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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寂

第五章 雪消春水一場空Ⅴ

四寂 刺客溜熊貓 6345 2020-07-05 13:00:00

  “瞧他那個樣子,看了就煩?!?p>  “就是啊,不過被師父夸了一句有點天分,尾巴就翹上天了,對仁一師兄竟然也是理都不理,太狂了?!?p>  少女們竊竊私語,她們議論的中心人物看上去正在發(fā)呆,其他人都是成群結隊的,只有他是一個人。

  此時東南正在回憶師父上午講學的內(nèi)容,所以并沒有聽見周圍人對他的議論。也正是他這幅態(tài)度,讓人覺得他冷漠高傲,難以相處。

  這個少年在當年的仙門大試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十六歲,天才難得,師父對他自然也是青眼相看,沒想到卻招致同門的不滿。不過東南也不在乎,他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聰穎異常,家鄉(xiāng)的人湊錢送他到帝京參加考試,得到了出人意料的結果。他知道自己身上承擔的希望,也希望自己能快些學有所成,報答家鄉(xiāng)的父老鄉(xiāng)親。

  他的專注從錯誤的時間來看就像是對別人愛答不理,所以他的人緣并不好,甚至被理解為對師兄的不尊敬,他被孤立,被議論,被嫉妒著在仙門學習了四年,已經(jīng)成了同年弟子中的佼佼者。

  也正是他如此優(yōu)秀,他的師父才破格同意他和師兄師姐們一起去山下斬除妖邪。

  東南十六歲就上了山,此后一直盡心修煉,仙門給的津貼都被他寄回了家鄉(xiāng),休假時其他人都約著下山游玩,只有他總是留在山上,一遍遍地復習功法,學習術法。

  天才難得,還努力。

  盡管東南是這次任務團隊里最年少的那個,他的能力卻絕不是最差的那個。

  官府上報,仙門得訊:易縣月前出現(xiàn)一妖邪,七日現(xiàn)身一次,一旦出現(xiàn),必定出現(xiàn)滅門慘案,一家人盡數(shù)消失,只留下一堆帶著頭發(fā)的完整頭皮,甚是可怖,整個易縣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東南他們到易縣的時候,距離妖邪上一次滅門已經(jīng)過了三日。這次帶隊的是東南的師父的大弟子,他們都管他叫南新師兄,據(jù)說他已經(jīng)快一百歲了,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正值壯年的模樣。不是這位南新師兄不努力,他是半路入門,而駐顏術法并不能讓時間倒流,而且仙門所教的駐顏術法在一個人精力和法力鼎盛之時最為有效,到了后期,無論是仙門如何德高望重的長老、前輩,都逃不過老態(tài)。

  再說這位南新師兄,為人穩(wěn)重,安排好一眾人手的住處,立馬著手分配調(diào)查任務,兩人一組,安全高效。來之前他也得了師父的囑咐,讓他多關照東南,畢竟是第一次,平安最重要。雖然嘴上不說,一路上他也瞧見其他人對東南的僵硬態(tài)度,想著讓他與自己一組,自己能多照顧他一些。

  仁一一把搭在東南的肩上,輕松地對南新師兄說:“東南和我們一組,可以吧,師兄?”

  仁一笑嘻嘻的,東南的臉上看不出喜歡,不過也看不出討厭。南新對他們這些事情了解得不多,只是這次下山是有正經(jīng)事做,他們也不會做什么過分的事,便點頭同意了,不忘囑托一句:“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就是說安全之外,怎么整東南都可以吧。

  第一天,東南在山上與仁一走散了,他并沒有迷路,只是下山后聽說他們一組出去的人都還沒回來,擔心他們還在山上找自己,到了晚上就危險了,便又折回去尋找那兩人,一直到夜里的露水打濕了他的衣服,才在山腳與穿著干燥溫暖衣服的同組兩個師兄會和。他們互相找對方,可是誰也沒找到誰。

