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綾公主的寢殿算不上有多大,但內(nèi)里的裝飾以及各種物件擺設(shè)確是十分的精致。
走進這個寢殿,劉公義反而感覺不像是進了公主的宮殿,而是進了南方貴小姐的閨房,因為在這里他絲毫感受不到一絲皇家的貴氣。
很快,劉公義二人便來到了帳前,并在此略做等候。
很快地,一名窈窕的身影走出了帳簾。
那是一位仿若畫卷內(nèi)走出的少女,她穿著華麗的紅色宮裝,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并沒有盤成發(fā)髻,而是直直的散落下去。
她面容秀美且精致,嘴角微微上揚,帶著難以掩飾的笑意。
面對劉公義二人,這宮裝少女微微的彎下楊柳似的腰身,向二人先做行李道:“正綾見過兩位大人!”
劉公義以及李軻則連忙回禮道:“見過正綾公主!”
正綾公主直起身子后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劉公義,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著說道:“這位想必便是劉大人吧?!?p> “正是在下。”
劉公義拱手回道。
正綾公主點點頭,繼續(xù)道:“劉大人是來看望希兒妹妹的吧,她剛剛才睡下,需要妾身喚醒她嗎?”
劉公義輕笑道:“無妨,先讓她睡吧,我與李兄出去等候便是。”
正綾公主聽后卻輕輕搖頭道:“不必如此,希兒妹妹很快就會醒來?!?p> 就在劉公義剛剛想問正綾公主何出此言時,帳內(nèi)突然傳出一聲慘叫聲。
“不要過來!救命?。?!誰能來救救我!??!”
聽著這一聲凄厲且絕望的求救聲,正綾公主面色一暗,憂愁道:“正像是這般一樣,希兒妹妹從昨夜起一直如此?!?p> 隨后她揭開了帳簾,先走了進去,劉公義以及李軻則緊跟在其后。
正綾公主靠近床邊,半蹲下身子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岑希那胡亂揮舞的雙手,用著極其溫柔的語氣輕聲道:
“希兒,不要害怕,你已經(jīng)安全了,在這里沒有人能傷害到你!”
但是床上躺著的少女卻絲毫不為之所動,她額頭上直冒冷汗,全身顫抖。
“不要!不要靠近我!”
那雙手不停地掙扎著,想要掙開正綾公主的手。
劉公義則越過正綾公主看向床上躺著的那名為岑希的少女。
昨天晚上他雖然救下了岑希,但是當(dāng)時的她還躲在衣柜里,自己沒能看清她的模樣。加上后來,岑希直接在金吾衛(wèi)的護送下轉(zhuǎn)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劉公義當(dāng)時也在忙碌,所以從昨夜到今日上午都未能見到這位當(dāng)事人。
時到如今,劉公義算是清楚了這位唯一活下來的少女的模樣。
看清了岑希的模樣后,劉公義瞳孔驟然一縮,少女的那雙藍(lán)色瞳孔直接勾起了劉公義的回憶。
大興善寺前,噩夢。
這些詞匯瞬間在劉公義的腦海中涌現(xiàn)。
居然是她!
無論如何,劉公義都沒能想到世間居然會擁有這般巧合的事情。
于是劉公義向前邁出一步,僅這一步,便讓劉公義的身姿出現(xiàn)再來躺在床上的岑希眼前。
原本驚恐萬分,甚至精神有些錯亂的岑??吹竭@道宛如太陽般溫暖的青年,倏然間,心中的冰冷被融化,意識間的黑暗也被驅(qū)散。
那一雙無神且絕望的湛藍(lán)色眼眸仿佛也有了些許光彩。
因恐懼而胡亂揮動著的雙手也平靜地放了下來。
眼角處不可遏制的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正綾公主看到岑希這副突然平靜下來的模樣,微微一怔,于是她轉(zhuǎn)過身子,看向身后的劉公義。她聽說了是這位‘劉大人’救下了岑希,便知曉了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她站起身給劉公義讓出了空位。
“十分抱歉,沒能救下你的父親母親。”
劉公義走上前,在床邊半蹲下身子,用著歉意的語氣向著床上躺著的那名柔弱少女說道。
岑希搖晃著艱難地坐起了身子,劉公義一動用真氣托著岑希的腰背,使得她不會感到不適。
岑希聽到劉公義這句話后輕輕地?fù)u頭,沒有說些什么。
劉公義則深吸了口氣,用著鑒定的語氣說道:“我向你保證,岑姑娘。我一定會抓住罪魁禍?zhǔn)?,給你的父親母親以及那些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岑希聞言后,略帶感謝的看向劉公義,當(dāng)她想要說些什么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十分沙啞,根本發(fā)不出絲毫的聲音。似乎是不停的被噩夢驚醒后的慘叫完全摧毀了她的聲帶。
“婉兒,速速端茶水來,馨兒,快去熬上一碗熱粥!”
正綾公主向著身后佇立的兩位宮女喊道。
“是,公主。”
不一會兒的時間,名為婉兒的宮女便取來了一杯茶水,并將茶水遞給了劉公義。
劉公義喂著岑希喝了兩口茶水后,她感到喉嚨濕潤了些許,才能發(fā)出聲音。
她沙啞地說道:
“大人,謝謝您?!?p> 劉公義搖頭,嘆息道:“這一聲感謝,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大人可是,向我詢問昨夜發(fā)生了何事?”
岑希毫不避諱的說道。
這反而輪到劉公義和李軻有些詫異,李軻在后面還在愁如何開口詢問,岑希的這般狀態(tài)實在讓他有些不太忍心。但卻沒有想到這話是由當(dāng)事人自己親口說出的。
劉公義則安慰道:“如若岑姑娘感到不適,沒有必要強行想起,這樣的話只會徒增痛苦?!?p> 岑希眨了眨那雙湛藍(lán)色的漂亮眼睛,輕聲道:“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大人后,我的心莫名其妙的就會感到一陣溫暖?!?p> 李軻聞此言后,滿臉問號的看向劉公義。
這簡直迷惑,難不成劉兄還習(xí)得了什么讓人能夠安心的功法?
