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這樣的程度,也足夠令燦爛欣喜不已。心中枯涸干裂的土地,似是被一道泉泉流水淌過滋潤了幾分。燦爛笑道,“遵命,殿下。”
灼琰也發(fā)覺了自己說的這話實在是奇怪,不像是自己該說的話。只是話已出口,她也斷不能收回。于是只是抿抿嘴,站起了身,目光朝二樓的人影射去,“往后,你就在偏殿辦公。”
浮生殿從外表來看便是一個巨大的歐式古堡,可在古堡的一邊,還存在著一個小宮殿。等到江西月來到這里時,他還是被這里的畫面所驚訝到了。哪怕只是一個小宮殿,處處的裝飾無比華貴,只是這四處的花紋樣式,無一不是之前所看到的火焰圖騰。
宮殿的中央是一張大桌子,應(yīng)當(dāng)是辦公桌,后面是黑木制成的靠椅,他慢慢坐了上去。桌子上擺著許多冊子,還有一只毛筆,他想,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自己以后要做的工作吧。只是他不明白,這群吸血鬼把自己困在這焱之地,不愿放自己出去,起初還一直折磨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只是為了讓自己幫他們工作嗎?那他們又何必大費周章,一開始道出目的,自己為了活下去也絕對不會反抗的,他們又何必想出那么多法子來折磨自己?
不過,那群吸血鬼本來就毫無人性,怕是以折磨人為樂趣。江西月嘲弄地笑笑,翻閱起了面前的冊子,這些冊子都是記錄著一些糾紛,有家庭、社會、校園內(nèi)的,后頭是一些處理方法以及日期。而每一張的最下角,都用著瀟灑狷狂的字體寫著兩個字,灼琰。
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個女吸血鬼的名字,他不知道為什么,第一反應(yīng)就是她的字。她的字很好看,張揚大氣,似是有著道不盡的豪情壯志,只是這樣的字,居然是一個惡魔寫出來的,真是臟了這個字。江西月看了一會兒,倒是明白了,自己所做的工作,便是調(diào)節(jié)。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律師。只不過律師幫助的是人,而他,幫的是一些怪物調(diào)節(jié)。
江西月無力地靠在了背后的靠椅上,滿腦子都是方才那詭異的一幕,以及抽屜里看到的地圖圖紙。那張圖紙又到底有幾分可信?若是自己出逃,必須一次成功。不然憑借這群吸血鬼捉拿自己,豈不是輕而易舉?
很快,門口便傳來了聲音。現(xiàn)在的江西月是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一點兒的小動靜就會緊繃著精神。他定定地看著門口,對即將出現(xiàn)的一幕充滿了恐懼。
只是,門口并未出現(xiàn)任何影子,可自己面前的幾張椅子上卻倏然坐滿了各色的生物。
是燈燼、藤蔓、樹枝,還有一張座位上空空如也,可直覺告訴江西月,上頭是有生物的。
只是面對燈燼,江西月卻是下意識的恐懼,他抿了抿唇,皺著眉頭滿面警惕。就是這個女人,起初帶著自己來到了這座古堡,也是這個女人,親手拔了他妹妹的舌頭,并把他的妹妹丟了出去。
藤蔓先是在位置上扭動了幾下,語氣不善帶著幾分刻薄,“怎么不是殿下?換人了?這毛頭小子能搞清楚狀況嗎?”
樹枝也動了動,他的聲音比較年輕,似是一個少年的聲音,“這點小破事也要麻煩殿下?你真當(dāng)你是個東西了,殿下這樣尊貴的人也是你能提的?”