  東南看著仁一干凈整潔的衣服,一聲不吭地獨自返回旅店。

  第二天,東南在民居間上躥下跳,不是幫東家的奶奶修屋頂,就是幫西家的娃娃取卡在樹上的紙鳶。仁一告訴他,人們都尊敬仙門弟子,他們在調(diào)查間隙知道有人遇到困難,就不能坐視不管。東南覺得有道理,便把這些雜事都做了起來。那些人對他道謝的時候,他也很不好意思,但是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如果家鄉(xiāng)的人知道他現(xiàn)今的本事,一定特別開心吧。

  南新帶領的另一隊路過這一片區(qū)的時候,看到東南拿著小孩子的玩意兒和幾個兒童一起咯咯大笑,只有另外兩人在認真做事,不免搖頭嘆氣,覺得東南到底是小孩心性,貪玩。

  第三天,眾人在客店總結這些天找到的線索,試圖縮小妖邪下一次殘忍屠殺的范圍。每個人都提了意見,五花八門的,只有東南這個小傻子直愣愣地說:“全城戒嚴,妖邪可能在任何地方?!?p>  仁一很輕地笑了一下,“我們只有十八個人,易縣也不小,把我們都劈開也不夠分啊。還是守城東南吧,你說呢,東南?”

  他故意調(diào)侃東南,東南仍然認真,“這一月來被滅門的四戶人家,有七口的獨家小戶,也有上下幾十口的大家族,有普通農(nóng)戶、商販,也有城里的富商,妖邪傷人沒有規(guī)律可言,怎么可以只守城東南那一小片……”

  怎么能只守城東南的富貴人家?

  南新也很為難,他皺著眉頭總結,“大家都說的有道理,這個妖邪兇殘,毫無章法可言,但是全城戒嚴確實不夠現(xiàn)實,我們?nèi)耸植粔?,官兵的人手也不夠?,F(xiàn)今我們只能繼續(xù)全城宵禁,盡可能多的在城中布下捕捉異動的線井,一旦有誰察覺到妖邪的氣息,立即上報,至少等到兩個同伴到場,再去確認,確認之后立刻通知所有人,不得隱瞞,安全第一,明白了嗎?”

  所有人,明白了。有的人不假思索,有的人心思流轉。

  距離妖邪下一次可能殺人,只有十二個時辰左右。要布置線井的話,主要看線和井的數(shù)量,線是觸發(fā)消息最直接的部分,井則是匯聚不同線的消息的用途。精通此法的人通過布下精心設計的線井組合,通過排除和計算,在一個地方就可了解方圓二十里每一處的風吹草動,當然,這是高手的水準,而像是南新他們,水平高低不一,十八個人布下的線井也就堪堪覆蓋易縣的內(nèi)城,還不能保證足夠精確,但這已經(jīng)是他們的極限。

  等待著,等待著所有人可怕、恐懼、噩夢的來源。

  東南被安排在易縣中心偏南的位置上,所有人都不敢松懈,正如他們之前所說,沒人知道妖邪這種癲狂無情的東西如何想如何做。

  “東南,快來我這里!”

  東南突然收到仁一的傳信,他的聲音很急很慌。東南知道規(guī)矩,自己離他不算遠,他必須等到三個人才能行動,于是不假思索地忘東南方向奔去,只是到了仁一蹲守的點卻不見人影,他試了試仁一布下的井,毫無異動,這時才疑心自己受了蒙騙。東南很是意外,至少在這件事,在今晚,絕對不應該,他沒想到仁一敢這么做。如果自己蹲守的點現(xiàn)在有了異動,那就糟糕了,可是仁一又去哪兒了呢?

  他往回奔,不忘留心其他位置的消息。有人回應他,焦急地大喊:“城北!快!”

  來得及嗎?

  先不管這個,用盡全力去吧。

  大家都在,妖邪被圍在當中,東南看清它的模樣,也吸了一口涼氣。毛茸茸的老虎頭,卻有猩猩的四肢,那指爪倒是靈活地很,此刻雖然被團團圍住,倒還不慌不忙地從嘴里摳出卡在牙縫間的頭發(fā)和衣服碎片。

  地上有血,外面有失控的尖叫,他們來得不算遲,但也不算早。

  東南是最后一個,南新看了他一眼,指揮道:“擺陣!”

