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為老不尊
依封氏的脾氣,若得知沈輕月染了天花,是定要打發(fā)她去莊子上的,更少不了對林婉容一番責(zé)備。
不過相比之下,這也算個勉為其難的法子。
“一切全聽老爺安排……”林婉容依舊梨花帶雨。
見懷中人兒乖覺順?biāo)?,沈思行心道:有妻如此,夫?fù)何求!
一番感慨后,沈思行低頭再看林婉容。
雖然如今林婉容已經(jīng)年逾三十,但皮膚依舊光滑白皙,宛如二八少女,那溫婉嬌羞的模樣與才成親時別無二致,便情不自禁的喚了聲:“婉兒?!?p> 林婉容應(yīng)聲抬頭,雙目含情,燭火的光輝在她臉上覆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燭火微微跳動,時不時發(fā)出“畢剝”一聲輕響,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投到窗欞上,窗外樹影婆娑,微風(fēng)拂過,搖曳生姿……
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一大早沈輕月就被戰(zhàn)鼓聲吵醒。
又是敵軍在叫陣了!
已經(jīng)有兵將提著武器整裝待發(fā),營中雖是嘈雜一片,卻并不混亂。
這幾天沈輕月已經(jīng)見怪不怪,有恃無恐的跳下馬車,伸了個懶腰,才晃晃悠悠的往謝安的營帳進(jìn)去。
挑起簾子,迎面正碰上一人匆匆出來,定睛細(xì)瞧,這人沈輕月并不陌生,正是圣上欽點(diǎn)的副將魏廷戰(zhàn)。
因先前在盛京大營中,魏廷戰(zhàn)曾幫她通報(bào),所以沈輕月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看清沈輕月的容貌后,魏廷戰(zhàn)先是一怔,隨即有些猶豫的問道:“我們是否在哪里見過?”
沈輕月借機(jī)抬眼細(xì)細(xì)打量魏廷戰(zhàn),只見他身姿挺拔,五官清秀,身上帶著武將特有英偉之氣,確是個難得的美男子,也難怪會讓墨云染掛念不已。
若有其事地仔細(xì)端詳一會,沈輕月才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我大眾臉,怕是魏將軍認(rèn)錯人了!”
說著也不等他再說,就鉆進(jìn)了帳中。
魏廷戰(zhàn)只當(dāng)自己是認(rèn)錯了人,又因掛念剛才的戰(zhàn)鼓聲,便也沒太在意,邁步往外跑去。
偷眼看著魏廷戰(zhàn)離開的方向,見他并沒起疑,沈輕月才拍著胸口暗道好險(xiǎn)。
只是一轉(zhuǎn)臉卻見謝安正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被嚇了一跳,沈輕月白了他一眼,摸著臉上確定沒有什么不妥,才說:“干嘛那么看我,莫不是我臉上長了花啦!”
收回視線,謝安慢悠悠的說:“據(jù)說軍營里混了個女人進(jìn)來,太子殿下昨晚命人找了一夜……”
見他說一半便不再說了,沈輕月自然是著急,追問道:“然后呢?”
“還有什么然后,自然是沒能找到人了!哈哈哈……”說著,謝安便放肆的笑了起來。
知道他是在逗自己,沈輕月不再理他,只氣哼哼地坐到桌旁,徑自倒了杯茶水,又拿了本醫(yī)書隨意翻看起來。
“哎!這就生氣啦!”
見沈輕月不理他,謝安也不生氣,邊收整藥材,邊似是隨口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說著,也不顧沈輕月是否反對,便講了起來,“古時候有個女子,喜歡行俠仗義,正碰到皇帝招兵,她便女扮男裝,替了一個同鄉(xiāng)人的名字,應(yīng)征入伍,跟隨軍隊(duì)……”
沒等謝安講完,沈輕月就打斷道:“你這是什么破故事,一點(diǎn)都不好聽。”
“哈哈哈,故事還沒講完,你就說不好聽了,顯然是沒明白其中的深意!”謝安意有所指。
故作聽不懂,沈輕月有些心虛,“什么深意,我才不想聽呢?!?p> 拿帕子凈了手,坐到沈輕月對面,謝安又問:“唉,既然不想聽故事,那你想不想知道,剛剛魏廷戰(zhàn)過來所為何事?”
稍一怔,沈輕月想起謝安專為伺侯太子殿下而來,魏廷戰(zhàn)過來,莫不是昨晚墨云霆落水后染了風(fēng)寒。
心中雖然擔(dān)心,可沈輕月還是嘴硬道:“他為何事與我何干!”
說完還不屑的撇了撇嘴,但的注意力卻再也放不回書上。
“唉,不愿意聽就算了,那太子殿下的事想必你就更不想聽了……”謝安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
他和沈輕月的父親本是同窗,當(dāng)年他落魄時,沈思行更是多次慷慨解囊,救他于危難。
所以在收到沈思行的書信后,謝安便立刻在軍營中尋找沈輕月的下落。
只是他翻遍新兵的名冊,沈姓的倒是有不少,可經(jīng)他一一查驗(yàn),卻都是貨真價實(shí)的漢子。
想來只能逐一尋找了,可這三十萬大軍他就是一個個看過去,也要些時間,更何況還要避人耳目。
好在她一個女娃娃,還知道避嫌,那天在營帳外面遇到她沈輕月,開始只是覺得她眼熟。
想起大軍出征前一日,他在街上為一個少女解圍,結(jié)果被幾名惡霸圍毆,若不是一位女公子出手相救,少不了要吃些苦頭。
眼前這個士兵的容貌和那位女公子的相貌重合,又借著診脈一試,果然是個女娃娃。
沈思行寫給他的信因顧及顏面,并沒提及她混進(jìn)軍營的目的。
可結(jié)合太子殿下七夕宮宴上拒婚的事,這小姑娘千里迢迢跟來的原因便也可想而知了。
只是讓他不明白的事,沈輕月不論容貌家世都是盛京貴女中的佼佼者,為何太子殿下偏會拒絕這門親事。
出于某種惡趣味,再加上沈輕月對他有相救之恩,所以謝安并沒急著送沈輕月回去,而是收作弟子,在身邊照看。
若她真的對太子有意,能順道幫兩人結(jié)了姻緣,也算是功德一件。
“哼,愛說不說!”嬌嗔著,沈輕月不經(jīng)意間展現(xiàn)出一副小女兒姿態(tài),只是忘了她此時還是男裝打扮。
哪怕知道她是女扮男裝,謝安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意識到她的舉止有些突兀,沈輕月連忙收斂心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尷尬。
總覺得今天的謝安有些奇怪,笑起來像只陰謀得逞的老狐貍。
“咳咳!”忍住笑意,謝安輕咳兩聲,才一臉神秘的輕聲說:“太子殿下被水鬼迷住了。”
“噗!”
沈輕月才喝下的茶水一點(diǎn)沒糟蹋,全噴在了謝安的臉上。
“哎呦!有你這么當(dāng)徒弟的嗎!”
慌忙扯著袖子擦臉上的水漬,謝安氣的幾乎跳腳。
他好心幫她,卻被這樣恩將仇報(bào),簡直是不可理喻!
“對不起!對不起,師傅啊,我不是故意的!”
雖然極力隱忍,但沈輕月的唇邊還是掩不住笑意,心道:誰讓你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