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小斐喝了兩杯咖啡趕回鼎峰，昨晚被秦霜云的照片打擊得哭了一場，精神依然有點萎靡不振。雖然靠著咖啡因強打精神，卻還是眼圈浮腫。
苗飛還沒回來，廖美兒散著披肩大卷發(fā)走進辦公室，如同行走的愛美神。她見到朱迪點點頭，高冷無比。嘴角揚了一下，已算微笑。朱迪不敢得罪，是以笑笑回敬。
沈小斐板著臉等她，余光帶著慍色。她心虛地坐下，有點怯場了。
“小斐主人，我來伏罪?！彼隽藗€嬌，從背后抱著沈小斐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馬尾。這個態(tài)度與剛才對朱迪的那個高冷，簡直判若兩人。
沈小斐故意把臉扭到一邊，“小間諜，你暴露了?！?p> “不要生氣嘛。凌先生告訴我你知道了。我夾在中間最可憐?！彼桓敝胰斯臉幼?，把爪子趴在她背上著意討好。顯然，凌霄已經(jīng)和她通氣了，她今天回來受死。
沈小斐噗嗤一聲笑起來，“他責(zé)怪你演技笨拙了沒？”
“他怎會怪我，只是叫我好好陪著你?！?p> 沈小斐長長嘆一口氣，“他就是看準(zhǔn)了我喜歡你?！?p> 她與廖美兒常常獨處后，了解到她真正的性格率真可愛，卻從心底里喜歡她。雖然她生凌霄的氣，但一點兒也不減少對廖美兒的喜歡。
“那也得要我的確讓人喜歡呀?！?p> “小間諜暴露了還自我感覺良好。”
廖美兒燦爛地笑了，“我只是來幫你做最苦工的，整理錄音、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這些又枯燥又辛苦的事，他都舍不得讓你做，寧愿犧牲我?！?p> 沈小斐拉住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捏了一捏，“辛苦忠犬八公了?！?p> “客氣客氣?！?p> “他找了個哥倫比亞精算系高材生給我打雜，太大材小用了。難為你愿意?！?p> “我愿意呀，從小到大我心里最疼我凌霄哥哥了?！?p> “你們從小就認識？原來你說的那個背著你去沙灘撿貝殼的哥哥，就是凌霄？”
“嗯，我現(xiàn)在長大了，不能當(dāng)面這樣叫他了。在你面前這樣稱呼，你也不會舉報我?！?p> 她得意洋洋，惹人喜愛。
“我爸爸是凌家的律師團之一，他剛畢業(yè)就開始為凌家工作了。我從小跟著爸爸去凌伯伯家里談事，大人都在書房里說話，凌霄哥哥帶著我溜出去海邊撿貝殼。后來凌家資助我們開了律所，這才有了廖大狀后來在司法界的叱咤風(fēng)云。”
“那為何去哥大讀書是你哥哥自助？”
“我讀初中的時候，算起來也快十年前了，爸爸的律所出了點重大問題，被他代理的一個酒店官司卷了進去，不僅破產(chǎn)還進了監(jiān)獄。是凌家后來助他度過了難關(guān)，一直到我考去美國，也是凌霄哥哥供我去的。”
“看來他是好人?！?p> “何止好人，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哥哥。”
沈小斐微微感動，“那你不喜歡他嗎？”
“喜歡、喜歡、超級喜歡，如果他是我親哥哥就好了。”
“我問的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呀?！?p> 廖美兒跳起來瞇眼指著她笑，“嫂子別設(shè)陷阱，我不會中計。他雖然好，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小姑子你喜歡什么類型？”
她脫口而出，儼然已是凌太太的口吻。幸虧廖美兒率真爛漫，完全沒聽出端倪。
“凌霄哥哥太果斷殺伐了，你沒看過他在商界的手腕，彪悍雷厲，我怕怕。我喜歡憂郁不羈的，就是像大為雕像那樣?！?p> “好吧，他的確沒空憂郁?！鄙蛐§秤粥坂偷匦α?，“以后我?guī)湍懔粢庖恍n郁的青年才俊?！?p> “也不能太憂郁，有個樣子就行了?！绷蚊纼哼B忙糾正。
沈小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掐了掐她水嫩的臉，“你呀，怎么這么讓人喜歡。以后愛上你的男人一定把你寵上天了。”
“我在鼎峰的苦海里，每天祈禱有個男人把我拯救出去不用寫方案?！?p> “很快會結(jié)束了。你知道凌先生和我多少事？”
“他什么也沒告訴我呀，就是說你是我未來嫂子，讓我來幫你干點臟活累活，有人欺負你就馬上告訴他。至于其他麻煩，他自會解決的?！?p> “怪不得你對陳永佳和朱迪沒好臉色，甚至對黃梅宇也不客氣?！?p> “黃梅宇也是老狐貍。”廖美兒提起旁人，臉上又不屑一顧。高冷女神瞬間回歸。