不過世間真的有這樣的功法?
反倒是劉公義聽聞岑希這般說后,有著其他的思考。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昨夜,為何只有自己能夠聽到岑希的呼救聲?
這是一件絕對不能被忽視的問題,岑希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的,不為人知的能力?
如果真有這么特殊,那么自己又如何聽到的呢?
劉公義一直認(rèn)為自己之所以比較特殊,原因只是習(xí)得了太虛劍。
難不成能夠聽到岑希的求救聲也是因為這層原因嗎?
劉公義回頭看了眼李軻,李軻知曉劉公義這是何意,于是他走上前來向著岑希細(xì)聲問道:“既然如此,那恕在下冒昧了,岑姑娘。”
“是‘少陽劍’李軻大人吧,請問吧?!?p> 李軻點點頭,他思索了片刻決定先從事發(fā)前問起。
于是他開口道:“能否請岑姑娘說一下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躺坐著的岑希微閉雙眼,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思緒,沒有血色雙唇上下蠕動了一番,輕聲道:“昨日上午,母親帶著我去了一趟大興善寺。”
李軻聽到這頓時眉頭一挑,問道:“能否告知于我,去大興善寺是做什么嗎?”
岑希點點頭道:“這一段時間,我總是在做噩夢,于是母親便帶著我前往大興善寺念經(jīng)祈福?!?p> 李軻抓住了重點,他看向劉公義,使了一個‘你來問’的眼神。
劉公義摸了摸下巴,向著岑希無奈的問道:“可以的話,能給我講一講,是什么樣的噩夢嗎?”
一邊說著,劉公義散發(fā)了一股祥和穩(wěn)重的‘勢’,這股‘勢’很快就充斥了整座寢殿。
李軻感受到這股‘勢’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他之前隱隱約約的就能感覺到劉公義可能達到了勢境,如今他算是能夠確定了。
隨后,心中忍不住一片復(fù)雜,如此年輕便是勢境高手,劉兄恐怕真的能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不過同時,他也感到開心,這樣的人居然會是他李某人的朋友,更是屬于大唐的俊杰。
正綾公主雖然武功不算高強,但她也達到了真氣境,而且宮城內(nèi)有著不下于五位的圣君,她的父親,她的五哥晉王都是圣君。所以正綾公主對于勢的感受十分敏感。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劉公義,此人看起來不過剛剛及冠,居然已經(jīng)是勢境巨擘了?
晉王哥哥被譽為青年一輩第一人,也是在將近而立之年才踏入勢境的。
正綾公主未曾聽聞昨夜任命一事,所以還只是簡單的認(rèn)為劉公義是天策衛(wèi)里的一名普通的高手。
而岑希則感受到一股溫暖祥和之意涌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內(nèi),這使得她的耳目清明了些許,全身心比之前更加的放松了。
她斟酌著說道:“有一些噩夢我已經(jīng)記得不太清楚了,但有一場噩夢我印象十分深刻。”
她目光凝視著劉公義,輕聲道:“在夢里,我夢見我位于一處古怪且破敗的寺廟中,在那寺廟的院落中央處,有一塊很大的石頭,那石頭樣子十分古怪,是我說出來的怪異。
我還夢見了許多人紛紛地走進了這座破敗的寺廟中,他們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地走到了那塊巨石前,無一例外的,這些人拿起匕首割開了自己的脖頸。
從那里噴出了大量的鮮血,而這些鮮血盡數(shù)淋在了那塊巨石上。”
正當(dāng)岑希打算繼續(xù)說下去時,驟然間,她的瞳孔開始不停的收縮著,額頭上也布滿了細(xì)密的汗水。
“那塊巨石,那塊巨石在吸收這些血液后,變的,變的”
語氣開始有些不連貫起來,能夠感受到她在顫抖。
而在劉公義的眼里,岑希在說到這里時,整個人又有些不穩(wěn)定起來,那雙湛藍(lán)色的眼眸似乎正在向著紅色轉(zhuǎn)變。
劉公義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于是他立即出聲打斷了岑希的話語。
“好了,岑姑娘,到此為止,不用繼續(xù)說下去了?!?p> 聽到劉公義喊停時,岑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她的精神也因此瞬間穩(wěn)定了下來,而那雙快要變成紅色的瞳孔也重新變回了藍(lán)色。
劉公義則輕皺眉頭看著岑希這一連串的變化。
李軻也是緊緊地抿著嘴唇,顯然,岑希剛剛的那一番變化他也看在了眼中。
而且,噩夢中的內(nèi)容,李軻也聽的很明白。
于是他向著劉公義開口道:“看來事情已經(jīng)很明白了,劉兄,那塊石頭就是一切的源頭?!?p> 劉公義點點頭。
他看向岑希,伸出寬大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額頭,抹去了那細(xì)密的汗水。
“真是難為你了,岑姑娘,你所說的事情對我們很有用處,還請你在這里好好休息吧。
劉公義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謝道。
岑希這個狀況,無論如何都不適合再繼續(xù)問下去了。
而且這個姑娘身上有些古怪。
“您要離開了嗎,大人?”
岑希聽到劉公義的這句話,連忙出聲問道。
劉公義緩緩地點點頭,并說道:“明日我也會來看望你的,岑姑娘?!?p> 岑希連連瑤瑤頭,她帶著央求的語氣說道:“大人,您離開后,它們又會重新找上我?!?p> ps.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