  所有人都是為了展現(xiàn)自己而來,但是看到這番景象多少給人心里蒙上陰影,且不提單打獨斗,還是安全穩(wěn)妥最重要,所以南新不打算讓任何一個人逞英雄。

  “攻!”

  一聲大喝,十八個人擺好了陣型對著妖邪幾個要害處殺去。

  往日仙門捉了妖邪都要在公眾面前殺死焚燒,這回南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活捉,只讓他們都下死手,不必活捉。

  有人卻不那么想,仁一就是其中一個,他一下子露出馬腳。就是這一下,讓妖邪逃出了他們的包圍。

  “追!”

  既然出現(xiàn)了,就不能放過它。

  那妖邪也有幾分法力,動起來迅疾如風,若不是他們?nèi)硕?,一準看花了眼,就把它給跟丟了。

  有意無意地,那妖邪竟將他們往城西的山林中引。南新覺得有異,揮手制止了自己身后的師弟師妹們,眾人在山下止步,不敢輕舉妄動。

  “現(xiàn)在怎么辦?”有人問。

  上去,也許是功勞一件,也許會被妖邪吃的只剩一張頭皮;不上去,功勞沒有,危險也沒有。

  怎么辦?

  去還是不去?

  師弟師妹們神態(tài)各異,南新瞅了也覺得為難。他們?nèi)羰遣荒芙鉀Q自然是可以上報仙門請他們另派別的山頭的人來,只是這種事情本就是各個門派揚名立威的好機會,官民崇拜敬奉,以后的好處自然是數(shù)不盡的,若是這回認慫,以后仙門指派保準不如從前多,機會就更少了。

  怎么辦?

  去還是不去?

  南新閉眼舒了口氣,他到底還是沒勇氣擔下別人生死的責任,“愿意的,跟我來,其他人留在山下接應我們?!?p>  怎么辦?

  去還是不去?

  當然是去!

  此時東南迫切地需要證明自己,他入師門四年,基本的術法已經(jīng)學完,也接觸過一些高深的術法,往后就是自己參悟,師父不過指點幾句,而師父有那么多弟子,如果自己不是最優(yōu)秀的,哪能得到青眼相看?他不止想進步,更想一日九萬里!

  這種兇殘的妖邪,他雖不知在以往仙門的任務中算什么難度,但也知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若能一戰(zhàn)成名,若能一戰(zhàn)成名!

  南新帶著八個人往山上躍跳著前進,妖邪的蹤跡不是不可追。腳印,被折斷或撞斷的新鮮樹枝,驚擾飛起的群鳥。

  妖邪在哪?

  東。

  南。

  西。

  北。

  都有蹤跡。

  難道它會分身?

  難道,不止一只?!

  南新終于意識到形勢的嚴峻,不是他們包圍妖邪,而是妖邪包圍了他們。

  “不要戀戰(zhàn),撤!”

  眾人這回不是追捕獵物的獵人,只是警惕地往山下撤,有點灰溜溜。

  南新注意到原地站著不動的東南,他的目光還在往密林中探視,惹得他有些惱怒:“東南,萬不可獨自行動,跟我們一起下山?!?p>  東南回過頭來看他,面上看不出表情,似是在猶豫,南新又催促,他終于抬起臉來輕聲說道:“仁一師兄他,一個人往那邊去了?!?p>  南新大驚,看東南指出的路,與下山截然相反,那邊的亂枝飛鳥更多,顯然是妖邪走過的路。

  也可以是引誘他們上鉤的陷阱。

  南新皺著眉,咬了咬牙,“東南,你跟他們一同下山,不要分心,我去找他,沒事的?!闭f完便縱身隱入密林。

  是可怕的,同時也是機會。

  如果仁一師兄也渴慕這個機會,那他為什么不行?

  東南咬了咬下唇,也下定了決心,對十多步開外的師兄師姐們擺了擺手,“南新師兄和我一起去找仁一師兄,你們先走罷?!?p>  眾人相信南新,卻不相信東南,怎么可能留他幫忙卻讓他們離開?知道這小子謊報指令,余下那六人互相看了看,也決定留下來幫忙找仁一,然后一起下山。

  “一起來的也得一起走,人多更安全。”

  師兄師姐們有意無意地把東南圍在中間,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么。

  他們不敢放松警惕,移動的并不快。

  一位師兄指了指地上的痕跡,他們看了看,知道南新他們可能已經(jīng)遇上妖邪,只是地上沒有血跡,所以應該雙方都沒討到好處。

  “接下來怎么辦?”一位師姐小聲詢問。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沒等眾人有時間思考,只聽一聲大叫,約在百步外。

  “是仁一!”