藤蔓隨即扭了扭身子,譏諷道,“殿下當(dāng)然尊貴,但我對殿下可是一片忠誠。好幾次要不是我的子孫纏人纏得緊,早叫他們跑了去?!?p> 這一點,江西月是深刻體會到的。他說為什么那些生物都那么詭異,藤蔓會越纏越緊,樹枝會自己封閉道路。原來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是活的,是有靈魂存在的。江西月嘴角抿的愈發(fā)的緊了,他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燈燼也開口了,只是她的面上依舊的冷,一邊面龐上的火焰顯得她愈發(fā)的張揚,她淡淡道,“我不過是把人類丟出了焱之地,接下來的事與我毫無干系?!?p> 藤蔓當(dāng)即尖著嗓子喊叫道,“你開什么玩笑!當(dāng)時那里可就你一個大活人,不是你放的火,還能是誰?你把那人類丟出去就算了,你倒是提前說好了呀!結(jié)果后來害我回來路上著了火,還傳給了樹枝,你當(dāng)真是惡毒至極?!?p> 燈燼甚至一個眼神都不愿意給對方,只是冷聲道,“殿下只吩咐我將那人類丟出去?!?p> 而那唯一的空位,此刻也出了聲,他語氣蒼老,“這是你們年輕小伙的事,又把我喊來做什么?”
藤蔓立刻討好道,“風(fēng)爺爺,我這不是找你來做個見證嗎?你當(dāng)時又正好在場,一定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p> 樹枝也急忙道,“風(fēng)爺爺,你不是最疼我了嗎?你看我的腳都被燒掉了半只?!?p> 江西月是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燈燼所說的將人類丟出焱之地,那個人類,應(yīng)當(dāng)就是自己的妹妹江夢婷。而藤蔓在回來的路上,不知怎么的起了火,一路上將樹枝誤傷,因此找來了燈燼來到這兒告狀。
江西月咬了咬牙,他此刻最想問的是,夢婷到底有事嗎?會不會也被火燒著了。但燈燼的殘忍無情程度他是體會過的,他不敢開口問,他怕下一秒自己的命就折在對方的手里。
風(fēng)爺爺?shù)恼Z氣沙啞淡淡,“這不是有人解決嗎?問他不就好了?!?p> 于是江西月感到了自己身上幾道灼熱迫切的視線,他額間的冷汗直流。他能解決什么?他連眼前的這群稀奇古怪的事物都無法解釋,還幫這群亂七八糟的生物解決爭紛?開什么玩笑。
只是,既然灼琰已經(jīng)把這件事交給他了,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不然,等不到灼琰把自己弄死,眼前的幾個生物也會把自己剁碎了。他回憶起不久之前灼琰是怎么處理的,想著借一個參考。
倏然,江西月腦中閃過一抹靈光,他清了清嗓,看向了眼前的生物,“最近的天氣很熱,對嗎?”
這話可是和這件事毫無關(guān)系,燈燼的面上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幾分不耐,她冷眼望著眼前的人類,言語冰冷,“熱,那又如何?”
藤蔓也覺得這人的話實在是不靠譜,于是幽幽道,“你該不會誰我們被熱糊涂了,沒事找事吧?”
江西月急忙解釋道,“當(dāng)然不是!只是如果森林內(nèi)持續(xù)高溫的話,森林是可能起火的?!?p> 此話一出,座上的各位面上都是一訝,“開什么玩笑?”
