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鼻鼐赣钗⑽宽谏w住眼底的情緒,不明白每一次沈清霜的靠近他都會感覺到身體僵硬。但他更不明白為什么她對蕭鳳青都能夠笑臉相迎,對自己卻有那么大的敵意。
深深凝視她一眼,提筆疾書,筆走龍蛇。
沈清霜見秦靖宇恢復(fù)常態(tài),轉(zhuǎn)身看向臺下。
先前由于她背對著眾人,擋住了大部分視線,故此她與秦靖宇之間微妙的變化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唯有始終警惕的袁欣兒氣得幾乎快要發(fā)狂。
女人最了解女人,這種情況尤其表現(xiàn)在面對情敵的時候。
作為一個追求秦靖宇多年的女人,她從來沒見過秦靖宇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這分明是被那賤人勾引動心了的反應(yīng)。
殺人的目光掃過沈清霜,袁欣兒恨不能將她生死活剮,然而她也知道,眼下寧君明都認可了沈清霜,她根本沒辦法明著動沈清霜分毫。
胸中的妒火熊熊燃燒,幾乎快將她吞沒。
沈清霜漫不經(jīng)心的與她對視,居高臨下的眼神中帶著若有若無的諷刺,無聲的嘲弄著她的愚蠢。
隱隱竟還有幾分憐憫。
袁欣兒氣得快要暴走,沈清霜卻移開目光若有所思。
自從她毀容后,秦靖宇便對她避而不見,原本她與秦靖宇之間的口頭親事也就不了了之。
這給了袁欣兒趁虛而入的機會。
袁欣兒也沒有辜負她父親的期望,對秦靖宇追逐多年,終于讓人認定她二人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可據(jù)沈清霜所知,秦靖宇始終沒有明確接受袁欣兒的表示。
無論乞巧節(jié)還是平時,袁欣兒每每示好都被他以禮法婉拒。
最讓沈清霜感到諷刺的是,秦靖宇給的解釋居然是他與她的口頭親事還沒解決,還不能接受袁欣兒。
這讓袁欣兒對沈清霜始終懷恨在心,也讓沈清霜早就看穿袁欣兒與秦靖宇虛偽的面目。
秦靖宇分明是看不上袁欣兒,又不舍得放棄一個身份不低的聯(lián)姻對象,吊著袁欣兒的胃口。
假如沈清霜沒有以宋晨曦的身份再度攪和進他們之間,或許袁欣兒還能再秦靖宇面前偽裝純善,期待有朝一日真正俘獲秦靖宇的心,可她偏偏出現(xiàn)了。
以沈清霜的體質(zhì)與功法,如果不考慮真心的前提下,她想俘虜一個男人再輕易不過。
何況秦靖宇不是傻子,早就看出袁欣兒的虛偽與歹毒,他只是不在意罷了,畢竟這個世界上真正心慈手軟天真爛漫的早就入土了。
既然大家拼的都是心機與手腕,那自然是勝者王侯敗者寇,誰也別怪誰狠。
所以,沈清霜一點都不怨袁欣兒的狠毒,就算她先前栽在沈清心與秦瓊芬手上,也只是怪自己蠢罷了。
不過…
沈清霜若有若無的視線掃向臺上端坐的帝后與群妃們,似笑非笑。
有什么比玩弄仇人最在意的男人們,更合她心意的報復(fù)手段?
