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喜提錦衣衛(wèi)千戶

　　姜青一覺睡到太陽高照，才悠悠轉(zhuǎn)醒。他艱難的起身，這一覺睡得…不是很舒服，腰酸背痛，像是昨晚和人打了一架。

　　一看房里的水鐘，急忙穿衣起身，皇后昨日解了自己的禁足，早上準(zhǔn)備去看看趙貴妃，讓宮女們準(zhǔn)備了好些個精致的糕點，就匆匆出門了。

　　他對宮中大多數(shù)人的映像都不深，其中甚至包括未帝，因為他都沒有親身接觸過，那些人只存在記憶中，唯獨(dú)皇后與趙貴妃。他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本尊挨了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是不能動，而是他沒有接受事實，不想動，所以他知道那幾個月都是皇后與趙貴妃在照顧他。

　　皇帝親征，皇后一人處理國事，能做的也只有每天抽空過來詢問一下，唯有趙貴妃衣不解帶的伺候他，初來的日子，即便他對這個世界不感冒，但對這兩位娘親，那是打心底里的敬重。

　　前往郁金宮的路，清晰的印在姜青的腦海中，很顯然前一個也常去看趙貴妃.這讓他心生感慨，一個如此紈绔的人都有可取之處.

　　郁金宮與養(yǎng)心殿的距離并不是很遠(yuǎn)，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皇后刻意為之.

　　還沒走近郁金宮，一股甜美淡雅的清香就飄入鼻中，這是郁金宮獨(dú)有的草藥香.

　　門牙見來的是姜青，正要進(jìn)去通報，卻被他給攔住了，對此門牙可不敢有什么意見，誰不知道這位小祖宗是她們主子的心頭肉，惹怒了這位，翻遍整座皇宮，也找不到性子有這一半好的主子了.

　　進(jìn)門就瞧見一個身穿素羅裙的女子，她的手中拿著一個小巧精美的剪刀，正在修剪著院內(nèi)的盆栽.聽到聲音，女子依舊忙活著，連頭都沒抬，淡淡的說道:”不是讓你午飯的時候來?怎么現(xiàn)在就來了?”

　　聽罷，姜青撓撓鼻子，打趣道:”既然母親嫌我來早了，那我上門口坐會去，等到午膳時分再進(jìn)來.”

　　“呀!”趙貴妃驚呼一聲，一個激靈，手中的金鑲邊小剪刀掉了在地上.此刻她卻無意關(guān)心自己最心愛的小剪刀，拎起裙擺快步朝姜青走過去.

　　趙貴妃看他臉色不太好，擔(dān)心的說道：“你這孩子，怎么身子還未好清就到處亂跑，有什么事情差人過來跟娘說一聲，娘去你哪就好.”

　　“娘，我…”

　　“你什么你!一定又是偷跑出來的吧?不是娘不讓你出去，你身體好的時候，想出去娘什么時候攔過你呀?你以后要是再這樣，被皇后娘娘知曉了，娘一定不會過去撈你.”

　　連珠炮彈般的詢問，讓姜青的鼻尖有點發(fā)酸，他抿著嘴唇用鼻子深吸一口藥香，這才緩緩說道:”娘親不要擔(dān)心，我的身體已經(jīng)好了，是顰姐放我出來的.不然就算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亂跑啊.”

　　“真的?”趙貴妃狐疑的看著他，顯然對他不是很信任.

　　“真的好了，娘你要是不信，我現(xiàn)在跑兩圈給你看看.”

　　他正要抬腿，就被趙貴妃給攔下來，”行了，娘知道了，整天沒個正行.快點進(jìn)屋坐吧.”

　　趙貴妃邊走邊吩咐身邊的宮女，”你快去拿點青兒喜歡吃的糕點上來.”

　　聞言姜青趕緊舉起手中的食盒，”娘，不用了，這是我從養(yǎng)心殿帶過了，吃這些就夠了.”

　　趙貴妃看都不看他，說道:”你那些糕點，精巧是精巧些.可哪有娘親手做的好?小魚，快去廚房拿點出來.”

