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清理完傷口，凌霄不許她回去上班，要她回公寓好好呆到明天。
她被他扶進房里，心里撲通亂跳。
果然，他橫蠻地把她抱在懷里，“剛才在車里沒有吻成。回到家里必須繼續(xù)?！彼钌畹乜粗蛐§?，還記著剛才在被趕路男人打斷的事。
“凌先生別對小事不饒不依?！彼阎鼗乩硇裕p輕把他推開。
“我連海豚灣的股份都不爭了，還不能換你一個吻嗎？”他沮喪地往床上一躺，雙手枕著頸看著她。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不許隨便亂吻?！?p> “我才不要你做什么女朋友。結婚，懂嗎？”他捏捏她的臉蛋，“登記了之后我再慢慢追你。”
“這是什么歪理。”沈小斐笑出了聲，打量著一臉較真的凌霄。
“我凌霄都拿出婚姻跟你保證了，你就不用怕分手了?！?p> 沈小斐啞然，還能這樣談感情的事？
凌霄爬起來問，“我足夠帥，足夠保護你，足夠多財富，哪一點不是理想的結婚對象？你湊和著試試吧？”
對女人而言，婚姻才是最深情的告白。她啞然失笑，看著凌霄那張俊朗又無賴的臉，竟然有點動搖了。
沈小斐胡亂吃了點餅干，看書看到深夜，怎么也合不了眼，滿腦都是凌霄的臉龐，鋪天蓋地將她溫柔包裹。他此時無疑是真愛自己的，那種愛既不同張鳴天的寡淡冷漠，也不同于陳永佳的夸夸其詞，毫不聲張，給她撐起穹廬遮擋風雨。
她說喜歡海豚灣構思的浪漫，他不顧多年的談判僵局一口答應了低比例股權條件。
她想看雪國花海的飄雪，他不惜斥巨資臨時多加了一場，朱迪每每翻到新聞圖片便向往艷羨。
她想要一份工作，他提供了最好的選擇；她的房子需要布置，他挽起衣袖揮汗如雨。
他不像陳永佳滿嘴豪言壯語，甚至帶點寡言，可是他每晚準時出現(xiàn)在身邊，帶她去醫(yī)院清洗傷口，陪她澆花看星星。
這樣的守護，足夠承載婚姻的意義嗎？
她心里溫柔地痛起來。
凌霄在外面已經(jīng)熟睡。他微微的呼吸聲好像一臺深深開進心底旋渦的馬達。
沈小斐長嘆一口氣，終于在微微發(fā)白的晨曦里睡了過去。
鬧鐘很快響起，凌霄早已換好襯衣準備在門外叫她起來吃早餐。她看到他的一個袖扣處空蕩蕩，便去取了一直收在錢包里的卡地亞袖扣，讓他站好別動，一針一線仔細縫上。
凌霄有點驚喜，“你在哪里找到的？”
“1808?！?p> “一直藏著？”
“對，”她抬起頭對他頑皮一笑，”坐等另一枚丟下來，湊成一對賣個高價?！?p> 他心里愛念蕩漾，摟著她的腰說，“小斐，你心里是有我的。趕快答應今天和我去登記。登記以后不強迫接吻，不誘拐上床，我用整個萬錦集團的產(chǎn)業(yè)來保證。這么重的毒誓你總得相信吧？”他對天豎起三個指頭，神情懇切。
“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動輒就抱著我，推也推不開？”
他連忙松開摟住她的手，說，“保證不會?！?p> 沈小斐趕緊洗漱，拿起手袋要往門外走，說，“我今天好多會議。海豚灣的股權模式毫無天理，項目盈利模式比登天還難，方案寫了十次謝總監(jiān)還不滿意?！?p> “海豚灣你想怎么弄，我都贊成，”凌霄微微笑地看她使著小性子，“當興趣玩玩就好了，太累的活交一點給廖美兒做，別累著自己。”
她聽到他提起廖美兒，嘀咕了一句，“你對我們小組的人這么熟悉?！鞭D(zhuǎn)頭踏出大門，想了一想，把步子收了回來正經(jīng)地說，“凌先生，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做項目的職員都指望賺點項目分成，海豚灣的談判條件絕對不能簽，要不然公司年年填坑，團隊白累一場?！?p> “那你說說應該怎樣簽?！彼咽直郾г谛厍?，饒有趣味地聽她說下去。
沈小斐說起工作，眼睛頓時閃亮，“政府其實是想把海豚灣做成對標鼓浪嶼的項目，萬錦集團已把綠野仙蹤打造成全國知名的主題樂園，又有鼎峰的成熟開發(fā)系統(tǒng)，還有翡翠酒管的大型酒店開發(fā)經(jīng)驗，其實是政府部門心里的不二之選?！?p> 這個判斷非常準。凌霄眸光一閃，驚訝地打量起這個心愛的小女人。
他點點頭，“整個海豚灣的開發(fā)面積和潛力遠大于綠野仙蹤，對開發(fā)者來說是塊肥肉，不容易談成?！?p> 她不接話，反問他說，“政府需要海豚灣崛起的最大目的是什么？”
“希望萬錦集團以綠野仙蹤的成功經(jīng)驗把海豚灣做起來。兩大旅游產(chǎn)品南北呼應，將帶動整個南港城的產(chǎn)業(yè)結構升級?！?p> “所以海豚灣撬動市場越成功，鼎峰就越能接近政府的期望值？”
“對，然后呢？”凌霄收起了小覷的心，坐在沙發(fā)上聽她說下去。
