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串來串去挺溜啊!
“怎么到哪都有你?”
“咱家在定王府忙完了事,得知皇上籌辦家宴故而在此替皇上分憂?!?p> 韓贊禮的回答分外認真,沒有一絲不快。
這家伙居然說人話了?
韓贊禮笑意甚濃,又對朱慈烺昭仁鄭重地行了個禮:“殿下、公主,皇上已在等候了!”
盡管朝堂上這個人的表現(xiàn)有點不堪入目,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朱慈烺這次心情不錯,也對他還了一禮。
看到張云凡愣神,韓贊禮亦行了個手禮:“張典儀,請把配劍、火銃之物解下,深宮重地不得攜器!”
朱慈烺亦道:“張護衛(wèi),這是祖例,不可違!”
張云凡可對這些亂七八遭的規(guī)矩不清楚,為了裝門面今天還特意把火銃拋光打蠟后背在身上。
可這么一搞,這玩意瞎了。
沒了火銃,他就是只菜鳥,萬一遇上點事連個打雜的都打不贏。
“張護衛(wèi),請把器械解下!”看著張云凡遲遲不動,朱慈烺語氣中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張云凡沒有辦法,只得妥協(xié),交出了東西。
韓贊禮笑著道:“張典儀,你也請!”
韓贊禮的禮貌有點過份,張心凡嘴上沒說什么,內(nèi)心像是見了鬼一樣。
奶奶個腿,這也太詭異了!
這家伙和他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白頭軍之事更是鬧得不可開交,突然轉(zhuǎn)性了?
御花園在坤寧宮之后,已接近玄武門,過去那里要經(jīng)過幾條小道,穿過幾座其它宮院,路有點小長。
半路上朱慈糧詢問楚王、潞王是否已至,韓贊禮的回答是還在路上。
張云凡早上喝了點稀粥,混了個水飽,這會兒尿意甚濃。
一時間尿意難忍,便向朱慈烺告了個急,勿勿去找茅房去了。
這皇宮大院跟個迷宮似的,一時間七拐八拐找不到上小號的地方。
難于承受之下,他發(fā)現(xiàn)對面有間廢棄的院子,便溜了進去。
恰好房內(nèi)有一個木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嗵嗵嗵撒了進去,差點把這桶給溢了。
一泡熱尿解決,整個人都輕松起來,雖說多喝水對人身體有好處,但喝多了也是個麻煩,尤其是打仗的時候來個屎急尿急那就麻煩了。
今后要控制一下!
忽然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濃郁的陳腐氣味,這跟家里那間七十年造的老宅子味道差不多!
不對,還要濃郁刺鼻,有腐肉味。
這大柴院咋可能有腐肉,難道那些皇孫貴族吃不完全扔這里了?
估摸著是自己鼻炎犯了,聞岔了味。
正要提好褲子回轉(zhuǎn),他眼睛定住了。
面前倚墻豎著三個大麻袋。
麻袋夠大的,一人長,里面結(jié)結(jié)實實裝滿了東西。
那個味就是從里面散發(fā)出來的。
好奇之下,他伸手過去,想看看里面裝著什么。
哪知剛一碰,那麻袋翻倒,一個尸體滾了出來。
張云凡吃了一驚,要不是來這世界有點時間了,這一下都能把他嚇個半死。
然而當他看清死者的面孔時,又令他嚇了一跳。
這人就是當時接引他們來南京的李繼周公公。
他又打開了另兩個麻袋,同樣是兩張熟人面孔。
兩名從北京城逃來到小太監(jiān),曾與朱慈烺抱頭痛苦的小桂子、小六子。
他們怎么會同時死?
為什么身上有這么多淤傷?
為什么尸體被藏在這里?
三連問后他很快得出了結(jié)論。
不是朱由崧讓人干的還能是誰?
歷史上三人確是被朱由崧所害,張云凡本以為自己的穿越會改變結(jié)果,畢竟定王確定下來了,再殺三太監(jiān)沒有意義??烧l知還是被殺,三人在死前受到了極大的折磨。
一種愧意油然而生。
也在這一刻張云凡提高了警惕。
為什么朱由崧突然宴請朱慈烺?