　　姜青只好尷尬的摸摸鼻子，看來今天又要圓滾滾的回去了.

　　趙貴妃突然停住，似是想起來什么，”廚房里的那些糕點，都是娘昨日做的，不太新鮮.青兒你自己先去坐會，娘現(xiàn)在給你去做些.”

　　“不…用”，兩字還沒說完，趙貴妃已經(jīng)不見影了.

　　姜青只好拎著自己的小食盒，晃蕩晃蕩的走到正廳.沒坐一會，趙貴妃就端著一碟精美的糕點上來，”娘怕你等急了，就先做了這些，你將就著吃些.”

　　他不敢多說話，隨手捻了一塊，直接丟進(jìn)嘴里，趙貴妃在一旁看笑了，倒了杯茶遞了上去，”慢點吃，小心噎著.”

　　姜青忽然想到，他進(jìn)門的時候，趙貴妃似乎在等人，趙貴妃身居后宮，性子恬淡，雖沒有敵人，姜青卻也沒見過她與別的嬪妃之間有密切的交往，當(dāng)然皇后除外.

　　趙貴妃不經(jīng)意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說道:”你舅舅.”

　　舅舅兩個字一出，一道身形就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皇后這一脈的霍家，他嫡親的舅舅一個都沒有，趙貴妃這邊的倒是有一個，趙啟，這也是位記憶深刻的人.

　　又和趙貴妃閑聊了一會，準(zhǔn)確的來說是他聊，趙貴妃聽著，”話說，這劉姥姥…”

　　這時一位宮女走了進(jìn)來，也沒避諱，直言道:”娘娘，趙將軍在外求見.”

　　此時姜青正講到精彩之處，趙貴妃看看屋內(nèi)的水鐘，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午飯時刻，柔聲對姜青說道:”青兒，今日就到這里吧，該用膳了.”隨后她才轉(zhuǎn)頭吩咐宮女叫趙啟進(jìn)來.

　　趙啟今日穿一身灰色布衣，衣服上沒有任何裝飾，妥妥的武將風(fēng)采.方方正正的國子臉，濃密的一字胡，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嚴(yán)謹(jǐn)兩字.

　　趙啟一早就看到他了，冷冷的撇了一眼后，便跪倒在趙貴妃的面前，”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趙啟拜見娘娘.”

　　趙貴妃扶起趙啟，”都是一家人，說過好多次了，來我這里就不用行禮了.”

　　一旁的姜青本來就覺得坐立難安，突然聽到錦衣衛(wèi)這三個字，更是一縱而起，身后的椅子差點都摔倒了，錦衣衛(wèi)，多么熟悉的三個字，他從新打量起這位舅舅.

　　馬蜂腰螳螂腿，倒是能符合上，就是這一身灰色布衣，怎么看怎么不像錦衣衛(wèi).

　　趙貴妃在一旁輕輕咳嗽了一聲，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在的舉動是多么的無禮，隨即抱拳喊道:”外甥見過舅舅.”

　　對于他的無禮，趙啟似乎早就習(xí)慣了，輕哼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

　　趙貴妃為了不讓這尷尬的氣氛再持續(xù)下去，便安排兩人上座，午膳宮女早就已經(jīng)擺放好了.趙貴妃先給姜青乘了一碗雞湯，然后對他使起了眼色.

　　姜青明白了趙貴妃的意思，他起身將雞湯朝趙啟遞過去，”舅舅辛苦了，還請舅舅先喝.”

　　趙啟略微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動也沒動，姜青就這樣僵住了，過了好一會，才聽見趙啟粗獷的聲音，”放下吧.”

　　放下雞湯，姜青并沒有直接坐下，而是拿起趙貴妃的碗，也給她乘了一碗.看到這里，趙啟的目光才柔和了些許.

　　一時間飯桌上又冷了下來，有這位舅舅在，姜青不敢隨意說話，拼命的吧啦著飯碗.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兩碗飯下肚了，而擺在趙啟桌上的雞湯，一口都沒喝，這時趙啟突然說話了，”你吃飽了嗎?”

