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送兩位競爭對手出局后,王羽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忽略了一個嚴(yán)重的問題。
楚先生呢?
不過,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為在之前看到的那座海盜城堡附近,無數(shù)漆黑的羽毛正漫空飛揚(yáng),遮空蔽日。
像是那里在下一場黑色的雪。
王羽在萬國生活了五年,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當(dāng)然,見過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
而他知道,這不叫“下雪”。
這是“天狗雨”。
成因未知,但可以確定是只有在大天狗神力全開時才會產(chǎn)生的超自然現(xiàn)象。
王羽了解一些新大峰后鬼寶雀的實(shí)力。她手中的刀,或許足以斬斷六道輪回。
恐怕,不太妙吧……
王羽“嘶嘶”地倒吸著空氣。湖面有股水腥味兒。
萬國所謂的“天狗”經(jīng)過長期演化,已和原典中的定義出現(xiàn)明顯分化,但兩者終究同宗同源。
而楚先生——新無頭者今天從公文箱里所得到的“尊位”,其麾下就有一條“吞月天狗”。
所以從“設(shè)定”之類的事上講,這完全是“上下”相克的關(guān)系。
總之,先去看看吧……
而趕到戰(zhàn)場時,王羽發(fā)現(xiàn)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天狗雨雖然勢頭不減,但城墻下方的大天狗本人卻已遍體鱗傷。
潔白的和風(fēng)袍子多處破損,被染紅。
而透過袍子上的破洞,王羽看到她白嫩的肌膚上同樣分布著數(shù)道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
那把威力驚人的太刀此刻已變成了石頭模樣,倒插在龜裂開的水泥甬道中。此時此刻,大天狗手中的武器只是它的劍鞘。
而這個劍鞘,現(xiàn)在也多半是被當(dāng)做支撐物來使用了。大天狗雙手緊握著它,弓著腰,顫顫巍巍地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上面。木質(zhì)的劍鞘陣陣“嘎嘎”作響。
楚先生自然是占盡上風(fēng)。
仙家恒凈體包裹著他,大天狗的秘法拿他沒有任何辦法。他手持三尖兩刃刀,走到已無力抵抗地寶雀身前,高高揮了起來。
王羽不想從此再也見不到大天狗。
他喜歡看她問“為什么”的樣子,他甚至已經(jīng)為此提前設(shè)計好了幾個“作戰(zhàn)計劃”。
“英雄救美?”楚先生露出一臉獰笑。
在他面前,王羽單臂擋下了三尖兩刃刀鋒利的刃口。
“這兒沒‘英雄’,”王羽說,“‘美’倒是有一個?!?p> “王羽……”身后,大天狗虛弱地叫著他的名字,“走……他好厲害……”
王羽并非不是楚先生的對手。事實(shí)上,如果沒有今晚這個“尊位”,大天狗想必也能輕松取勝。
王羽從前殺人時,身旁除了目標(biāo),從來沒有其他活物。
這是必要的條件,畢竟他習(xí)慣隱蔽身份。
而一旦盡全力戰(zhàn)斗,什么虛空大師,什么秘法總帥,他們的能力都會蹦出來。
那就穿幫了。
除了將死之人,這些東西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可現(xiàn)在,大天狗……
“你叫王羽?”楚先生說。
王羽感到三尖兩刃刀上的力道又增添了幾分。手臂上用來抵擋的結(jié)界快撐不住了。
“你說自己記不得名字?”王羽問,“是真的?”
“嗯。”
“那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我是指頂著別人的腦袋生活?”
“你問我?”
王羽手臂上的結(jié)界就在這時碎掉了。三尖兩刃刀被彈開一些。
但楚先生立即便卷土重來,王羽及時再展開一層結(jié)界,姑且抵擋住。
這次,結(jié)界位于在他們兩人之間。
藍(lán)色的波紋不斷激蕩。不消多久,這層結(jié)界也會破裂。
“深淵手術(shù)大師,”王羽問,“有什么頭緒嗎?”