“對了嫂子，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凌霄哥哥說我一早已經(jīng)被你看穿了。嗚嗚嗚，請賜告一下我的破綻?！绷蚊纼阂荒樋耷?。
沈小斐摸著她海藻一樣的長發(fā)，憐愛地說，“你沒有破綻。是怪我太聰明?！?p> “小斐主人快講解一下解題思路，好歹我兩個月來整理了無數(shù)會議紀(jì)要……”她不堪回首，“要不是為了照顧你，我哪用做這些非人工作?！?p> 她心疼地摸摸廖美兒腦袋。廖美兒出身富貴家庭，頂級學(xué)府畢業(yè)，專業(yè)也不對口，無需從這些苦孩子基層做起。
“那你聽好了?！?p> “坐等小斐的強大推理演繹?！彼劾镩W出興奮的光芒，完全就是一個心無城府小孩子。
“第一，你連面對朱迪陳永佳謝經(jīng)理都冷若冰霜，人家小小助理唯恐得罪上司，你要不是他的人，哪敢如此張狂?！?p> “小斐說得對，我身為間諜，是該收斂?！绷蚊纼狐c頭和應(yīng)，想了一下忍不住補充說，“但我就是不愛看他們爭來斗去的假臉?！?p> “第二，你小組聚餐的時候從不說話，更是滴酒不沾。但他們不在場的時候，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露出了完全不同的性情，不僅陪我喝香檳紅酒，還扎起松鼠尾巴又唱又跳。我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只有是他的人才會和他一樣愛我?！?p> “也對也對?？偹懵牭侥阏f知道我真心待你好，不枉我辛苦了幾個月?！?p> 沈小斐又好氣又好笑，繼續(xù)說下去。
“第三，辦公室里人人忙著獻媚上級，朱迪拉攏謝總監(jiān)，謝總監(jiān)渴望到方總那里朝圣，唯獨你從不想往上爬的事，整天就是無怨無悔地幫我打雜，毫無怨言。這些也是他安排的風(fēng)格?！?p> “你也知道他這樣周到?！绷蚊纼亨止玖艘痪洹?p> “別護著自己老板了，還有第四，要不要聽下去？”
“要的。”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盡管你掩飾得很好，可是當(dāng)你一提起我的感情事，總是說得又準(zhǔn)又透徹。你羨慕地說“有個愛自己的人多好”的時候，那一臉替我可惜的神情，已經(jīng)開始暴露。后來你說我對愛情過于躲閃，更是一語中的。但你忘了我從來沒對你提起過我的事，你如何知道得這么清楚？你該演得糊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才對。”
廖美兒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哎呀，劇本的人物內(nèi)心戲沒理解透，露出了馬腳?！彼D了頓，這才正式介紹自己，“親愛的沈小姐，現(xiàn)在正式自我介紹，我是凌先生辦公室的董事助理。畢業(yè)回國我就跟著娉婷姐了，她是凌先生的首席助理，有一整個團隊。聽說你選了鼎峰來上班，他就把我調(diào)出來當(dāng)臥底協(xié)助你?！?p> 沈小斐笑笑推開她，“這么蹩腳的臥底，我才不要呢?！?p> “總體上可圈可點呀，你看我堂堂頂級學(xué)府的海歸精英，熬了幾個月的打雜，全無脾氣。”廖美兒甜甜一笑。
沈小斐要被她氣哭了，這臥底暴露了身份竟然還如此在理。
廖美兒掐了掐她鼻子，“我的姑奶奶，你什么時候才肯和他好好的？”
沈小斐低下頭，想到昨晚暴雨里發(fā)生的事，以及秦霜云曾和他纏綿的種種片段，不知道如何回答眼前純摯率真的廖美兒。
廖美兒自然不知道他們倆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見沈小斐低頭不語，拉著她的手溫柔地問，“還在生我的氣嗎？”
沈小斐五味雜陳，不知道如何回公寓面對他的舊事，突然靈光一閃，“想我不生氣也可以，今晚開始我搬去你處住。”
“什么？”廖美兒整個從電腦椅彈起。
她們聊了這么久，早已引起了朱迪的注意。廖美兒這一彈起，更是驚動了她。朱迪不動聲色，在經(jīng)理格子那里遙遙對廖美兒深深一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廖美兒壓低聲音說，“我多了個伴肯定開心，但是不知道他同意不?！?p> “他當(dāng)然不會阻攔。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可以了。”
廖美兒長長嘆了一口氣，心疼地說，“你總是這么折騰他。我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