江西月腦中努力搜索著當(dāng)初看到的新聞,當(dāng)初看到這類新聞他也只是草草看過,根本不明白其中原理。只是他懂得再少,也比眼前的生物懂得多,于是他胡亂編扯著,“森林內(nèi)存在很多可燃物,而一直持續(xù)高溫的話,很大可能性是會引起火災(zāi)的??赡墚?dāng)時你的身上有可燃物,所以你才著火了。”
江西月只記得新聞內(nèi)的大概,哪里記得那么清楚?于是又隨意扯了一些專業(yè)術(shù)語,把眼前的生物聽得一愣一愣的,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就在江西月以為自己死期將至?xí)r,突然爆發(fā)了一陣笑聲。
藤蔓哈哈大笑道,“沒想到我們焱之地居然還有這樣的人才,倒是有殿下的幾分味道?!?p> 樹枝也由衷感慨道,“就是,要知道,殿下可是我們焱之地最博學(xué)多才的人。沒想到現(xiàn)在又來了個懂得多的,雖然是個低賤的人類,但也不錯了?!?p> 江西月抿唇不語,他抬頭打量了下燈燼,燈燼在聽到對方拿自己與灼琰比較時,顯然是一臉的厭惡與不屑。燈燼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尊敬灼琰,不,不止是燈燼。似乎整個焱之地的生物,對灼琰的存在都是十分欽佩且敬仰的。
方才樹枝還說灼琰博學(xué)多才?呵,一個嗜血如命的吸血鬼,居然也會得到這樣的夸贊。
一番調(diào)節(jié)結(jié)束以后,三個生物都離開了這里,但江西月知道,這里還有一陣風(fēng),他不知道他走了沒。
偏殿內(nèi)恢復(fù)了一片平靜,江西月也等待了很久,也沒聽到什么聲響。他松了一口氣,應(yīng)當(dāng)是走了吧?
這時,風(fēng)爺爺?shù)_口道,“小伙子,你和殿下比起來,可差得遠吶?!?p> 這話,顯然是對方才樹枝他們對自己的夸贊而不滿,對拿自己和灼琰比較所不滿。只是,眼前的不過是一陣風(fēng),能拿自己怎么樣?于是江西月反唇相譏道,“她?我接受的教育可比她好多了,最起碼我不會殺人如麻,也不會做出這么多惡劣的事。”
風(fēng)中傳來一聲輕響,似是輕笑,風(fēng)爺爺笑道,“小伙子,殿下可遠比你想的要出眾,你的學(xué)識,怕是比不上殿下的一根頭發(fā)。”
這樣的話語顯然是吹捧,江西月不屑的笑笑??赡苁亲约簤阂至颂?,也恐懼了太久,他能感覺到眼前的風(fēng)對自己并無惡意。于是自己說話也變得隨意散漫了幾分,他有些好奇道,“灼……殿下,她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還有,她和燦爛是夫妻嗎?”
“殿下,是我走遍世界之地,所遇到最為風(fēng)姿綽絕的女人,當(dāng)真是卓爾不群。”風(fēng)爺爺說道這兒,似是回憶起了什么,語氣之中滿是懷念。
風(fēng)爺爺話語迷惑,慢慢道,“殿下和燦爛怎么會是那種關(guān)系呢?這世間哪有人能配的上殿下?”
江西月笑了笑,他倒是明白了,眼前的風(fēng)是灼琰的腦殘粉。不,不只是風(fēng),怕是整個焱之地的生物,都是灼琰的腦殘粉。雖然他沒有打聽出有用的消息,但是他也差不多知道了,灼琰是整個焱之地地位最高的人??梢哉f是,灼琰掌握著整個焱之地,她的一句話抵得過這兒的千軍萬馬。所以,自己要是想離開焱之地,那么必須要通過灼琰,否則,自己將一生困死在這焱之地。
于是江西月繼續(xù)問道,“可殿下和燦爛經(jīng)常呆在一塊,燦爛顯然是很喜歡殿下?!?p> 風(fēng)爺爺思考了一會兒,腦中也回憶了一番,旋即道,“殿下這樣的人中龍鳳,有人暗戀不是很正常嗎?要不是老頭子已經(jīng)老了,我也要去追求一番。只是那燦爛,呵,他也就只配給殿下暖暖床了,殿下這樣的女子,世上沒有人能夠配得上她?!?p> 江西月扯了扯嘴角,滿頭的黑線。這眼前的風(fēng)對灼琰的崇拜程度已經(jīng)不只是腦殘粉了,居然這番話都說得出口,也當(dāng)真是不臉紅。只是,江西月思索片刻,于是問道,“殿下是做了什么事嗎?我的意思是,你們?yōu)槭裁催@么尊敬她?!?p> 風(fēng)爺爺?shù)?,“我們的命,都是殿下給的,若不是有殿下,也便不會有我們的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