  有人聽出來了。

  怎么,他沒和南新在一起嗎?

  眾人急忙向他的方向奔去,但又都流著冷汗,知道自己可能會落入妖邪的包圍之中。即便如此,也不能見死不救。

  仁一早已狼狽不堪,他本打算獨自立功,誰成想那怪東西竟然有十幾只,追著他打,卻不急著殺他,似乎只是要戲弄他,那滋味實在不好受。他的衣服早就被樹枝刮破,臉脖上也多了十多道血口子。

  見到一群人來救他,一時間欣喜若狂,忍不住大喊:“我在這兒!”

  喊完又記起那成群的妖邪,急忙補上一句,“小心!他們有十幾只!”

  已經(jīng)遲了。

  眾人落入那十幾只虎頭猩猩身怪物的包圍之中,仁一顧著擔心他們,沒注意自己已經(jīng)沒了利用價值,身后一只巨大的陰影就要將他吞噬。

  滅仙門,也是滅門,更快樂。

  東南一個閃身撲過來,將仁一撲到側邊,堪堪躲過那怪物的魔爪,而他自己的背上則是被劃破了皮肉,向外滲血。

  “不礙事?!睎|南和仁一連忙爬起,接著與妖邪對峙。

  之間那些妖邪間分工有序,將仙門那八人耍的團團亂轉,眾人吃力,雖能抵抗,卻不能反抗,這樣消耗下去必然要亡。

  “我們得把這些東西分開,不能讓他們圍在一起!”有人大喊。

  “怎么做?”有人問。

  “兩人一組,分開跑,讓他們自亂手腳!”

  那人說的并不清楚,但是這十多只仿佛一個訓練有素的團隊,團戰(zhàn)一定打不贏,只能干耗,不如試試。

  仁一和站在身邊的東南很自覺地成了一組。

  二人在前躍逃,后邊有四只妖邪急追。他們躲在巖壁之下隱藏氣息而騙過妖邪,得到片刻寧靜。

  仁一終于舒了口氣,他累死了,不是跑就是打,就他一直沒歇著。他哼哼唧唧地歪倒在東南的身上,“我這一臉的汗啊,擦了又擦,好煩?!?p>  東南并不喜歡他的親近,他推了推他,對方卻沒有反應。東南覺得自己的手上也黏膩得很,不太像汗。他覺得有異,又小聲喊了仁一一句,對方依舊沒有反應,動也不動了。東南有些慌了,外頭天還沒亮,他也不敢點火取光,只借著火折子那一點子星星亮,對著仁一看了一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得東南的心都收緊了。

  仁一的頭發(fā)一圈似乎有一道完整的血痕,正往下滲著血。

  易縣的妖邪吃人滅門,什么痕跡都沒留下,只有一堆帶著頭發(fā)的頭皮。

  傳聞一直在他的腦海里回蕩,東南的手有些發(fā)抖,他又推了推自己肩上那人,“仁一師兄?”

  對方因為他的動作滑倒在地,依舊是一動不動,只是頭皮像發(fā)套一般有些歪扭。

  東南往后急退了幾步,心驚異常:妖邪就是這般玩弄人命的么。

  他鼓起勇氣上前探看仁一,對方將死未死,剛才還和他們一起打斗奔逃,讓他也弄不準到底怎樣。

  “我可與你解難。”

  東南記起那個人,這些年來他也向她請教過幾次術法,得了指點,果真有效,不過對方不愿透露身份,高深莫測,卻無所要求地幫助自己,不知存了什么心思。這些年來她到底是幫過自己,幫一次也是幫,兩次也是幫,自己又有什么能給她的呢?

