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大有來頭

　　五兩銀子可不是小數(shù)目，彩蝶自然是動心的，因此稍做遲疑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我抽空去，你可不許跟旁人說，說了咱倆都得挨打！”

　　“不說，一個字都不說！”小五忙道，“但你得盡快，剛剛那個人跟我說老七酒館怕是要沒了，真沒了我工錢去哪兒找……對了，剛才那個男的是什么人??？很愛干凈的樣子，聲音也好聽?！?p>　　彩蝶只是個丫鬟，難得有人如此大方，竟肯給她五兩謝銀，心里對小五多了幾分好感：“他啊，是惠豐居老板的遠(yuǎn)房兄弟，以前是唱曲兒的，扮的還是旦角兒，年齡大了沒紅起來就來務(wù)城投靠，專管三爺這邊學(xué)藝的伶人。”

　　惠豐居老板？

　　小五大吃一驚：“可是姓王？”

　　“不是，你說那姓王的是惠豐居掌柜的，”彩蝶見小五腿腳不便，晃來晃去，極體貼的扶著她在桌邊坐下，“惠豐居的東家姓呂，務(wù)城好多酒樓、茶館都是他家的產(chǎn)業(yè)；剛剛帶你回來那位叫呂文杰，聽說以前在京中的藝名是文遠(yuǎn)閣，大家都叫他文老板?！?p>　　小五明白過來了，呂老板是惠豐居真正的東家，并不親自管理惠豐居；王掌柜則是真正管理惠豐居的人。何大富的老七酒館自己出錢自己出力，所以既是東家又是掌柜的，并沒分別。

　　彩蝶只是過來送飯，不敢耽擱太長時間，便催著小五快快用飯，她好收了碗碟出去。

　　小五邊吃邊多問了幾句，得知這院里果然都是跟著三爺學(xué)藝的徒子徒孫，呂文杰并不是三爺?shù)牡茏?，只是被呂老板安排過來管事，將來有伶人出師了，也去惠豐居說書也未可知。

　　吃飯時小五想起大姐和李玨，原想自己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被帶過來，李玨該是知道的，后來想到他送過禮就走了，也未必知道自己來了三爺這地界，便托彩蝶再幫她給大姐報個信兒，并多許了她二兩的謝銀。

　　如此一個大餡餅砸在自己頭上，快趕上一年的月例了，彩蝶自然喜不自勝，歡喜的答應(yīng)著去了。

　　小五閑著沒事兒又研究桌上那紙筆，發(fā)現(xiàn)那紙有些類似上一世食品店包醬貨的粗紙，只是沒那么細(xì)致，想必也沒那個干凈，紙質(zhì)也略厚，想來壓榨、漂白的功夫差些。

　　她沒敢寫個字試試紙質(zhì)，怕讓人知道她會寫字，只琢磨自己的境況和應(yīng)對，想一想翠兒此刻可能在做什么，余來子有沒有好好的造紙……

　　室內(nèi)沒有燈燭可點(diǎn)，黑乎乎的讓想著想著便困了，迷迷糊糊進(jìn)暖閣翻箱倒柜，竟在炕柜里摸到被褥，忙拉出來鋪好鉆進(jìn)去睡了，因存著戒備之心，只脫了最外的棉襖羅裙。

　　正睡得半夢半醒，突聽院門鎖響，驚得她一下子清醒了，忙七手八腳穿了外衣，膽戰(zhàn)心驚的躲在門后的陰影里。

　　小五還沒躲好就聽院內(nèi)有人高聲叫著“小五姑娘”，聽聲音有些熟悉卻想不起是誰，隨即傳來正房鐵鎖被打開的聲音，叫聲緊接著進(jìn)了花廳，還有人點(diǎn)燃了燈燭，屋里頓時亮堂起來。

　　竟是惠豐居的王掌柜？

　　跟王掌柜一起來的還有那位中年男子呂文杰，手里還提著一副新拐杖。

　　小五知道躲不過去，忙扶著門從暖閣中跳出來，見了王掌柜一臉的驚喜：“王掌柜？您是來救我的嗎？嗚嗚嗚……”邊說邊瘸著腿跳過去攀著王掌柜的手臂低聲哭了起來，像是瞧見了親人。

　　王掌柜尷尬的看了呂文杰一眼，忙扶著小五到桌邊坐下：“店里忙，快打烊了才聽說你們酒館的事兒，家都沒回就過來找你——小五姑娘，你身子可好？聽說腿也斷了，可憐見的……小小年紀(jì)要受這種苦楚?！?p>　　他們這邊熱絡(luò)著寒暄著，呂文杰則在一旁歪著嘴笑：“怎么說‘救’這么難聽，明明是請你過來的，連拐杖都給你立馬給你打了付新的?！边呎f邊將拐杖放在一旁。

　　小五故意做出小女兒的天真之態(tài)，哭著跟王掌柜告狀：

　　“不是，不是！今天是少東家成親的日子，酒館都沒營業(yè)，大伙湊趣讓我講個笑話熱鬧熱鬧，剛講了個開頭他們就沖進(jìn)來了，把屋里桌椅板凳、婚宴酒缸都砸了，還提著我脖領(lǐng)子將我擄了過來……怎么能算請呢？嗚嗚嗚……”

　　呂文杰當(dāng)面被懟，眉毛都擰到了一處，王掌柜只能滿臉慈愛的從中調(diào)和：

　　“小五姑娘，我說句公道話，老七酒館的何老板忒不厚道，你明明是說書的天才，卻拘著你不準(zhǔn)你拜師——行里有這規(guī)矩，不拜師就說書是要惹麻煩的呀！我實(shí)在惜才，又自覺同你有些緣分，三番五次出重金贖你，何老板就是不答應(yīng)！如今文老板他們做的不算況外，最多下手重些，將你帶來也是愛惜你的才華，救你出水火——你可別誤會文老板??！”

　　邊說邊沖呂文杰使眼色。

　　“我氣的是老七酒館不守規(guī)矩，不是對你，小五姑娘。”呂文杰臉上有些不情愿，但仍舊做出慈愛的樣子沖小五笑道。

　　小五邊哭邊揉眼，兩只眼睛都是通紅的：“可我的工錢還在何家，都是我的血汗錢，我想回去拿，他們也不讓，還將我鎖在屋里?！?p>　　“等你的腿好些了，我?guī)闳ツ?，拿不回來我賠你?！蓖跽乒窳⒖膛闹馗ＷC，“聽說你在老七每月工錢只有一兩，這也忒低了，京城吳家定不會如此虧待姑娘?！?p>　　呂文杰明明知道小五是桂花村佃戶家的女兒，王掌柜怎會不知？此刻拿出小五初識王掌柜時假造的身份出來說話，看來這是要轉(zhuǎn)守為攻了。

　　小五索性紅著臉自己說破：“第一回見您時，為了找到差事說了謊話，還請王掌柜見諒——我并非京城吳家的侍女，只是桂花村小小村姑罷了。”

　　王掌柜故意做出大吃一驚的樣子，隨即很快大方的安慰小五：“你小小年紀(jì)，還是個姑娘，為了自保求生說幾句謊話不妨事——您不是吳家侍女更好，正好可以拜師入行，堂堂正正的賺錢！”

　　說罷手掌指向呂文杰，“這位是京城名角文遠(yuǎn)閣，大家都尊稱一聲文老板的，是這院子的管事，這院子的主人更加大有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