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仙山洞口話凡塵（下）

　　微風(fēng)拂過臉龐，春日的風(fēng)倒是如此，不算太炎熱，又透著絲絲涼意。

　　春風(fēng)過柳綠如繰，晴日烝紅出小桃，柳條隨著微風(fēng)舞動，含煙吐翠，拂地?fù)u風(fēng)，宛若飄飄仙子，衣袂臨風(fēng)，長袖飄舉，將一攬春意混合著曼妙的樂曲，學(xué)舞枝翻，呈妝葉展，好不美麗。

　　柳如故倒是想化做原型，好好的隨著這風(fēng)，跟著那些柳樹舒展舒展，但大家都喜歡化作人形，也就不太方便了。

　　他們還在絮絮叨叨的談著些什么，站久了也覺得有些累，這陽光又正好，大家也不舍得就這么回了院子，于是耀詩先生打了個響指，憑空變化出幾個蒲草墊子，又變出一壺茶水，幾個杯子，一盤小糕點，端著茶盤腿坐下。

　　“耀詩先生，這蒲草墊子好生眼熟。”墨陽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自己坐著的，面上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那蒲草墊子與她房間的有幾分相似，但她也不太能確定，只能這么問一下來清楚這到底是哪來的。

　　望蝶也覺得像，也隨著墨陽問了一句。但是耀詩只是微笑著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笑道：“吾那會憑空而變，萬物皆有秩序，吾若如此豈不是破壞了序？”

　　孟朝如聽得有些暈暈乎乎，倒是望蝶與墨陽反應(yīng)得快，異口同聲的道：“您的意思是這墊子是我們各自的房間的？”

　　耀詩笑而不語，但是大家也是明白了幾分。

　　耀詩時常會變幻出一些東西來，但是雖說是變幻，不如說是隔空取物，他雖有這憑空變化的能力，卻不愛用，他認(rèn)為萬物有序，不應(yīng)該把序打亂了，就像一些禮儀也是該有的。

　　幾個人就這么談?wù)撝?，喝著茶水，偶爾吃兩口小點心，耀詩倒是很久沒有與他們一起這樣聊過了，總是很忙碌的模樣，他們也有些好奇耀詩的事情，不過耀詩不說，他們還是不太方便詢問。

　　墨陽看著耀詩抿了口茶水，陽光照在他那張俊朗的臉上，一時之間也看得有些發(fā)愣。

　　不得不說，耀詩的容貌放在人世間的確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只是常年冷著一張臉，讓人覺得少了幾分美感，多了幾分威壓。現(xiàn)在臉色緩和起來，倒是多了幾分魅力。

　　“看吾作甚？”耀詩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墨陽也回過神來，笑著道：“無事無事，只是發(fā)現(xiàn)原來耀詩先生容貌也是如此俊朗，以往見到的耀詩先生都是板著一張臉，里外透露著生人勿進(jìn)的感覺，現(xiàn)在倒是多了幾分人間氣息?！?p>　　聽了這話耀詩笑出聲來，嘴角微微勾起，漾起好看的弧度，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中似乎有著柔柔的光芒，笑聲有些低沉，卻令人沉迷。

　　耀詩笑了會，又微微的搖了搖頭，面上有些無奈，“吾也只是現(xiàn)在稍微溫和了?！?p>　　當(dāng)年還在混亂期的時候，他可不是如今這副模樣，無論是妖界還是人界，去哪都要禮讓著他，否則......

　　眼見著畫風(fēng)要變了個樣，望蝶急忙打斷了他們的講話，開口問道：“耀詩先生，如果人妖兩界真的開戰(zhàn)了，我們該如何去做??？“

　　耀詩摸了摸下巴，仔細(xì)的想了想，“誰弱幫誰，秉持一種平衡狀態(tài)就好?！?p>　　“平衡？”柳如故疑惑的看著耀詩。

　　“我們不可能協(xié)助一方不可能滅掉另一界，那么就只能盡量抑制在一個固定的界限里面。”

　　聽了這話，柳如故眨了眨眼睛，有些興奮地道：“那我們是不是需要一個軍師呢？”

　　“軍師？”孟朝如皺了皺眉頭，有些發(fā)懵，墨陽看著她那有些懵的模樣，開口解釋道：“話本里面經(jīng)常說，打戰(zhàn)打戰(zhàn)，需要一個軍師來出謀劃策，是個很重要的角色呢?！?p>　　“對對對，而且軍師一般都是那種風(fēng)度翩翩，談吐有禮的俏公子?！绷绻逝牧伺氖?，眼中是掩蓋不住的興奮。

　　她性子單純，默清鈴下山后經(jīng)常會給她帶一些言情話本，弄得她也對這些有了向往。耀詩他們也不打破她的幻想，畢竟只是個孩子，多些幻想也無妨。

　　說著說著，耀詩也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們幾個，“好了好了，到時候吾與你們帶些個人上來，不然這盤絲洞還真成蜘蛛精洞穴了?！?p>　　大家聽了又笑。笑了一會柳如故又掰著手看著他們幾個問：“為何你們都這么擔(dān)心戰(zhàn)爭呢？應(yīng)該還有十幾二十年的和平日子，雖說不長，但好歹也不算太可怕？”

　　“和平......越是和平就越是可怕?！泵铣邕@么解釋道。

　　“現(xiàn)在人妖兩界看起來也不算可怕，而且經(jīng)常有妖去人界，似乎也沒出事？”

