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西市
林平安吃完飯，帶著眾人往西市走去。看到幾人臉色不是很好，問道：“你們幾個怎么啦？”
“昨天吃了府里的飯，這外面的飯，怎么都覺得不好吃?！逼純赫f道，其余幾人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你們呀！”林平安無語地說道，沒想到炒菜的誘惑這么大，也愈發(fā)對自己的幸福生活有了信心。
這長安的商業(yè)是市坊結(jié)合，允許普通民眾在一些特定的坊內(nèi)做生意，太和樓所在的延壽坊就是其中之一。而官方的生意都在兩市進(jìn)行，定時開放。相交于官方的兩市，坊內(nèi)的時間更為靈活，所以生意也更好。
這長安城的東西兩市位置極好，東市在皇城東邊，周圍都是達(dá)官顯貴的住所，所以珍奇為多。而西市位于皇城的西邊，周圍以富戶巨賈為主，而且還是國際客商的交易所在，商品眾多。
至于林平安為什么來西市，只是因為西市離家近，能少走兩步。
幾人進(jìn)了西市內(nèi)，就被玲瑯滿目的商品所吸引。林平安看著萍兒一臉興奮的樣子，吩咐倆個家將跟著她。自己則帶著一個家將去找牙行。
林平安還沒走兩步，從旁邊走來一個灰衣小廝，對著林平安客氣地問道：“這位公子，您看著眼生。敢問您來西市想買些什么，小人是這西市的牙人，您想買什么，小人都可以幫您找到?！?p> 這小廝說著就把腰間的一塊木牌解了下來，遞給了林平安，說道：“這是西市給小人發(fā)的牙人腰牌，上面有小人的名字和住所。要是有什么問題，您可以隨時來找小人?！?p> 林平安接過木牌，上面刻著：李三，永陽坊，長安西市署貞元二十一年制。
林平安把木牌還給他，也不擔(dān)心他是假冒的。問道：“我想買些奴隸，你有什么推薦的嗎？”
“您要買奴隸，那您可來對地方了，您跟我來?！崩钊踊啬九疲呑哌呎f道：“咱西市可不光是國內(nèi)的奴隸，就是昆侖奴、新羅婢也有不少。您可以買幾個新羅婢，帶回家去暖暖床也是極好的?！?p> “你先帶我去看看，只要我滿意，少不了你的賞錢?！绷制桨泊叽僦f道。
“好嘞。”李三聽到賞錢開心的回答道。
李三帶著林平安倆人，徑直到了間鋪子。鋪子里站著幾個人，正在交談著什么。柜臺后一青色長袍的人見李三領(lǐng)著人來，笑著走了過來，說道：“這位公子，小人是這里的掌柜。敢問您來買些什么奴仆？我這里有整個長安最漂亮的新羅婢，還有最威武的昆侖奴。”
“你們這里有沒有會做飯的？當(dāng)過掌柜，會算賬的？”林平安問道。
“這……”這掌柜沒想到這年輕公子竟然不是買婢女和昆侖奴，有些驚訝。不過好在專業(yè)素質(zhì)還在，連忙說道：“小店什么都有，您跟我來?！?p> 林平安跟著掌柜來到了后院，后院里用棚子搭著十幾個小房間，每個房間里跪著好幾個人。這些人眼神空洞地盯著林平安看，林平安有些不忍，避開這些人的目光，加快腳步跟著掌柜。
掌柜停在了一個房間前，指著里面說道：“公子您看，這里間的都是會些廚藝的奴隸?！?p> 林平安順著掌柜的手指的方向，看了進(jìn)去，里面跪坐著五六個人，年紀(jì)有大有小，有男有女。
見到林平安停留在房間前，里面的人眼神從空洞變得熱切，都希望自己能被挑走。
林平安掃了一眼這些人，發(fā)現(xiàn)只有一個中年男人縮在角落，沒有像其他人熱切的看著自己，反而躲閃著自己的目光。林平安好奇地輕聲問道：“掌柜的，角落的那個人，是什么情況？”
“哦，那個人叫于大海，是一個犯官家的廚子，手藝不錯。他那樣應(yīng)該是擔(dān)心被您挑走。”掌柜的解釋道。
“為什么擔(dān)心被我挑走？”林平安繼續(xù)問道。
“那人的妻兒也都在小人這里，他妻子患了病，在另外一個院子里。他應(yīng)該是擔(dān)心，被挑走后見不到自己妻子最后一面吧。”掌柜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林平安想了想，如果他妻子的病能救，那一家人買回去也比較穩(wěn)定。于是又問道：“他妻子什么病呀？”
“其實，也沒什么大病。前些日子干活傷了腿，流了不少血?！闭乒窕卮鸬?。
“那腿傷也不至于沒命呀？趕緊給她治一下不就好了?！绷制桨膊唤獾貑柕馈?p> “您說笑了，這婦人也就值幾百文文錢。要是給她買藥治傷，還要休養(yǎng)，這錢算下來可比她的命貴?！闭乒竦匦χ忉尩馈?p> “好了，這錢我出了。你去跟他說，他們一家三口我都買了。然后，你趕緊派人去給那婦人看病，治好了之后，送到府上來?！绷制桨糙s緊吩咐掌柜的去救人，也不再挑選其他人了。
“好的，小人這就安排下去?！闭乒褶D(zhuǎn)過頭，向站在這間房外的小廝吩咐完。然后回頭，笑著問道：“敢問公子是哪座府里的貴人？”
“我家侯爺是圣人親封的岐陽侯?！鄙砗蟮募覍⒔榻B道。
