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斐一聽是他的聲音,如獲大赦,趕緊松手開門,正想委屈地?fù)溥M(jìn)他懷里。
可是門外的凌霄青筋畢露,滿面怒容地倒豎著的濃眉,眸色里像要噴出火焰。她不由嚇得倒退了兩步。
“凌霄,你怎么了?”
他步步逼近,拳頭捏得青筋暴起,“那男人有沒有碰你?”
沈小斐嚇倒退兩步,“你說陳永佳?”
“叫得好親熱,剛才在屋里的5分鐘有沒有抱你吻你?”凌霄的拳頭捏得格格地響。
她頓時明白了,她接陳永佳從大堂上來被他看見了。她本是被陳永佳驚嚇的受害者,正要訴說委屈,此時竟變成了偷情被捉似的。
她氣得抿著嘴不說話。
凌霄以為她默認(rèn),心里燃起火光熊熊,一拳打在門前的墻上。舊墻本來斑駁陸離,被凌霄的拳頭狠狠猛捶一下,唰唰掉了幾片白灰,撞出幾個骨節(jié)上的紅印子。
“你瘋了?!鄙蛐§硾]想到凌霄這么激烈,撲過來抱住他,心疼地摩挲著手背上皮開肉綻的傷口。
他像頭狂怒的野獸嘶吼起來,“我才走了幾天,你就帶男人到屋里了?”
“你說什么瘋話了?!鄙蛐§趁氖值粝卵蹨I,“流血了,我?guī)湍闾幚硪幌隆!?p> “我沒瘋,這是我的地盤?!彼活櫷巳^上的痛甩開她的手,指著玄關(guān)的鞋柜,“這里每一件家具都是我親手安裝,我不允許其他男人來這里示愛?!?p> 他走到沙發(fā)旁重重坐下,“這是我睡的地方,這里,這里,還有那里”,他滿屋指了一圈,“這里每一樣家具都是我們一起試一起裝的,連你也是我的。你和他摟摟抱抱,見我回來就關(guān)門!”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沒想到他想成這樣,剛才她拼命關(guān)門的情景的確出了誤會,這才解釋說,“我以為是他又轉(zhuǎn)回來才關(guān)上門。你的聲音一響起,我不是馬上就歡天喜地開門了嗎?”
凌霄想想也是,她剛才一看到自己就要撲到懷里,只是他心里怒火中燒嚇退了她而已。
“那他有沒有碰你?”
“沒有,一條頭發(fā)也沒有。”
“沒有摟過吻過?”
她摸著凌霄因為憤怒而扭曲變形的臉,伏在他懷里,“我都要被他嚇?biāo)懒耍€吻什么。他的確像動手動腳,但我逃到天井里去了。他剛要追來,接了電話就跑下去?!?p> 凌霄這才平息下來,吻她的發(fā)頂說,“他哪根手指碰過你,我就讓人砍掉哪根?!?p> “你就是愛胡鬧。我去幫你敷藥?!彼龔呐P室拿來藥箱,幫他洗干凈手背的白灰和血跡,涂了活絡(luò)藥膏,再仔細(xì)綁上紗布。
“痛嗎?”她摩挲著他的一團(tuán)白色爪子。
凌霄點點頭,又搖搖頭,仰頭舒了一口氣,又把她摟進(jìn)懷里,“他跟你走進(jìn)電梯的這5分鐘,是我這輩子最漫長的5分鐘?!?p> 沈小斐長噓一口氣,“也是我嚇壞了的5分鐘。我已經(jīng)叮囑他站在電梯口等我,他一沖進(jìn)來送戒指我就逃開了。”
他咬牙切齒地說,“幸虧他碰不到你,否則絕不讓他好過。”
“你怎么及時趕到?”她想起他明明是今晚到埠,怎么突然從天而降。
“我在歐洲辦完事,昨天下午趕到了新加坡見個朋友,傍晚一知道你們單獨約會,就馬上改了機(jī)票今早回來,撞見你帶他上樓了?!绷柘鱿肫饎偛诺那樾?,還是一臉怒氣。
她這才把陳永佳用小外甥女的哭鬧逼她答應(yīng)約會的事,詳細(xì)告訴了凌霄。他沉默地聽完,豎著的眉終于緩緩放下。
公寓回復(fù)了寧靜,桂花樹上的夏蟬開始悠長的鳴叫,格外響亮。
過了很久,凌霄一字一頓地說,“以后不要隨便相信這些心術(shù)不正的男人。他看到你戴著梵蒂亞的項鏈,一心想攀附白富美。”
她除了胸前細(xì)得幾乎看不見的小項鏈外,并沒有什么梵蒂亞。這些頂級富豪圈的牌子,自己一年不吃不喝也買不起。
“他雖然無禮,但不至于你說的卑劣不堪。何況我怎么會戴得起梵蒂亞。”沈小斐聽到凌霄用詞苛刻,想到陳永佳也不過是一腔情意,為他分辯起來。
“這條就是梵蒂亞?!绷柘鲋钢杆厍暗男№楁?,“我以為買的是高定版,沒人認(rèn)識,沒想到陳永佳這條深藏不露的白眼狼盯上了你。他偽裝得極好,這兩年連黃梅宇騙過。”
她不可置信地摸摸頸上的四瓣吊墜,它竟然是價值連城的“梵蒂亞”,昂貴得普通人無法想象。
她問道,“你到底買了多少錢,陳永佳才會把我當(dāng)成豪門白富美?”