　　“其實都是假象，就像海面上要刮大風(fēng)起大浪的時候，海面上就會非常平靜，好像什么事都不會出現(xiàn)一樣。”孟朝如這么解釋道，她去的地方多，見到的東西也比他們多，見多識廣這四個字用在她身上的確是好的，“現(xiàn)在也不能掉以輕心，只怕過不了多久，亂起來了我們也難以處理?！?p>　　墨陽也點頭，同意孟朝如的話，“是的，朝如說得沒錯?！?p>　　風(fēng)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吹了，天有些烏壓壓的，似乎快要下起了大雨。

　　“是啊，如果兩界真的太平，人界皇帝又怎么會再封一名正將軍前往邊疆鎮(zhèn)守呢？”望蝶也是看得明白，最后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一時之間，大家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柳如故看向之前柳如意躺著的地方，那里已經(jīng)空了，想必是已經(jīng)回了自己的院子意柳居休息吧。

　　“你們在聊些什么？”

　　一道聲音把他們的思緒喚了回來，大家轉(zhuǎn)身的轉(zhuǎn)身，抬頭的抬頭，只見那女子身穿淡綠羅衣，頸中掛著一串淡色明珠，容貌俊美，星眸中閃爍著點點星光，帶著幾分清冷，渾身透著一股獨特的氣質(zhì)。一頭墨發(fā)傾斜而下，散落至腰間，帶著幾分散漫，氣質(zhì)高雅出塵，溫潤如玉，端的又是風(fēng)華無雙。

　　“聊到了以后的戰(zhàn)爭，這事的確是有幾分嚴(yán)重。”耀詩這么回答她。

　　柳如故又補了一句，“還有盤絲洞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些，我們是不是該再去找一些來？”

　　聽了這話，默清鈴笑了笑，輕聲說道：“這可不能隨便找，來的人需要是命定之子，否則難以支撐運轉(zhuǎn)?！?p>　　“必須是嗎？”孟朝如抬頭看著默清鈴問。

　　“不，這并不是一項死規(guī)定，”默清鈴笑著回答她，“但是就算不是命定之子，也需要符合一定的條件才行?！?p>　　柳如故低頭思考了一會，口中似乎在說著些什么，但大家都沒聽清楚。

　　“條件......嗎？”

　　默清鈴想了想，又笑著看著耀詩，開口道：“吾現(xiàn)在需要去山腳酒館看看，算算時間，也該到了你說的那個日子了。”

　　耀詩也對著她點頭，面上滿是溫和，“嗯?！?p>　　微風(fēng)輕拂，花香撲面，不知何時起烏云也消失了，陽光再一次照射到山頂上，連著鳥鳴也多了幾聲。

　　這二人站一起實在是般配，耀詩容貌出眾，又是曾經(jīng)的萬年饕餮王，實力不俗于任何人；而默清鈴則是上一任妖宮宮主，生的一副好模樣，與耀詩站在一起就好像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般。

　　看到這幅畫面，大家也很自覺的拿著自己的蒲草墊子回了自己的院子里，看別人聊天，自己站在這里干看著的事情他們可干不出來。

　　“吾先下山了，在茶館等你?！?p>　　“好?！币婞c頭，證明自己明白了。

　　他們二人的情誼已經(jīng)過了數(shù)千年，自混亂期起他們就相熟，大多事情甚至不用說也能明白，只是最近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默清鈴也不知道耀詩究竟還是不是以前的耀詩。

　　真要實打?qū)嵉乃阆聛?，其實自混亂末期開始，天命將饕餮一族收回天層后，她就再也沒見過耀詩了，一直到入世期的某一天。

　　那日她在準(zhǔn)備渡劫，突然天上掉下一只貓，砸得她直接功力散了近七成，她當(dāng)時實在是想不明白，這貓是如何闖入自己的結(jié)界還打散她的功力的，后來貓化作人形站在她的面前，她才知道，原來這只貓就是在混亂末期就應(yīng)該隕落了的耀詩。

　　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逃脫了天命的降臨，但默清鈴的確是為他的存活而高興，也希望能夠繼續(xù)陪在耀詩的身邊，可內(nèi)心卻有種聲音在告訴自己：”要遠(yuǎn)離他，他很危險?！?p>　　這種矛盾折磨，實在是難受。

　　“你有預(yù)知到什么嗎？”默清鈴這么問道。

　　“有一個男孩子，不過不能確定下來?！?p>　　預(yù)知是耀詩的能力，他在碰到一些人之后，會感受到一些零散的記憶涌入腦海之中。雖然記憶只是零散幾點，但這也大大縮減了尋找命定之子的難度。

　　默清鈴不知道他是如何獲取的這一能力，耀詩只說這是貓妖的能力，其他的也不告訴她，這些她也查不出來，只覺得有什么似乎變了。

　　耀詩無奈的搖搖頭，開口道：“你先下山吧，吾隨后就來?！?p>　　“嗯。”

　　默清鈴點頭，也就不再說什么，徑直離了去。

　　他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恍惚，直到默清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中才回過神來，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然后回了書房里。

　　晚一些下山吧，也許她還需要一點時間冷靜冷靜。

　　......

　?。Γ撼鲎浴侗静菥V目拾遺》，楊柳縱橫倒順，插之皆生。春初生柔夷、即開黃蕊花，至春晚葉長成后，花中結(jié)細(xì)黑子，蕊落而絮出如白絨，因風(fēng)而飛。其嫩芽可作飲湯。柳枝在花語中代表著的是悲傷，柳通“留”常表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