊有幾人忽然發(fā)出慘叫,七竅流血而亡。
張小玄電光火石之間想到:這些人剛喝了林中小溪的水。
張小玄當時假作喝了幾口,實際上水并未沾嘴,全部被他倒在衣袖中。
當時,他并未察覺異樣,主要是不愿和眾人同瓢而飲。
同瓢而飲豈不是等于中了別人的口水之毒,令人惡心!
若是慕容煙、焦媚兒這等美人嘛,額......也要看她們早上有沒有用青鹽凈過口。
林中溪水竟被人做了手腳!倒是意外之喜了,否則還要自己多費些手腳。
張小玄忙運氣血逆運,將口鼻眼耳弄的一絲絲鮮血溢出。額,血液倒流,弄一些出來就是了。倒不像邊上之人那么夸張,血噴的到處都是。他搶來的鎧甲上也不幸蒙了一層血霧。
大哥,差不多就得了。你們有必要噴的到處都是,弄的那么血腥嗎。張小玄假作抽搐兩下,心中暗暗腹誹幾句。
邊上那些血噴如泉之人,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必是要氣活回來:你當大爺愿意啊!這不是控制不住嘛!
“什么人!”“怎么回事?”“啊,快救我,嗝.......”林中傳出各種叫聲,此起彼伏。
劉毅、朱顯之、劉異等人立馬起身,拔刀環(huán)視左右。
十數(shù)名機警的親兵立即將他們護在中間。
“小心!”朱顯之大叫。
十數(shù)米外的一棵巨樹樹身上,忽然浮現(xiàn)一道身影,疾如迅雷,直撲劉毅。
正是一身黑衣的郗僧施!
木遁之法!郗僧施事先用的木遁之法,藏身于大樹之中,神識不開的情況下確實難以發(fā)現(xiàn)。
靈瞳術(shù)若開,張小玄同樣可以窺透木身。奈何,為免打草驚蛇,剛才張小玄同樣未敢用靈瞳術(shù)。
這顆大樹正好在張小玄和劉毅等人側(cè)方位。三方的位置正好勾勒出三角形狀。
張小玄估算了下距離,如果他直取中線或許可阻擊此人。但是他并不急于現(xiàn)身。
現(xiàn)在就和郗僧施大戰(zhàn),豈不是便宜了劉毅。
劉毅身邊那個老監(jiān)侍劉異,身份極為蹊蹺,正好借郗僧施一探究竟。
何況,如果劉毅死于郗僧施之手,朱顯之心中亦不會再有所牽絆。只要能確保朱顯之無恙便可。
張小玄在郗僧施未現(xiàn)蹤跡之時,假裝中毒伏地而亡。
待郗僧施神識從他們這些散兵游勇身上抽離,撲向劉毅之后,張小玄悄然翻身,混入另一群兵士中。此處更加接近劉毅和朱顯之等人所在。
他假作受驚而起,裹在兵眾之中,揮舞長刀沖向劉毅所在。
張小玄所在位置更靠近朱顯之的方位。
朱顯之尚在劉毅丈許之外,張小玄靈氣運于足下,引而不發(fā),足以在關(guān)鍵時刻,瞬息而至。
劉毅等人聞得朱顯之的警示后,立即有幾個反應(yīng)敏捷的親兵迎向郗僧施。
“軍師,你終于出手了!”劉毅狂怒道。
“郗僧施爾敢!”卻是毛修之拔劍而起,縱身攻上。
毛修之出手便是一流巔峰武者的劍法。
張小玄覺得這個清俊瘦雅的文士,一身武藝絕不遜色于他的阿爹--張簡之,僅限于離開羽山之前。
張簡之在郁洲城中大戰(zhàn)辛太守,臨戰(zhàn)突破,《枯木逢春功》大成。
此功法乃羅浮劍派第六代教主杜子恭所傳,張簡之一旦突破必將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他在郁洲城險死還生歸來后,幾乎是日日突飛猛進,將來成就不可等閑視之。
且不提張簡之的福緣。單說眼前毛修之,縱身如電攻向郗僧施時,劍光矯若驚龍,身前劍網(wǎng)可以說是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