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六月,天氣炎熱,文鰩走在路上,只覺得那青石板的熱氣透過鞋底快要把自己烤焦。
一頂軟轎從身邊走過,文鰩敏銳的察覺到妖氣,并且那淡淡的棗花香頗有些熟悉。就在她回首之時,她聽到一個熟悉得聲音響起:“文鰩,天氣炎熱,咱們干脆別去江邊,到山上的寺廟里避暑可好?”
文鰩渾身一僵,腦袋一片空白,赤熱的太陽好像更烈了,燒得她頭腦不清。
她情不自禁的跟在那軟轎后面走著,一步一步,像是走在刀刃上一般。
我在這里,阿黎,我在這里??!她流出淚來。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滿心只想沖上去攔住那人好好詢問一番。
“大膽,丞相的轎子也敢攔,怕是不要命了?!蔽埠蟮氖绦l(wèi)抽出刀攔在她身前,低聲訓(xùn)斥道。
“后面發(fā)生何事?”一只修長干凈的手微微抬起轎簾,低聲詢問一旁的貼身小廝。
“回丞相,是名女子,叫嚷著大人名諱,好不恭敬?!?p> 江黎正要起身一看究竟,“文鰩”忽然抱住他腰身,不滿道:“聽聞是女子便要去看看么”她佯裝吃醋的模樣。
江黎忍不住一笑,將她摟入懷中,語氣溫柔:“你這是怎么了?”
“就算是鳴冤,去敲那樓臺鐘鼓,自有大理寺為主持公道。”
“文鰩說的對,是我不好。”他轉(zhuǎn)頭吩咐那小廝:“趕走便是,莫要傷人?!?p> 轎子剛起,文鰩倒入江黎懷里,柔聲道:“這一起一落的,晃得我頭暈。我先睡會兒,到了地方你在叫我?!?p> “只管安心睡?!苯枰皇纸o她打著扇子,一手摟住她的肩頭,萬分體貼。
出了元神的“文鰩”將那還不肯放棄,拖著受傷腳踝向前追去的文鰩攔住。
“你是誰,為何要冒充我?!蔽啮庂|(zhì)問道。
“我是誰,你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嗎?我就是那日日夜夜看著你們的那棵棗樹精啊。”她嗤笑道。
文鰩愣了一下,依稀想起那被天雷劈得焦黑的棗樹。原以為是到了該歷劫的時候,曾不想是為了違背天理劈得本體消殞。
“如今你本體已死,一縷精魄而化,長期跟在阿黎身邊會害得他六魄飄散,墮不入輪回!”文鰩悲憤道。
“這不是正好?同我一起不死不滅,永存于天地!”她笑聲嬌媚,已帶著隱隱入魔的痕跡。
心生惡,必為鬼魅。
“你休想這樣禍害阿黎!”文鰩咬破手指,要施法收了她。
“你怕是忘了,砍去魚尾,如同凡人一般脆弱,跟我斗,怕是不自量力!”棗樹精冷笑道。
施法的手一頓,文鰩警惕起來:“我收不了你,自有天收。只是你若真的愛阿黎,就請你離開!”
“離開?呵……文鰩,你真是天真的可愛,還當(dāng)這是你那文鰩族的小廟隨你折騰?”說著,她猛得收緊手中泛著煞氣的長鞭,抽得文鰩口吐鮮血。
“你不會得逞?!蔽啮幉亮瞬链竭叺孽r血,是淡淡的藍色,她終究不能變?yōu)槠胀ǚ踩恕K龘纹鹕碜诱酒饋?,竟是微微一笑:“他?dāng)真,是不知道么?”
那人臉色一變,握著長鞭的手竟微微顫抖,厲聲道:“你胡說,這張臉,同你的一模一樣,他怎么可能看出來。”更何況,她日日看著那二人,點點滴滴都化進了骨子里,她的一言一行,皆是同那文鰩一般無二。
“贗品終究是贗品,你莫要以為變化出一張同我一模一樣的臉,就能毫無破綻。阿黎是什么人,難道你不清楚么?”文鰩堅定道。
那棗樹精聞言,沉默了半晌。
她心中自是有數(shù),她偶爾轉(zhuǎn)身的時候,會無意間看到江黎探究的眼神,這些都說明了江黎心中早有懷疑。
可是,那又如何!
棗樹精忽然笑出聲來:“只要你消失,自是貍貓變?yōu)檎嫣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