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丁滿已經(jīng)24歲了,妙泉村大多數(shù)男人在這個年齡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然而,丁滿卻還是單身,更重要的是他上面還有個28歲的哥哥,同樣是單身。與丁滿一同長大的定桂現(xiàn)在都生了兩個孩子了,而丁滿娶老婆依舊是個老大難的問題,因為,按習(xí)俗應(yīng)該他各個甲滿娶親后他才可以成親。更殘酷的是,壓根就沒人敢替他們兄弟倆提親。原因很簡單——他們的那個半瘋不瘋的爹和那容不下媳婦的兩間土磚房。
丁滿的娘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就散手人寰了,而他父親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們兄弟倆拉扯大,到了五十來歲卻是耗費了一生精力。走起路來顫顫巍巍,拄著拐杖的手也抖個不停,嘴角邊也時常流著哈喇子。外人看來就是一個瘋老頭的模樣,一家三個人,一個是伴瘋的狀態(tài),再加上那兩間昏暗的破舊房子,正常姑娘家的都看不上這一家。不單單是姑娘看不上,就是李家隊里的也看不上,那兩間房是李家隊里人都不愿意涉足的地方。
丁滿倒是沒覺得什么,從小沒有母親,父親也管不了他,于是他成了一個長不大的男孩。發(fā)小定桂娶親那天,他其實也是很羨慕的,但是看到定桂和冬荷汗流浹背的樣子,起哄的心就又起來了,愣是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定桂,今天晚上看你的啦!”這話自然引起了人群的一陣哄笑,卻也遭到了新娘子冬荷的白眼,從此不再受待見。轉(zhuǎn)眼4年就要過去了,那對新人都生下兩個女兒了,而他依舊在孤身一人晃蕩。
丁滿其實也想扶持起這個家,也在煤礦做工賺錢,但是那賺的錢都不夠他爹平日看病打針。他哥甲滿卻是不爭氣,只在家里養(yǎng)了頭牛,但是使喚牛犁田卻不是行家里手,與人打交道也顯木訥。常常一句話能把人噎得半死,因此李家隊上大部分人更愿意請能說會道的茍問犁田。養(yǎng)頭牛,也就親朋好友幫忙照應(yīng),一年到頭也就夠養(yǎng)活他自己。自然有人會開玩笑假意說給他們兄弟二人說媒,一開始還有點相信,到后來卻是絕望了。這甲滿到了這份年齡更是著急,時長放牛放到隔壁村子里去,希冀著能夠碰著哪家的丑姑娘,至少能夠續(xù)上香火。
丁滿呢,心里有苦,表面卻是瞎逗樂。他最喜歡就是把腰里別著的小剪刀拿出來,然后見著那三、五歲的小男孩就嚇唬說要剪掉他們的“咯朵雞”。那男孩見了他這樣,趕緊捂著褲襠,尖叫著跑到爸爸媽媽懷里告狀。那座父母的自然要罵丁滿一番,丁滿卻樂得哈哈大笑。結(jié)果就是,那三、五歲的男孩一見丁滿就躲。丁滿見著更覺得有趣,更要作勢嚇唬一番。于是,丁滿就成了小孩眼中壞人的代表了。
晃蕩的日子畢竟枯燥很多,加之很多兒時的玩伴都已成家,丁滿更顯得孤寂,苦悶其實也是日益積累的。而逗樂或者起哄其實更多的是苦悶的一種消遣。事實上,丁滿已經(jīng)厭倦了這種生活,他也希望能夠多賺點錢,蓋起自己的房子,娶妻生子。然而,那個年代要想賺錢談何容易。別人家的日子是看著一天比一天好過,譬如定桂家都已經(jīng)搬進(jìn)新蓋的紅磚房了??墒?,那是有他哥哥定仁的相助,再加上冬荷那一張巧嘴。而他,卻是只能靠自己去打拼,而這打拼卻并沒有看到什么出路。
眼見村子里蓋房子的人越來越多,丁滿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了一個賺錢的好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