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佐反應迅速,低頭來了句日本國罵“八嘎”,原來在鵝卵石縫隙中流淌的河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緩緩漫了上來。
兩個人臉色發(fā)白,他們太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由于潮汐作用,現(xiàn)在應該是涅瓦河漲潮的時間,水很快就要把淺灘淹沒,由于之前發(fā)生了大爆炸,把排水洞給堵塞掉,所以一會兒會漲多高,誰都無法估計。
“快往上跑”,小依佐大吼一聲,拉著美智子拼命往上沖。但沖了沒幾步,兩人都站住了,愣在那里左顧右盼。
前面是頂天立地的大鐵門封住了去路,往回走,身后就是大瀑布,左右都是巖石峭壁,根本沒有著力點去攀爬。
這不是絕境就是死路,而且時間不等人,河水上漲的速度很快,兩人站的位置又是最低點,可能用不了一刻鐘,兩人就要沉底了。
“水線,水線在哪里?”美智子脊背發(fā)涼,拿著手電筒向上亂照。
小依佐知道,在任何地下空間,最難解決的事情就是地下水,尤其是靠近大江大河的巖壁,基本都是多孔且脆弱的,一道下雨或者漲潮,整個地下空間就會變成水簾洞。
像總控室這么大規(guī)模的地下空間,按說都會有排水系統(tǒng),漲落潮大壩的閘口都會控制好,避免殃及發(fā)電機組等重要設施。
但之前的大爆炸,已經(jīng)完全改變了洞璧的物理結構,無聲無息的漲水殺人于無形之中,就算千軍萬馬殺將進來,也會被暗河干翻后吞噬干凈。
小依佐內心盡管慌亂,但表面強裝鎮(zhèn)靜,他用強光手電往巖壁上照了一圈,然后把光束聚焦在離開地面最近的那盞射燈上。
“這里應該是水線的最高點”,小依佐從包里掏出一捆攀巖繩,系上了四爪鉤,“設計者不會傻不拉唧,到把燈安裝在水下,這盞燈是離地面最近的,水線一定蔓延不過這盞燈。”
“不要左右晃動”,小依佐讓美智子拿著手電,光圈持續(xù)照著那張盞燈。
暗河的水上漲的非??欤瑴\灘已經(jīng)完全在水線下面了。
耳邊突然傳來手指甲撓巖壁的聲音。
美智子心里一慌,手一抖,光圈沒有鎖定那盞燈?!鞍パ剑愀狻?,小依佐第一次投繩掛燈失敗了。
“這是,這是什么妖怪的聲音?”
“別慌,手別抖,這是水撕裂巖壁的聲音”,小依佐繼續(xù)做著嘗試,但他心里明白,時間不夠了,就算掛在燈上,一是這么脆弱的巖壁,掛上一個人一扯可能就斷裂了,根本就攀爬不上去。
另外,現(xiàn)在兩個人,小依佐既不愿意自己白白犧牲,也不希望美智子魂斷暗河,畢竟兩人經(jīng)歷了那么多艱難險阻,從靈魂到肉體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
水已經(jīng)沒過了膝蓋,雙腳開始不聽使喚的隨波逐流,如果這一次再不能把繩索準確的纏繞在崖壁的射燈上,那只能抓緊時間找一些漂流物,先確保別被淹死再說。
水下的雜物不斷擦過兩人的雙腿,水的沖擊力越來越大,小依佐的第二次嘗試也失敗了。他只能用繩子把自己和美智子兩個人捆牢,希望借助兩個人的重量來穩(wěn)定住局面。
他們喊著“一二一,齊步走”,向鐵門側邊的一塊大巖石走去,水流的轟鳴聲在廣闊的地下空間不斷回響,震耳欲聾。小依佐將美智子先推上巖石,粗糲如刀的巖塊將兩人手腳上的皮膚都割破了,鮮血直流,每一次向上攀爬都萬分吃力。
求生的本能讓兩人顧不上疼痛,為了減輕重量,小依佐將背包里除了繩索和平板電腦外,其他所有工具都扔掉了。
但就算這樣,現(xiàn)在兩人所處的位置,離水線也還有100多米的距離,而且在網(wǎng)上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就算專業(yè)攀巖運動員都找不到著力點下腳。
按照水位上升的速度,可能還有7、8分鐘的樣子,水就會漫過胸部。由于水流湍急,一旦沒過胸部,兩人基本沒可能再站穩(wěn)在巖石上。
而一旦落水之后,水下石塊、木條就像一把把刀劍,任何一次觸碰都會要人命,加上水流作用下,如果控制不好落水的姿態(tài),人隨波逐流砸在巖壁上,粗糙而鋒利的石刀可以輕而易舉的捅穿人體。
看著水面離自己越來越近,小依佐和美智子反而冷靜了下來。小依佐盤腿坐在巖石上,美智子將在鐵索橋上撿到的綠包放在身旁,靠在小依佐身旁也坐了下來。
“我是東京人,老家在關西,你吶?”