秦靖宇不過是第一個落在她手上的,但絕對不是最后一個。
秦靖宇書寫完畢,依舊是別芳馥的那首題詞,就連落款都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字跡出挑的不止一點半點。
別芳馥看見這一幕,非常嫉恨,“秦公子,你當真是偏心美人啊,為美人題字那么用心,竟用上了最拿手的隸書?!?p> “話不可以亂說。別小姐已經(jīng)作畫題字了,而秦學(xué)長還沒有獻藝,當著圣上的面,別小姐難道還要讓秦學(xué)長故意藏拙不成?”沈清霜彎了彎唇角,對別芳馥的厚臉皮不是一般的反感。
別芳馥一噎,看了眼寧君明沒再吱聲。
沈清霜目的達到,一句話沒說的向臺下走去。學(xué)子們看著秦靖宇的題字紛紛稱贊,鼓掌恭維。秦靖宇含笑向眾人點頭,隨后深深凝望沈清霜一眼,回到座位。
獻藝還在繼續(xù),許多官身不低的學(xué)子們陸續(xù)上臺,一時間御花園前極為熱鬧,只不過大家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書畫,有了沈清霜的左手畫與秦靖宇的題字,沒人敢在他們面前賣弄這方面才藝。
就在沈清霜與馮佳安低聲交談時,袁欣兒眼神陰冷的一瞥蕭鳳青,蕭鳳青立時心領(lǐng)神會,眼神十分復(fù)雜的走向沈清霜。
“宋小姐,有空談?wù)劽??”他說。
沈清霜挑眉,打量著蕭鳳青復(fù)雜的神情,點了點頭。
她想,他是想通了,準備給她一個答案了。
示意馮佳安不用跟來,起身,隨著蕭鳳青來到御花園一側(cè)。
選了處既安靜又不算過分隱蔽的地方,沈清霜抬頭直視蕭鳳青,“什么事,說吧?!?p> 不同于每次靠近她時恬淡清雅的香氣,今日的她格外妖嬈,就連身上的調(diào)香都顯得極為誘惑,蕭鳳青眼神更加復(fù)雜。
沉默了許久,終于做出決定,“你進入天府,究竟是為什么?”
“很簡單,我想出人頭地?!鄙蚯逅痔拱?,只有出人頭地,她才有機會為父平反。
面對沈清霜的直接了當,蕭鳳青再度沉默。
在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后,他想過她的許多種目的,唯獨沒想過這么單純的想法。
是他想多了,還是她還在隱瞞?
“那你接近我又是為什么?”沙啞低沉的聲音艱難的吐出,他想要一個明確的答復(fù)。
沈清霜看出他心中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發(fā)芽,不可收拾,忽然想笑,卻笑得很冷,“難道不是你一直在接近我么?為什么問我?蕭大少的自我感覺一向那么好?”
蕭鳳青張了張嘴,看著她不同于往日的冷漠與嘲弄,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別扭。
這就是他愛的女人么?
沈清霜看懂他的眼神,冷笑了下,果然物以類聚,男人都不過如此。
是他一直將她當成他想象中的女人,從學(xué)校食堂開始就是他主動靠近她的,當他發(fā)現(xiàn)她不是他想象的模樣,他選擇離開她不會怪他,但他不該來質(zhì)問她。
如果他現(xiàn)在轉(zhuǎn)身就走,她想,她會感謝他這幾天對她的維護,再也不去招惹他。
然而她失望了。
“晨曦,這是我第一次這么叫你,我希望你能記住,如果你想出人頭地,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可能為你做到?!?p> 蕭鳳青扯出一抹虛假的笑容,溫柔的采下一朵天竺葵花,不經(jīng)意間將手中一滴精純的天竺葵香精滴落在花瓣上,別在她的衣襟上,溫柔注視著她。
這種眼神十分復(fù)雜,沈清霜一時有些看不透,唯有蕭鳳青自己知道,他已經(jīng)輸了心,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都不甘失去她,更加不愿她的美好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只想獨自珍藏。
蕭鳳青走了,沈清霜獨自一人怔愣在原地,輕嗅著衣襟上的天竺葵花香氣,皺了皺眉。
這香,太過濃郁。
她是個出色的調(diào)香師,怎么會聞不出這絕對不是單純的花香?
但蕭鳳青這么做的目的,又是為何?
沈清霜不懂,將天竺葵花拿在鼻間嗅了嗅,眼露疑惑。
秦靖宇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眼前,看著她手握天竺葵花疑惑的模樣,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念著那個送花的人,眼神微冷,卻不知為何脫口道,“蕭鳳青不是你的良人,離開學(xué)院,遠離這個是非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