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和右相明面自然都是支持寰德太子的,只是左相心思更多,斡旋之下實在見自己當不成皇帝,于是只能推了這位幸運的撿漏王上臺,將嫡女嫁給了當今圣上,也就是當今皇后。他們自以為當年已經(jīng)殺了寰德太子的遺孤,在當今皇帝在位的時候可以說是朝堂上呼風喚雨高枕無憂,最起碼國丈的地位穩(wěn)著,以后還是皇帝的外祖,潑天的榮華富貴綿延幾代不成問題,萬萬沒想到那個孩子還活著。
當年寰德太子的太子妃和其母家拼盡全力才得以周旋一個月,生下孩子之后帶著孩子就失蹤了,可是生下來是個男孩卻是板上釘釘,當初左相派人找到時,太子妃自己迎著刀刃身亡換來孩子有一線生機,只是最后還是被截殺了。左相自認為鏟除了一切危機,皇帝就是先皇最后的血脈了,所以皇位穩(wěn)得很。
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被截殺的也不是真正的寰德太子的嫡長子,而是偷龍轉(zhuǎn)鳳,真正的嫡長子早就不知被送哪去了,可算明了,就在眼皮子底下,前不久還封了人家明武侯。
現(xiàn)在的沈徹,既是寰德太子的嫡長子,身份煊赫,皇帝這個撿漏來的皇位可不是太穩(wěn)當,何況還無能被左相鉗制,幾乎是謝玄墨當政,本就讓人十分存疑皇帝的能力,而沈徹不必多說,龍城一戰(zhàn)被天下百姓尤其是邊疆的百姓視為戰(zhàn)神,民心又不缺,這樣一來,高下立見。
謝玄墨是謝玄墨,皇帝是皇帝,可是謝玄墨再有能耐,如果皇帝現(xiàn)在就被人從皇位上踹下去,他還談什么繼承大統(tǒng)?
謝玄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渾身冰涼。他多年雖也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借著母族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可是若還有大半是沈徹的勢力,他手底下的人也未必是忠心的呢?他竟不知,自己手底下這么多釘子,藏好了自己的刺,就等著一日龍吟,反過來扎他個鮮血淋漓。不單是他,更是他的母族,更是他的父皇。
左相的嫡子心中早就打鼓了,他要趕緊回去問問父親今日是怎么回事,又有哪些人是沈徹的人,怎么這么多年,寰德太子的勢力死灰復燃了?明明一派平靜,看著都是太子的人,唯有右相帶著小部分人中立不肯動搖,可是一小部分人怎么能撼動今日的局面!
端的是扮豬吃老虎,左相嫡子如謝玄墨一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現(xiàn)在哪里有時間說女人,屁股還沒挪到皇位上呢,能不能挪到都是個問題了。謝玄墨看著越走越遠的沈徹和沈明姬,和他們身后護著的那一群悄無聲息的暗衛(wèi),忽的想起來——
幽冥衛(wèi),死士,只效忠皇帝,各個都是殺神煞神,所有本事都是從上一代幽冥衛(wèi)傳下來的,先皇那一代幽冥衛(wèi)失蹤,所以這一代皇帝沒有幽冥衛(wèi),只有暗衛(wèi)和死士。謝玄墨生下來就是太子,他的父皇已經(jīng)繼位,后來再說這些幽冥衛(wèi)也就不屑一顧,能怎么厲害?暗衛(wèi)和死士不都是一個樣,一樣的訓練出來的?這種身份的象征不要也罷,左右也無人記得。
可是一旦有人記得,只會再給沈徹填上一筆,這才是真正的龍子鳳孫,才是正統(tǒng)皇帝欽定的繼承人的血脈,而不是一個撿漏來的皇帝能比的。
謝玄墨佇立在原地良久,好久沒回神,抬腳回東宮時,只覺得腳步都遲鈍麻木了。
沈徹帶著沈明姬離開了定國公府,沈明姬嘟囔:“你待我去哪?不回疏影院嗎?”
沈徹低頭,他眉眼在月光下柔和了許多,沈明姬只聽見他說:“帶你回家?!?p> 其余的,便再也聽不見了。
沈明姬腦子一團漿糊,耳邊都仿佛能聽見蒸汽火車蒸汽鳴笛的尖嘯。
她可能要美的冒泡了。
寰德太子因身子羸弱,不在東宮居住,反而在京師中建府,雖寰德太子已逝,但左相就是私底下再怎么巴不得沒有一點他的痕跡也是要做做表面功夫的,所以寰德太子的府邸一直都在,甚至還都有清掃,現(xiàn)在真正的主人回來了,這座冷清了十幾年的府邸,終于又熱鬧鮮活了起來。
沈明姬目瞪口呆,她的燕公主生活好像已經(jīng)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她幾乎都要忘記了真正皇室的擺設(shè)了,定國公府不簡陋,可絕對不能和這里相提并論,說相提并論那都是埋汰了寰德太子的府邸,金碧輝煌不足夠,白玉鋪成的潭池讓沈明姬覺得有錢真好。
一路目瞪口呆被有錢的光芒震懾,不過等被沈徹拉著走進了一個房間之后,婢女掌了燈悄悄退出去之后,沈明姬看著沈徹一身袞服又清醒了。
鬼的美的冒泡,什么一夜暴富,這廝還沒跟她說清楚,她剛才在疏影院里的擔心都是喂狗吃了吧。
沈徹挑眉,看著沈明姬的臉從白變青,果然沈明姬冷哼出口就是刺他:“好風光呀,明武王?!鄙蛎骷⒚魑渫跞齻€字咬的格外重。
想想就辛酸,這么久了,三四年了吧,沈徹這廝竟然半個字沒提過,到現(xiàn)在還不主動提。沈明姬不高興,面上自然也笑不出來。
眼見著美人如珠卻黯淡了下來,沈徹拉著沈明姬坐在凳子上,自己則是坐在了她對面,沈徹定定的看著她,沈明姬不甘示弱,也直勾勾看著他。
還是沈徹嘆了口氣敗下陣來,燭芒映著她越發(fā)眼里好像有小鉤子一樣媚眼如絲,水潤潤在勾人,她還不自覺,反而賭氣一般。
沈徹只覺得他遇見沈明姬之后,許多不可能的事情也變成了可能,大多數(shù)時候的對峙或是什么,都會變成他先敗下陣來。
他以前可是視萬物如無物,有人跟他這樣對線,他不是擰了他的脖子就是懶得搭理一句,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變成這樣。沈徹自己有時候都納悶,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嗎?
不過解釋還是要解釋的,沈徹斟酌著開口,聲音也不自覺放軟,聽著低沉好聽:“我不是有意瞞著你,只是當中復雜,怕你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