“既然你看中的是房產(chǎn)銷售，我們將旅游模塊的免費運營時間從3年提升到5年，同時把5年的免費運營的投入預算翻倍。這個總體成本的增加也是有限的，而且并非一次性付清。但我們以此為條件對半占股，就容易多了?！?p> 這個想法大膽得匪夷所思，凌霄眼前一亮，“前5年的投入都是可見可控的，但未來土地增值的空間不可想象?！?p> “凌先生的商業(yè)思維真是電光火石，一下子就想到了我一整天的結論?！鄙蛐§秤芍缘刭潎@，不由得涌起了少女般的傾慕。
凌霄笑了，“明明就是你的主意，我可不敢邀功。我今天就讓方正重啟談判，這下海豚灣徹底都聽你的?！?p> “那還算聽話。”她點頭滿意。
他眼里閃光，“你看我全都聽你的，你能不能聽我一回，陪我去登個記？”
沒想到沈小斐嘻嘻一笑，“海豚灣如果重啟談判，我就更忙啦。一切策劃案又要推翻重來，沒時間?！彼成峡姘?，快步走進電梯。
凌霄大聲說，“華揚區(qū)婚姻登記處就在第三個街口，不用浪費你很多時間?！?p> 老電梯緩緩關門，合攏的速度慢得足以讓他說完。沈小斐心里又甜又軟，坐著這駕白皮鐵殼的南瓜車，從云端慢慢落地。
她一邊走一邊想著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慢慢回到辦公室，朱迪她們早已忙成一團。大家合力忙了兩小時，順利完成第一場會議，朱迪手機響了，“好的，我知道了，這就馬上通知小組成員?！?p> 掛了線，朱迪臉色嚴肅起來，轉(zhuǎn)過頭對小組成員說，“剛才謝總監(jiān)通知海豚灣的股權談判方向有變，總經(jīng)辦要立刻與投資部、法務部重啟談判，我們的產(chǎn)品規(guī)劃也要調(diào)整。”
凌霄在商場翻手成云，反手為雨，作風果然又快又狠。沈小斐微微笑著，舒了一口氣。
看著朱迪她們更加忙得穿梭不停，沈小斐怔怔尋思起來?！柘鼋裉鞎檬裁纯床怀龊圹E的方法讓她再次開不成會？讓大樓停電？叫黑客入侵電腦？還是安排朱迪陪謝總監(jiān)造訪相關部門……新的談判條件激發(fā)起大家的激情，每個人都在全力以赴，而她卻是暗暗阻礙的一塊絆腳石。
想著凌霄很快要來搗亂，她捂著臉像個灰溜溜的罪人。
廖美兒察覺到她一反常態(tài)，摟著她肩膀安慰起來。
“新方案讓人人振奮，工作狂人沈小斐破天荒情緒低落。所以你是有感情的煩惱了？”
“精算大師果然厲害。”
“有個愛自己的人多好。要是有人那么愛我，我絕對就從了?！绷蚊纼狠p輕嘆口氣，滿臉溫柔地看著她。
沈小斐心里詫異，問廖美兒，“你怎么都知道別人很愛我？”
廖美兒低頭一笑，把玩著手里的筆說，“我猜的?！?p> “猜得這么準？”
“別忘了我是哥倫比亞的精算系高材生，精確算命是我專長?！?p> 沈小斐被逗得哈哈大笑。
廖美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其實一個有人深愛著的女人，和我們看起來是不一樣的。”
她的大卷發(fā)寂寞而美麗，偷偷對沈小斐純稚地做了個愛嬌的小表情，和平時的高冷判若兩人。沈小斐看到她深藏不露的可愛，一下子喜歡上來。
“那你說我該接受他嗎？”沈小斐拉著廖美兒的手問。
“我雖然沒有感情經(jīng)歷，但道理應該都是一樣的吧？你問問自己腦里能否揮去他的樣子。如果揮不去，那就是愛他了?！?p> 廖美兒敲敲她的額頭，轉(zhuǎn)過身去開始敲電腦，喃喃自語道，“好男人不是到處有噢。”
沈小斐抱了抱她，轉(zhuǎn)回自己座位上琢磨起來，她的確滿腦子都是他了。
他高挺英俊，深情以待。還有什么理由拒絕這樣一個結婚的對象呢？晨曦中的南港城流光溢彩，這樣的天氣確實適合去登記。
她走到茶水間撥了凌霄的號碼，“凌先生正在費盡心思地想辦法搗亂嗎？”
“嗯，我剛準備動手了?！绷柘稣胗浀貌恍校牭剿穆曇暨B連附和，無比寵溺。
“別折騰大家了，我和你去就是。戶口本在房間第二個抽屜，麻煩一并取來?！?p> 沈小斐掛了線，想起寫字樓后巷洗衣店里還有未取的長裙，便下樓取了換上，正是他們?nèi)タ囱﹪ê５哪菞l薄紗絲裙。
這邊凌霄大叫著跳起來。他的確已尋思好一番周折的安排，讓她因公外出。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果然是自己所喜歡的那個失戀失業(yè)仍埋頭讀書的沈小斐。
他取出抽屜里的戶口本沖下樓去，又回別墅里取了身份文件，風馳電摯地來到鼎峰門前。
她一身長裙，像被風吹起似的走到車子旁，“我想這應該是你喜歡的模樣?！?p> “是的，從今天起，你就屬于我了。”他激動得聲音顫抖，拉著她上車去照相館拍了結婚照。車子堵塞在繁華的路口，他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握著她的手，掌心里微微滲出汗珠。
來到華揚區(qū)的婚姻登記處門口，她的手退縮了，他一把緊緊握住，轉(zhuǎn)過頭來為她理好長發(fā)，吻她發(fā)頂說，“有句詩說得真好，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你很快就成為凌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