“原來是岐陽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边@掌柜行禮道。
“好了，趕緊帶我去找掌柜和會算賬的?！绷制桨泊叽僦f道。
“侯爺，您這邊請?！闭乒駧е制桨瞾淼搅硗庖贿叺姆块g，這房間都是男人。五六個人老老實實地跪坐著，只有一人躺在草席上睡著了。
林平安指著他，問道：“這人是？”
“哦，這人原來是個有功名的學(xué)生。卻不知為何給人出謀殺害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被判了剝奪功名，貶為奴籍?！闭乒窕卮鸬?。
林平安心想，這還是是個危險分子呀。就有沒再追問，對著掌柜說道：“我想考考他們，可不可以？”
“當(dāng)然沒問題?！闭乒顸c了點頭，對著房間內(nèi)的人說道：“這位貴人要考考你們，你們都用心點答。貴人能挑中你們，那可是你們的福分?！?p> 林平安朗聲道：“今有雞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雞兔各幾何？”沒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雞兔同籠的題目。擱到現(xiàn)在小學(xué)生都能解答出來。但是現(xiàn)在的人們來說，卻還是一個難題。
房間內(nèi)眾人陷入了沉思，各自找了塊空地，在地上演算起來。連一旁的掌柜的在算著。
就在眾人還在演算的時候，躺在地上的那人，突然開口說道：“雞二十三只，兔十二只?！?p> 林平安看著他，驚奇他能這么快就解答出來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慢悠悠地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行禮說道：“學(xué)生張均，張衡石見過主人?！?p> 林平安笑著問道：“你怎么確定我會選你？”
“這很明顯，不需要確認(rèn)?！睆埦孕诺卣f道。
林平安雖然已經(jīng)決定選他，但是看到他自信的樣子，決定逗一下他，說道：“不好意思，你猜錯了。”
張均沒想到是自己也沒被選上，自信的笑容尷尬的收了起來，但是沒有憤怒，而是直接躺回去了。
張均的反應(yīng)也是出乎林平安的意料，暫時壓住了對他有好奇心。向房間內(nèi)的其他人問道：“你們中有人經(jīng)營過酒樓嗎？”
這群人中，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一個中年人，行禮說道：“回貴人，小人楊福。以前在洛陽最大的留仙樓當(dāng)過十年的掌柜，后來主家地里受了災(zāi)，就把酒樓和小人都賣給了牙行?！?p> 林平安跟掌柜確認(rèn)此人的說的真假，得到肯定答復(fù)后，也沒多考慮，說道：“就他了！”
林平安剛準(zhǔn)備走，又看著張均，對著他說道：“我這里還有個題目。三個人去住客棧，一間房價一晚三十文，每人出十。掌柜見三人擠一間房，決定收他們二十五文就行了，交給五文給小二退回去，那個小二自己收起兩文，退回去了三文，每人退回一文。
那么問題來了，現(xiàn)在實際每人出了出了九文，一共是二十七文，加上小二私自拿的兩文，也就是二十九文，跟開始一共出了三十文相差了1文，那這1文去哪里了？”
林平安出完這個經(jīng)典的邏輯陷阱題，沒有理會張均，帶著家將就走了。臨出門，小聲跟掌柜說道：“那個張均我也要了，一并給我送到府上?！?p> 掌柜跟在后面，說道：“侯爺您放心，明天小人把手續(xù)一辦，后天把人給您健健康康地送到府上?！?p> 林平安也不擔(dān)心被放鴿子，出了鋪子讓李三帶著他們?nèi)フ移純?，畢竟他對西市比他們倆熟悉多了。
待林平安走后，掌柜的也嘀咕著：這一文錢到底去哪里了？
一旁的小廝，湊了過來，問道：“您今天怎么這般好心？把那于大海的事情故意說那么多?！?p> “你懂什么！這岐陽侯要是心軟，就一定會把他們一家三口都買了，這樣我既不會白白損失一個奴隸的錢，何樂而不為呢？”掌柜的解釋道。
“掌柜，還是您高！”小廝拍著馬屁說道。
“你這兔崽子，老子方才馬上就要想明白那一文錢去哪了。就被你給打斷了！”掌柜一巴掌拍到小廝的頭上，怒氣沖沖地說道。
……
李三到底是熟悉西市，領(lǐng)著林平安倆人一下子就找到了萍兒。只見萍兒身后的家將都捧著個大包袱，這丫頭看來又買了不少東西。
林平安看著這大包小包的，心里想著：這逛街購物果然是古今中外所有女人的共同愛好。
林平安說道：“萍兒，時候不早了，要回去了?！?p> 萍兒知道自己今天可買了不少東西，乖巧地點點頭。
林平安給了李三一吊錢當(dāng)作賞錢，然后讓他給自己一行人去雇輛馬車來，這扛著東西走回去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