“哈!”楚先生一笑,但手上力道不減,“你終于承認(rèn)了。”
這算不上什么承認(rèn)。王羽不過是說出那個名字罷了。
同樣的名字,現(xiàn)在天使和惡魔都知道。
“你在找他,對吧?”楚先生問。
王羽不作表示。結(jié)界碎了,他在三尖兩刃刀殺到前又布置了一層。
“愚蠢!”楚先生說,“我們的力量,可以統(tǒng)治萬國?!?p> 王羽瞪瞪眼睛。
“我們聯(lián)手吧?”楚先生說,“我看你實(shí)力還不錯,是個好幫手。你答應(yīng),我就放這只大天狗一條生路?!?p> “深淵手術(shù)大師,”王羽還是問道,“有什么頭緒嗎?”
楚先生楞了一下。
“好吧?!苯又袷墙邮芰耸裁?。
“沒有,”然后他說,“那家伙奪走我原來的頭,給我留下這具記憶殘缺的軀殼,以及一手和他有些類似的技藝。然后,就消失不見了。”
“但你看得出來,我們只是像。我和他,無法相提并論?!?p> 王羽又補(bǔ)上一層結(jié)界。他的手臂開始微微顫抖。
頻繁施展秘法,身體快要抵達(dá)極限了。
“你這樣遲早會死,”楚先生咧了咧嘴,“秘法和尊位不一樣。我可以——”
說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
之后,仙家恒凈體的光芒在他身上愈發(fā)耀眼起來。
“你在拖延時間?”楚先生質(zhì)問道,“過了子夜,這個尊位就會被替換掉。你在等待那個時機(jī)?”
王羽對楚先生善意地笑了笑。
只猜對了一半兒。
但哪怕只被看穿了一半計策,楚先生也決計不會再給他留下多余的時間了。
“大天狗,還有你?!背壬栈厝鈨扇械?,立在身側(cè),“必須死。”
王羽知道楚先生想干什么。
這身尊位,掌握著一個幾乎可以無視任何防護(hù),而直接置人于死地的手段。
即便在所有尊位中,那也是相當(dāng)罕有的終極能力。
為此,要付出的代價自然是尊位加身者本人的壽命。
但看來,楚先生為了確保今后自己在萬國的地位,已決心在此奉獻(xiàn)出一些了。
隨著楚先生收刀站定,王羽和寶雀的瞳孔中都倒映出一尊巨大的金身。
那金身立于藍(lán)星大氣層外的外太空中。單單它的一只手掌,就同藍(lán)星本身一般大。
而它龐大的身軀擋在藍(lán)星和太陽之間,將白天也改造成黑夜。
“法天象地”。
金身對著藍(lán)星劈下巨掌。這一擊,并不會對藍(lán)星造成末日之災(zāi)。而只針對此刻藍(lán)星上唯二瞳孔中映著金身影子的那兩個人。
也就是王羽和寶雀。
他們,將被勢不可擋地直接拍入無間地獄。
寶雀扔掉劍鞘,癱坐在地。王羽也在她身旁蹲下。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拉起她的手,望進(jìn)她的眼睛。
寶雀也望著他。
而在彼此的瞳孔中,巨掌的掌紋先是變得清晰可見,之后又如撕扯而開的地獄般,張開寬廣的裂隙,欲將他們一口吞下。
但最終,什么也發(fā)生。
瞳孔中的巨掌不見了。金身,也不見了。
法天象地中止了。
連一旁的楚先生本人,也失去了仙家恒凈體。那第三只手掌中此刻空空如也,三尖兩刃刀不翼而飛。
“怎么會!”楚先生驚慌失措地拍著自己的胸口,“時間,沒到子夜啊!”
大天狗注視著王羽。她的眼角慢慢瞪開,整張臉隨之緩緩舒展。
“為什么?”
王羽得意一笑。
哦耶。
第一次“讓大天狗問為什么”作戰(zhàn)——
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