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布倫茨伯爵領和布永伯爵領交界之處,兩軍對壘。
雙方各自約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兵種配置都差不多,一千二百人左右沒有任何甲胄,武器也很破舊的征召兵,只有步兵和弓箭手;三百人左右,穿著鎧甲的常備兵,有步兵、弓箭手和二三十個騎兵。
兩個伯爵,拉出這種規(guī)模的軍隊,已經很難得了。
現(xiàn)在只是雙方的第一戰(zhàn),當領地的民眾榨無可榨之時,有錢的,會開始花錢雇傭戰(zhàn)斗力更強的雇傭兵過來,繼續(xù)開戰(zhàn)。
交戰(zhàn)雙方的伯爵,正站在軍陣前頭,開始交戰(zhàn)前提振士氣的工作。
“對面那個狗娘養(yǎng)的,不是我兄弟!”
這位伯爵老爺穿著一套昂貴的全身板甲,復雜精致的花紋更加彰顯其價值,顯而易見的傷痕和銹跡則昭示了其歷史——至少是幾十年前打造的古董貨。
老爺挺胸抬頭,趾高氣昂,一個昨天還在老家種地的征召兵,卻弱弱的插嘴道:“可是,可是格羅敦寧老爺,對面那位格羅敦寧老爺,就是您兄弟??!”
其他的征召兵也附和道:“對啊對啊,老爺,咱們雖然只是土里刨食吃的,可咱們不傻啊,相信我們,對面那位,就是您的兄弟!”
又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征召兵咳嗽兩聲,吐出一口黏痰,佝僂著身子,老神在在的提醒著:“你倆小的時候,老頭還在堡里的大街上,看見過老夫人領著你倆去買零食吃呢!”
“我是說,我特么不認這個兄弟了!你們特么以后別叫我格羅敦寧老爺,直接叫我名字!”
“噢,好的,約根。”
“是約根老爺!氣死我了!現(xiàn)在是戰(zhàn)爭期間,信不信老子一劍砍了你們!”
那些鼓鼓噪噪的征召兵立馬閉了嘴。
可能是天生的吧,征召兵們相對于兩軍對陣的傷亡,更怕被對面的老爺殺掉。
好吧。
對面的伯爵,正是他約根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西格蒙特·格羅敦寧。
那家伙,生得晚了幾年。大部分爹媽,都更寵愛幼子,即便是瓦倫尼吉亞大陸,也是一樣,老伯爵原本有兩個伯爵領的領地,可根據(jù)繼承法,只能傳給長子,老伯爵靈機一動。
不用等我死了再讓他們繼承?。?p> 直接把一個伯爵領,先給幼子。
然后等自己死了,再讓長子繼承剩下的一個。
合理合法。
然后,就有了現(xiàn)在的場面。
長子約根·格羅敦寧,覺得自己吃了大虧,兩個伯爵領都該是自己的。
次子西格蒙特·格羅敦寧,覺得這完全合法,且得爹媽寵愛,也是一種本事,你有能耐,以前咋不敢跟老爹犟嘴,反對老爹的決定?約根想拿回自己這份領地,完全沒道理!
戰(zhàn)爭就這么發(fā)生了。
兩人都有自己屬下的封臣,男爵、市長和神父,可那群家伙,說是出兵來助陣了,這都幾天了,還沒到!
嗯,伯爵級的戰(zhàn)爭就是這樣的。
被那群農民攪合,約根一下忘了自己原來想說什么。
憋了好半天,才終于說出一句:“進攻!”
“沖啊?!?p> “殺啊?!?p> “噢啦!”
有氣無力的。
陣型散亂不堪。
還是常備兵們靠譜,雖然同樣有氣無力,好像三天沒睡覺,但是至少,至少陣型整齊?。?p> 幾個騎兵,自恃會騎馬,地位高,還是老兵油子,怎么抽都不愿意沖在前面,還自稱“騎兵的用法是迂回包抄?!?p> 約根心里吶喊,你們就這么點人,還想迂回包抄?到時候誰抄了誰還不一定呢!
對面也發(fā)起了沖鋒。
然后。
兩陣已經短兵相接了。
然后,半小時過去。
沒死一個人。
叮叮咚咚的武器敲擊之聲,卻此起彼伏!
大黑暗的第四紀過去,一千多年了。
王者守護神給予的統(tǒng)治權,已經沒那么穩(wěn)固,沒那么讓人信服了。
誰又比誰更傻?
這幫瞧著傻不愣登的征召兵們,心里比誰都清楚。
這種規(guī)模的戰(zhàn)爭,現(xiàn)在的情形,帝國上下,每天都在發(fā)生著。
往小了說,不過是兩撥毫無士氣的士兵,為了一個毫無正當性的理由,進行著一場毫無意義的戰(zhàn)爭。
往大了說,這體現(xiàn)出了帝國、帝國貴族,對底層領民低下的控制力。
只有雇傭兵和大貴族的私軍,才能打一場像樣的戰(zhàn)爭。只有帝國的幾個常備軍團,才能打一場漂亮的戰(zhàn)爭,只有帝國的少數(shù)精英兵種,才能打出一場傳奇的戰(zhàn)爭!
兩個伯爵,雖然領地偏遠,但由于帝國遷都索蘭琛的消息甚囂塵上,還是有不少真正的人才聞風而來,到達這里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們來得太早了。
富庶,帝國西部的領地,算得上富庶。
尚武之風?
咱們還是聊聊今天的天氣吧。
這就是臣服于兩位伯爵,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有等級的騎士的想法。
他們沒有選擇帶領士兵,怒吼著沖鋒在前。
他們知道,這屁用沒有。
一共六七個人,在戰(zhàn)場旁邊的一處空地中,正在捉對廝殺,挨個單挑!
等那群士兵分出勝負,天都黑了。
“武技:勇氣增幅!”
“武技:高山之軀!”
“武技:連環(huán)槍!”
這群騎士的戰(zhàn)斗,還算精彩,擁有騎士精神的他們,不想像那群征召兵一樣,只出工不出力的戰(zhàn)斗。
士兵們出現(xiàn)傷亡了。
全是被貴族親手斬殺的逃兵。
這種戰(zhàn)斗,還當逃兵,被殺的那幾個人也是腦子不好使。
幽暗森林。
先醒來的,是尼祿。
這讓安妮如釋重負。
“尼祿,你聽我說,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嗯……”
尼祿剛剛醒來,頭腦還不太清醒,然后,他危險的雙眼一瞇。
“然后呢?”
“我說我會保密,你相信我嗎?尼祿。”
尼祿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恢復清醒。
“相信!”
“你相信文森特嗎?”
“他已經醒了?”
“還沒有……就算你相信他,我也不能相信他,我們不能讓他知道真相!”
尼祿沉默了很久,安妮也知道,這種時刻需要沉默,沉默是為了思考,為了進行不會后悔的抉擇。她沒有去打擾尼祿,靜靜的等著。
尼祿最后的回答,卻讓安妮吃了一驚。
“我相信他,沒事的,告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