“選款的時候83萬,現(xiàn)在至少升到100萬?!?p> 沈小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一條細(xì)如牛毛的項鏈抵得上一輛跑車了。陳永佳眼光真毒。一般的工薪女孩,誰也不會掛一輛跑車在脖子上。
她又想到另一個疑點,“你剛才說昨晚一知道我們單獨約會就立刻改機(jī)票,怎么知道的?!?p> “你和他從餐廳一出來,他們就馬上匯報了?!?p> “他們是誰?朱迪?”
“朱迪忙著自己的計劃,怎么有空。是昨晚值勤的保鏢?!?p> “什么保鏢?”沈小斐整個人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
“我派來保護(hù)你的人?!彼阉匦吕貞牙铮荒槻灰詾槿?。
“他們在哪里,什么時候開始的事?”
“從你離開酒店搬來公寓開始。”
沈小斐聽得瞪大了眼。
凌霄索性繼續(xù)說下去,“我怕這里住戶眾多,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他們已逐一查核過常住人員的背景,只有趙奶奶一戶出租,其他都是老教師,我才放心讓你住下?!?p> “還有呢?”她掙脫他懷抱,靠在沙發(fā)上天旋地轉(zhuǎn)。
“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遠(yuǎn)距離保護(hù)你的安全,一直送你回到鼎峰或者公寓大堂。剛才他能跟你上樓,全是你親自下樓去接,這樣保鏢才沒辦法跟上去?!?p> 沈小斐咬著牙聽完。能使用這個級別的安保措施,支得起這筆匪夷所思的開支,絕不是一般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抬頭看著凌霄的眼睛,“不許騙我?!?p> 他雙手一攤,“我是翡翠酒店的持有人,全國近300間翡翠假日都是我的,不止是寶石麗樓上的這間。”
“我工作的鼎峰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鼎峰是我全資擁有的實業(yè)公司。”
“那周嘉麗的綠野仙蹤不會也是你的吧?”
“這倒不全是,一期我與政府各占50%股份。二期會升高一點,至70%?!?p> 沈小斐掩臉,“還有呢?”
他一臉平靜,“小斐,我就一次說全吧,鼎峰和翡翠都屬于萬錦集團(tuán),整個萬錦集團(tuán)是我個人的資產(chǎn),不止翡翠、鼎峰和綠野仙蹤,就連五大城市CBD里的寶石麗購物廣場都是我的,云霄大廈也是我的,如果你聽過譽峰資本,那整個譽峰系的創(chuàng)投基金和資產(chǎn)管理公司也都是我的……其他細(xì)細(xì)碎碎的,一時記不清那么多了?!?p> 他自我解嘲補(bǔ)充了一句,嘿嘿傻笑,“聽起來有點吹牛,對嗎?”
沈小斐虛弱無力地點點頭。
如果這是真的,那100萬起步的梵蒂亞果然只是個小禮物。
她腦海里閃過相識以來的所有片段,怔怔地說,“雪國花海臨時加場,也是你的意思?”
“對。那晚我想哄你高興起來?!?p> “加一場花了多少錢?”
“杜可為說100多萬,因臨時加場,要支付雙倍?!?p> 她低下頭,無力地說,“謝謝你?!?p> 她想起雪國花海那晚如夢如歡的情景,四周細(xì)雪飄下,他站在自己身邊想拂去她臉上的雪,含著雪糕的她裝作要看花低頭避開,鼻尖碰到了花蕊。
那時她剛從張鳴天搗碎的世界里掙扎站起,正是這一場細(xì)雪溫柔地覆蓋了她的傷痛。
原來這一晚的細(xì)雪,飄了他100多萬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