“我生在北海道,后來父親到三井家做事,我就一起跟過去了”,小依佐把打火機掏出來,美智子看到金屬外殼上蝕刻著“l(fā)ove”的字樣。
“這個...是你愛人送的?”美智子指了指打火機
“是幸子送的,不過我一直在俄羅斯和日本之間兩頭跑,加上又是從事秘密工作,兩人聚少離多,所以已經(jīng)分手了一段時間?!?p> “你還愛她么?”美智子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卻突然想走進另一個人的內心世界,也許這就是人的本能。
“愛,當然愛,只是這輩子恐怕無緣相見了?!?p> 美智子的臉上隱隱有些發(fā)燙,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想不到自己會命喪于此,她曾經(jīng)有無數(shù)美好的想法。
她曾經(jīng)夢到,和前田楓同獲諾貝爾獎,在瑞典斯德哥爾摩的金色大廳,當瑞典皇室成員將榮譽證書頒發(fā)給她時,前田楓單膝下跪,從口袋里掏出鉆戒給美智子戴上,兩人成為世界上第一對同獲諾貝爾獎的夫妻。
但夢永遠只是夢,就算戴上“NST”系統(tǒng),夢依然不會變成現(xiàn)實。河水已經(jīng)蔓延到腳踝處,明顯能感覺到水的力量在逐漸增大,已經(jīng)有一些小石塊撞擊在小腿上,仿佛提醒著他們即將到來的生死一刻。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放棄的小依佐突然大吼一聲,指著大約50米遠的一個黑洞說,“裂縫,大門的上沿有裂縫”。一邊說邊打開頭燈,指向鐵門上沿和巖壁的交接處,但由于電力不足,昏黃的燈光并不能照亮太大的范圍,只能隱隱約約看個大概。
“這條裂縫,怎么會有裂縫?”,美智子看到黑咕隆咚的大洞,突然感到心里發(fā)毛,“不會是幻覺吧?!?p> “都這個時候了,命都快沒了,管它是鬼是人”,小依佐將自己和美智子綁結實了,一個猛子就扎進激流中,水流很大,一個踉蹌差點撞在石壁上,好在美智子及時拉住。
“不行,水流太急了,你游不過去的”,美智子拉住繩索,小依佐已經(jīng)被水沖的失去了控制,加上之前因為攀爬,身體被石壁劃的遍體鱗傷。
體力和精力沒辦法支撐他們往燈光方向前進了。
難道坐以待斃么?小依佐靠在巖壁上,狠命的捶打著水面,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等待這最后時刻的到來,水已經(jīng)蔓延到胸口,壓迫肺葉,呼吸變得非常困難。
就在這個時候,小依佐大叫一聲,突然站起來,將頭燈扯下來拼命揮動,美智子也看到異樣的東西。
在深幽黑暗的深處,出現(xiàn)了一支奪目的燈光,接著一個皮筏艇出現(xiàn)在視野當中。速度很快,就看見蝴蝶操縱著皮筏艇,快速沖了過來。
一襲紅衣甚為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