  沒什么好怕的了,他按照對方交給自己的功法,三兩下畫出法陣,與對方交流。

  對方聽完他的描述,喟嘆一聲,接著道:那怪物喜愛吸人腦髓,此時人還不會死,行走談笑如常,他們吃厭了便放人奔逃,等待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腦殼分家一頭栽死之后再吃個干凈。你留在原地等我,若是不巧碰上那怪物,便扔個晶亮的小玩意兒讓它們自己搶奪,趁機逃跑,實在不行,那就記住,攻擊它的后脖頸。

  東南聽完對方的囑咐,收了法陣,記起其他的師兄師姐還在外頭與怪物纏斗,心中困擾,并沒有糾結太久,他在仁一身邊留下記號,接著便攀緣巖壁而上,準備回頭去找其他人,提醒他們斗殺怪物的辦法。

  他并沒有找太久,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其他人又聚在一起被怪物追趕,心急如焚,他大叫一聲,“師兄師姐!攻它頸后!”

  那六人聽到東南的聲音,停下步伐,東南見了心急,在身上摸索著什么亮閃閃的小東西,奔過去就要與他們回合。誰料那六人聽了東南的話,終于有功夫停下來,他們互相看著,互相指著,終于明白過來,全都一頭栽死在地上。

  東南見了一愣神,直接被絆倒在地,他見那些妖邪拎起自己的同門就要往嘴里送,免不了急得大叫,扔出自己隨身帶的小鈴鐺,吸引妖邪的注意,果不其然,有三五只十分感興趣,搶奪起那個指頭大的小玩意兒,東南趁機刺中一只的頸后,只見它跳著腳嗚嗚大叫,沒走幾步就倒在地上不再動彈來。

  東南拔劍還要再殺,這時候他的力氣好像用不完,但他早已脫力,腿一軟就跪臥在地上,眼看著就要送命,從密林的四周卻有十多道看不清形狀的利刃飛來,除了趴在地上的東南,其余怪物無不捂著自己的后脖頸跳腳大叫,接著也都倒地不起。

  東南終于低下頭,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嗚嗚大哭,從密林中走出一群紫衣人,為首的那個靠近趴在地上的東南,最終還是沒將他扶起,任由他哭了個痛快。其余人檢查了尸體,對著那人嚴肅地搖了搖頭。

  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溫玨躲在暗處,訝于來人出手的精確狠毒。知道妖邪的弱點自然能夠事半功倍,需要見識和經(jīng)驗,東南他們剛好缺少這點,才會損失慘重。

  見到東南安全,溫玨便打算離開,卻恍惚記起什么,又盯著紫衣人的頭領細看。

  她終于記起自己在哪里見過這人。

  嘉平十三年,祁岳山。

  她繼續(xù)偷聽:棲木山,回途,順手幫忙。

  溫玨打定主意,改天去那個什么棲木山找他麻煩。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自易縣返回的兩個月后,東南留下一封遺信,從最高的山上跳了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可憐溫玨又是第一個知道的,她設法再一次留住了白斂的魂魄,茫然地站在他剛剛跳下去的山巔出神,腦海里是東南的遺信中的一句話:永生的神啊,為什么給我們?nèi)绱硕虝旱囊簧?p>  如果沒有凡人修煉長生,就不會有三界大戰(zhàn)。

  如果沒有大戰(zhàn),就不會有兇殘可怕的妖邪。

  如果沒有妖邪,他們就都不會枉死。

  遺信中盡言愧疚遺憾,自言不敢偷生,終于無怨無悔地與他們同死。

  “到底如何才能保護你?”溫玨嘆息著,回憶著,覺得白斂太難,自己那么多努力都付之東流。

  她突然想到自己一直計劃著卻還沒機會去報復的一個人,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讓他來照顧白斂,應該就萬無一失了吧。

  她自言自語般對著空氣囑咐:“這回我給你找個厲害的師父,你給我爭點氣,至少要跟普通人活得一樣長吧。”

  二十年后,看著跪在階下認真磕頭拜師的年輕人,溫玨終于松了口氣,身側那人問她怎么了,她帶著目的地胡說八道;“你看,那小子的臉好白啊。”

  “那就,”坐在堂上的那位師父頓了一下,似在思考,“賜名白斂?!?p>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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