為什么韓贊禮一反常態(tài),特別熱情?
為什么早上說楚王潞王已到,剛才又說還在路上?
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這場所謂的家宴是鴻門宴。
現(xiàn)在想退已經(jīng)不可能了,內(nèi)宮處有太監(jiān)守著,再說太子已經(jīng)被親情觀念沖昏頭腦,不可能因為自己的臆測而退縮。
就算能夠退出內(nèi)宮,那朱由崧那怎么交待?朱由崧會說朕好意宴請定王,定王行至半路又自個回去了,這是欺君之罪。
進是死,退也是死,左右都是死那么只能賭一把了!
你們收了我的火銃,難道真以為我就沒有辦法了?
張云凡眼中浮出一抹狠色。
既然你逼我,那么只能提前做了!
御花園到了。
御花園內(nèi)空空蕩蕩,別說沒見到酒宴,連個侍女太監(jiān)都沒出現(xiàn)。
昭仁嘟起小嘴不滿道:“皇兄,皇上沒擺宴,真小氣!”
朱慈烺喝斥妹妹一句“不得無禮”后也茫然問道:“韓長史,是不是記錯地方了?”
“就是此處!”
“皇上皇后還未至?”
“見皇上不急,定王先在這休息吧!”
朱慈烺點點頭,想來他的叔父日里萬機比較忙,先在這等候吧。
桌椅俱在,朱慈烺便就近找了一椅坐了上去。
哪知這黃花大椅一點不結(jié)實,一坐下去就讓朱慈烺摔了一跤。
就在這時身后響起一聲大喝:“放肆!”
穿著龍袍的朱由崧領(lǐng)著一隊宮侍從后門走了出來。
朱慈烺絲毫沒有察覺到朱由崧臉上的異常,連忙上前行禮:“小王參見皇上!”
朱由崧又一聲喝:“朱慈烺,你死到臨,還在惺惺作態(tài)?”
朱慈烺吃了一驚,以為朱由崧搞糊涂了。連忙替他圓謊:“皇上,小王是朱慈炯,并非我大哥朱慈烺?”
身后的韓贊禮聲音變得幽深起來:“太子爺,你在皇上面前失儀,犯有欺君之罪,你覺得你還能活著走出去嗎?”
朱慈烺到了這時候才想到張云凡三番五次的警告,自己都當成了耳邊風,臉上浮現(xiàn)愧色:“張大哥,對不起,是小王害了你!”
然而這一下張云凡反而氣定神閑,找了把完好的椅子坐下翹起了二郎腿:“朱由崧,你這是吃定我們了嗎?”
韓贊禮怒斥:“大膽,敢對皇上不敬,罪上加罪!”
張云凡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就一條狗么,主子不叫,狂吠什么?”
張云凡又面向朱由崧:“朱由崧,我很好奇,你用一個失儀就能把我們殺了,就不用在眾大臣面前交待什么?”
韓贊禮拿出一份紙冊,冷笑不已:“這幾日來咱家已經(jīng)收集定王與朝中大臣結(jié)黨營私,意圖謀反的證據(jù),這份還不夠嗎?”
朱慈烺臉色大變:“你們誣陷本王?”
韓贊禮道:“所謂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你若是別的王爺?shù)挂矝]什么,你身為太子也
來南京,這是想置皇上于何地?”
朱慈烺撫摸著胸口,悲痛不已:“叔父,你我同為皇族血脈,難道真的忍心害了侄兒侄女?”
朱由崧冷冷道:“你的父親皇難道沒有告訴過你,皇家無親情?”
朱云召拉著朱慈烺的手,可憐噓噓道:“皇兄,我們又要死了嗎?”
朱慈烺撫摸著朱云召的小腦袋,眼淚淌了下來:“皇妹,對不起,是為兄大意了,為兄不該不聽張大哥的勸,以身犯險,害了你們性命!”
朱云召替朱慈烺拭擦眼淚:“皇兄不哭,本來我們就是要死的了,現(xiàn)在又活了這么久已經(jīng)很知足啦!”
這一幕,與城隍廟那一刻又何其相像,張云凡都有點鼻子發(fā)酸。
好吧,那就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