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第一個寒假。
從學校回到家，仝念站在門口，想到自己可憐的成績，覺得沒臉見母親。第一次覺得不想回家。
母親骨子里是個要強的人，雖然有親戚的幫助，但大多數(shù)母親還是謝絕了大家的好意，想著自己可以撐起這個家，拿別人的都是情分。于是母親每個月3千多的工資，一部分要給仝念生活費，學雜費；監(jiān)獄里的飯清湯寡水，父親日漸消瘦，母親看著心疼，所以每月見面的時候，在會客室旁邊的超市里買一個月口糧；剩下的工資還要存一些以免急用。母親就這樣一點點的省著，再沒見過給她自己買東西，別人不穿的衣服，即使不合身也會收下。日子過得緊，但還有個盼頭，“3年后就好過了，3年后念念也上大學了”這是母親現(xiàn)在經(jīng)常念叨的話。
仝念深吸口氣，調(diào)整了下狀態(tài)，掏出鑰匙，開門，進家。
母親因為仝念回家，買了魚和雞燉著，正在廚房忙活著。
仝念走到廚房門口，輕聲道：“媽，我回來了?！蹦赣H聞言轉(zhuǎn)過頭，笑著說，“聞著味回來的吧，洗洗手吃飯了。”
飯桌上，母親一直給仝念夾菜“多吃點，高中累吧，看你都瘦了，期末成績怎么樣？”
仝念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隨后放下筷子，低下了頭，甕聲甕氣的小聲說：“沒...沒考好...”母親聽到，表情滯了一下，隨即又安慰道，“沒關(guān)系，下次好好考就是了，先吃飯吧?！辟谀钗⑽⑻痤^看到母親的表情沒有什么異樣，拿起筷子說道“我會努力的”“嗯”一餐無言。
返校后，仝念打起精神，決定要比之前更努力！
可漸漸有些不對了，仝念發(fā)現(xiàn)這次返校后，班里的女生都開始對自己冷漠或有了敵意，連舍友也對她愛答不理，宿舍聚餐的時候沒一個人叫她，一起去食堂也撇開她，體育課自由活動只有仝念自己一人在角落坐著。
仝念郁悶，很是郁悶，不知道這是為什么，終于憋不住，在一次晚自習下課后拽住了賈欣，問到“賈欣，什么情況？為什么你們都不愛搭理我了？我是做錯了什么事情嗎？能直白一點告訴我嗎？”賈欣看著仝念，抿了抿嘴，支支吾吾的說“沒什么，你別多想，我先去廁所了?！彪S后拽出胳膊快步走遠了。仝念看著賈欣的背影，很難過，想起之前差不多24小時黏在一起，現(xiàn)在卻突然疏離的像陌生人，不對，像看臟東西一樣怕碰到她。
沒人能給仝念個答案，就只能一人吃飯，一人去上課、回宿舍，就連班主任也對仝念有了看法。
再一次的期中考試，不出意外，還是51名。
仝念覺得像是有個石頭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明明初中的時候，受老師愛戴，成績優(yōu)異，好朋友三五成群，就連開家長會的時候，其他家長也夸仝念長得漂亮學習又好，母親當時是開心幸福的。為什么現(xiàn)在成了這個樣子？！
暑假拿著還是倒數(shù)的成績單回家，仝念幾乎要抑郁了，恨不得沒有這個假期。
母親拿著仝念的試卷，手顫抖著，紅了眼，“我這么辛苦的供著你學習，你就次次拿回這樣的成績對我嗎？！”母親累積的情緒在此刻爆發(fā)，“就你這樣子還能考上大學嗎？！你父親還在里面關(guān)著，你看不到我的辛苦嗎？一點都不好好學習？！”仝念含著淚，忍著哭聲說：“我認真學了......”“認真學考成這樣？！我都跟著你丟人！滾回屋里學習去！”仝念從沒見過母親這樣失控，也從沒受過這樣的辱罵。滾燙的眼淚一滴滴掉下來，仝念抬起頭看了看母親，撿起了地上的試卷，一步一步走回自己房間，關(guān)上了門。
想起自己在學校的種種，仝念因強忍哭聲而身體顫抖，考成這樣自己也很難受，在學校又莫名奇妙被排擠，真不知接下來的路改怎么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仝念聽見院子里掃地的聲音，還有自己家的小狗跟著掃帚一跳一跳玩耍的叫聲，重新理了理情緒，坐在桌子前準備刷題。
“你連家里的狗都不如！狗還能看家，你能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仝念聽著母親刺耳的聲音，握著筆的手攥的發(fā)白，剛哭過的眼睛已經(jīng)通紅，她透過窗戶望著正在一邊掃院子一邊對她百般痛斥的背影，嘴里輕輕說道：“可我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