　　姜青乖巧的點點頭，”飽了，飽了.”

　　“飽了就出去，我跟你娘有點話要說.”

　　“哦哦!”姜青連忙起身.

　　就在此時，啪的一聲響，桌上傳來一聲瓷碗撞木頭的聲音.趙貴妃的聲音隨后響起，”青兒.你坐下!”

　　“趙啟!你還真把我這當(dāng)自己家里了?這時候耍起舅舅的威風(fēng)，湯為什么不喝?是我兒子手臟還是我這個姐姐再湯里下毒了.”

　　趙啟知道自己姐姐是真的生氣了，連忙端起桌上的碗，一飲而盡.

　　隨后趙貴妃轉(zhuǎn)頭，柔聲的對姜青說:”青兒，你接著吃.娘跟你舅舅出去說點事情.”

　　姜青就算再蠢，這時候也不敢應(yīng)聲，急忙起身，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兒已經(jīng)吃飽了，先出去消消食，不打擾娘和舅舅了.”

　　說罷，他像風(fēng)一樣的跑出去.

　　屋內(nèi)只剩下姐弟二人，誰也沒有先口，就這樣干坐著.

　　終于，趙貴妃開口了，”不就是讓你派兩個手下跟著青兒，這事這么難?”

　　趙啟面露難色，”姐，這事我真的做不了主，不合規(guī)矩?”

　　“規(guī)矩?什么規(guī)矩?你一個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派兩個手下保護(hù)自己的外甥，你告訴我，怎么就不合規(guī)矩了?難不成還有人會因為這事在朝上參你一本?”

　　“姐…這不是參不參的問題，規(guī)矩自在人心!”

　　“什么人心?去年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我家青兒都那樣了?兇手你們找到了?這時候跟我說規(guī)矩，要說按照規(guī)矩，就應(yīng)該把你一個個都擺職.”

　　趙啟虎目一張，怒道:”那是他咎由自取!自古慈母多敗兒，姐你就是太寵他了，以前紈绔點我也都忍了.

　　“你!你!你!”趙貴妃氣的站起身來，”我兒是皇子，紈绔，紈绔又怎么了?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趙啟本就是嚴(yán)謹(jǐn)之人，錦衣衛(wèi)內(nèi)，本就是法大于情，此時他也很氣，突然說道:”你看他這次干得事情，光天化日擄掠良家婦女，若是被我遇見了，下手只怕比這還重，同樣是皇子，你看看老二老三，那才是真男兒……”

　　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他說錯話了.

　　趙貴妃的雙眼已經(jīng)通紅，沙啞的說道:”別跟我提他們，我趙淑今生就青兒一個兒子，就他一個……”說到這里，趙貴妃早已泣不成聲.

　　趙啟的一雙虎目里也充滿血絲，他目視西方，敬佩，思念，無奈，很多很多情緒一股腦的涌上來.

　　是啊，較于那兩個已亡人來說，眼前的這個才是姐姐唯一的寄托。

　　就在二人相持不下時，殿外突然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皇后懿旨?！?p>　　趙貴妃急忙帶著趙啟與姜青出門接旨，宣旨的是個身著藍(lán)袍的老太監(jiān)，他一見著姜青，呵呵一笑道：“皇后娘娘真是神機(jī)妙算，算準(zhǔn)了殿下在貴妃娘娘這里，讓老奴直接來郁金宮，這不省了老奴多跑一趟路?！?p>　　老太監(jiān)說罷，收起笑臉，正色宣道：“八皇子，姜青，謙虛有禮，溫文爾雅，逸群之才….著即冊封錦衣衛(wèi)千戶.欽此！”

　　待他接完旨后，趙貴妃笑著拿了個金坨子賞給老太監(jiān)，然后她轉(zhuǎn)頭看向趙啟問道：“現(xiàn)在合規(guī)矩了嗎？”

　　趙啟嘴角抽動，好氣好笑，感情今日這姐兩一黑一紅的唱戲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