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村莊格外安靜。以往的洗洗涮涮,或是柴火燃燒時發(fā)出的噼啪聲,一切的聲響都消失了。
不久后,第一縷光射到了高原上,也射入了人家的窗戶之中。這時,仿佛得到了信號,全村人家的門都打開了,青年們因此擠了出來。他們逐漸匯成一道,在領(lǐng)頭的一位年紀稍長的男人帶領(lǐng)下,快步向遠方跑去。
“呼兒咳喲!”
歌聲彌漫在道路上,清寒的早晨,那是他們對抗低溫的最好武器。
“同志們!咱們今天一定要完成任務(wù)!不能辜負鄉(xiāng)親們的信任!”領(lǐng)頭的男人扯著嗓子向后喊到。
“沒問題!馮書記!馮書記!沒問題!”他收獲了一陣洋溢著滿滿信心的回應(yīng)。
仿佛在與人群較力,領(lǐng)頭的男人忽然發(fā)力向前跑去。
“呼!呼!”
男人狂奔許久,終于找到了一扇微開著的門。
“砰砰砰!”
“您好!是《晨鐘》雜志社嗎!”男人喊到。
“砰砰砰!”
“我可以直接進去嗎?”
“誰呀!”男人露出了驚喜的神情,門內(nèi)傳來了聲響。
“您好!我是來投稿的,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那么早?”
“行吧!你進來吧!”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推開門,男人快步入內(nèi)。
“您好!這是我的投稿?!边呎f著,男人將手上的信封遞了出去。
“主要是將最近國內(nèi)發(fā)生的大事件取一些點,然后編排某一條主線故事,將之前取的點放進去,從前形成的一部小說。是一部反應(yīng)當(dāng)下實事的現(xiàn)實主義題材作品?!?p> “嘿,你很懂嘛!”接過信封,原先門內(nèi)聲音的主人顯然有些驚訝。
“我以前是在編輯社上班的,所以對流程之類的還是熟悉的。”男人解釋到。
“行!那就先放我這。你留個聯(lián)系方式,然后回去等通知就可以了?!?p> “謝謝!”男人取過筆,緩緩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姓。
“嗯,那我就叫你阿偉吧!阿偉,等我通知!”
“沒問題!那我先走了,我還得去上班?!?p> 一聲告別,男人便離開了雜志社,他又開始奔跑了。
“同志們!我們到了!”
跑得累了,男人彎腰雙手撐膝喘起氣來。
“呼!累不累!”
“不累!”他收獲了滿意的回答。
“同志們!把工具都拿好!跟我上!”
大手一揮,男人兀自向坡上爬去。隨后,滿山的青年們都朝著他的方向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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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記!這池子只見水長,不見氣出,這是咋回事?”
“唔。”男人沉默了。
“捅。”
“捅?書記,這叫啥法子嘛!”
“捅!”男人很堅決。
“這……”身邊的人們都很猶豫。
“把桿子給我!”
“不行,咋的也不能讓你來!”
“給我!”男人伸手要搶。
“別,我去!我去還不行嘛!”說著,那人向池邊移去。
沒曾想,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男人搶過另一根桿子,率先跳入池去。
“嘿!你怎么!”大喊一聲,也隨著男人跳進池去。
“咱一起捅開它!”
“一、二,三!”
“一、二,三!”
在周圍人群的緊張注視下,二人不斷用木桿捅著。
”書記!開了!開了!”
話音未落,兩人的身上就被濺滿了濃密液體。
“呸!”
“有氣兒了!快接管子!”
來不及惡心,男人一抹,便轉(zhuǎn)身朝人群喊到。
“起火了!起火了!”興奮的呼聲在人群中發(fā)出。
”成了!書記,成了?。?!”
“呼!”輕快地吐出一口氣,男人摸出了一盒煙。
“點不得點不得!這是沼氣池!”人群中一陣疾呼。
“嚓”的一聲,火柴被劃燃,一點光明冒了出來。
“嘶,呼!”悠然地吐了一個煙圈,男人斜倚在墻邊。
“阿偉,我最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卑橹槠?,覺民緩緩說到。
“你先別急,慢慢說。怎么回事?”男人問到。
“我已經(jīng)投了好多地方,可就是沒有回信?!?p> “阿偉,是不是因為我的主題太敏感了?”覺民壓低了聲音。
“是有可能的,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知道?!?p> “哪我該怎么辦?這是我的心血,我的生命!”
“噓,別太激動,讓我想想。”
兩人陷入一陣沉默當(dāng)中。
“你都投了哪些地方?”阿偉打破了沉默。
“大的雜志社或編輯社,我都投了,可就是沒有回信?!庇X民失落道。
“你的思路錯了。”
“哪?”
“你不應(yīng)該投那些大的雜志社。就像你說的,他們和老馮一樣?!?p> “一樣老?”覺民的眉皺了。
“是的?!?p> “那我應(yīng)該……”
“新的,越新越好。新到能理解你的意思,這樣就很有可能出版?!?p> 一驚,覺民突然覺悟。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猛地抬手,覺民瘋也似地搖著阿偉的肩。
“阿偉,謝謝你!”鄭重地一拍,覺民離開了,向西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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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雜志社,要到哪去找新的雜志社?”雙手叉起自己的腦袋,覺民在書桌前低吟著。
下班后,覺民跑到家附近的報刊亭一口氣將所有種類的報紙掃了回家,此時他正一張一張地翻看著,希望能從里面找到些“新意”。
“新產(chǎn)品,新療效,新地址?!?p> 但凡帶點“新”的字樣,覺民都細細地看遍了。
“《晨鐘》雜志社?”覺民“嗅”到了一絲新意。
“噫!好!找到了!我找到了!”翻看完幾篇該雜志社出品的文章,覺民仿佛觸到了光。
急忙抽出一張小紙片,覺民工工整整地將“晨鐘”二字抄錄其上。
“唉!終于搞定了!”
說著,覺民將臺燈調(diào)至最亮,隨即又沉浸于文章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